「姚雪岚,你快闭嘴吧!」我哥怒斥道。
「何小天,你再跟我瞪一下眼!你不怕吓着我肚里的孩子吗!」嫂子眼睛瞪得比我哥还大,我哥一下子蔫了。
「我还就偏要说了,凭什么你妹命这么好,不过是个女娃,从小就有父母护着,还找了个条件那么好的男人,要我说,还攒什么嫁妆,都应该留给咱们童童!童童可是你家的大孙子,男的!」
说着说着,嫂子激动了,声音都哽咽了。
「你说够了没有?」
我妈一拍桌子,给我们全都吓了一跳,童童直接吓得「哇哇」大哭。
「妈,你干什么这么大声,你吓到童童了!」我哥气急败坏地说。
「那是你的儿子,要心疼你们自己心疼去。」我妈大声地说道。
「你们想怎么样都可以,不过,把算盘打到我女儿头上那就不行!
给小榕攒的钱,是你爸跟我挣的,你们现在住的房子,也是我们全款买的,房本上是我的名字。
我挣的钱,我想给谁就给谁,你们要是不满意,趁早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
嫂子不说话了,一滴眼泪还挂在腮上,她呆呆地看着我妈,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气氛到这儿了,我哥也实在坐不住了,他起身拿起棉衣,拉着嫂子的胳膊:「咱回家吧,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嫂子发了一会儿呆,仿佛渐渐地消化了我妈的话,她转过头,怨毒地瞪着我。
我其实也气得不轻,但我不想让我妈看出来,所以什么也没说,只是直直地迎着她的目光。
「好了好了。」我哥插到我们中间,挡住了嫂子的视线,「先回家,先回家。」
一场闹剧就这么散了,嫂子后来好久没登门。
4
快放暑假的时候,我哥带着嫂子上门向我和我妈赔礼道歉了。
看着她已经显怀的肚子,我们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事儿就这么翻篇了。
寒暄了几句,趁我妈出去拿快递的工夫,我哥开口道:「榕榕啊,有个事儿哥想求你。」
我一听这语气,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就是……你嫂子这不是怀孕 6 个月了嘛,眼看要放暑假,童童就不上学了,你嫂子自己一个人没办法照顾他,就想……能不能,把童童送过来,你跟妈帮着看两天?正好你是老师,还能教教他。」
我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不行,童童都这么大了,咱妈平时还要上班,我一个人看不了。」
「哎呀,童童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孩子可乖了,到时候你该干啥干啥,给他弄口饭吃就行,再说晚上也不用你看,你哥下班就把他接回家。」嫂子说道。
「这么简单,你们自己怎么不看啊?」我忍不住问。
嫂子噎了一下,脸刚要拉下来,想想还要求人,又收了回来,刹那间脸色可谓精彩极了。
「是这样的榕榕,你嫂子前几天做产检,医生说有先兆流产的迹象,不能累着,我平时还得上班。所以你帮帮哥,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得求咱妈了。」我哥叹了口气。
我跟他都知道,妈妈有自己的事业,她在单位是受人尊重的技术专家,我不可能让妈妈为了带孙子而舍弃她的工作。
想想小时候哥哥对我的好,看他现在这副为难的样子我又不忍心了。
我勉强地点了点头,但补充了一句:「我假期还得去学校值班,到时候你们得自己想办法。」
5
暑假到了,童童如期地被送到了家里。
我妈能见到孙子自然是高兴,不过她也替我担心,因为最近她还要去外地考察,要出差一个礼拜。
为了让妈安心,我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
但是大郎不干了,它还记着上次熊孩子怎么折腾它的。
我拉着童童的手,把他带到大郎跟前,严厉地对他说:「你还记得上次你欺负大郎吗,向它道歉。」
在我的血脉压制下,童童怂怂地:「大郎对不起,我再也不欺负你了。」
我蹲下抱住他:「大郎不但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家人,你不可以再伤害它。以后对待小动物,我们都不可以做上次那样的事情,我们要做一个爱护动物的好孩子,好吗?」
童童眨巴着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把大郎的爪子放到童童的手里,说:「和好啦,以后要做好朋友!」
没过几天,大郎和童童就亲密无间起来,平时童童午睡,都得抱着大郎才肯睡。
我让我哥把童童的学习机带来,每天给他布置功课,晚上我哥再把童童接回自己家,倒也没之前想得那么困难。
只是我难得的假期泡汤了,想跟男友沈飞约会都得凑时间。
暑假过半,有天我哥来接童童的时候,状似无意地对我说:「对了,你每年都带大郎体检吗?」
我不明所以:「当然啊,这是必须的。」
「它……没什么问题?」
「哥,你什么意思啊。」我听着怎么不对味呢。
「没、没什么,妈还没回来啊。」
「嗯,她说今天有个会,要晚点回来。」
我哥走了以后,我琢磨我哥说的话,越想越不开心。
我给他带孩子,没要他一分钱,还经常搭钱给童童买零食。
我还没说什么,他倒先嫌弃上大郎了?
矮脚猫见我不开心,一扭一扭地走过来,它最近又胖了,肚皮都贴到了地上。
我张开手,大郎一下子跳到我的腿上,「咪咪」地叫着用脑袋蹭我的手心。
我抱起它,把脸贴到大郎柔软的毛上,感觉内心都被治愈了。
心中默念:反正没剩几天了,为了我妈,我再忍几天。
6
隔天,我正陪着童童看动画片,嫂子突然给我打来电话。
「小榕啊,关于你的猫的事,昨天你哥都跟你说了吧。」嫂子开门见山。
我突然明白了,昨天我哥其实是替嫂子传话,不过显然有些话他没说出口。
我心里大概猜到她想说什么,于是我决定先装傻:「我的猫?怎么了?我哥没说啊,我不知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接着说:「小榕啊,我最近上网查,猫的身上有那个什么弓形虫,怀孕的人接触了,对胎儿不好。」
「哦,是吗?好像听说过,不过嫂子,你最近都没有来过,你怕被大郎传染上啊。」
「可是我之前不是来过吗?我想想可害怕了,你确定大郎没得病?」
我在电话这头翻了个白眼:「唉,嫂子,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确实这两年都忘带大郎打疫苗了,这还真不好说呢。」
嫂子一听,声音一下子拔高了:「你明知道,你还……算了,现在还来得及,你快点儿把猫处理了,扔了,或者送人都行,就是不能养了。」
我的心中一万头草泥马飘过:「不是,我又没怀孕,为什么不能养?」
「可是我怀孕了啊,我肚子里有你的小侄子,现在童童在你那儿,每天回来浑身都是猫毛,也不知道成天都干什么了……他要是传上了,我就有被传染的风险!就算有百分之一的概率,我也不敢赌!」
嫂子这么一说,倒提醒我了,我帮她带孩子这件事风险太大了。
虽然大郎是健康的,可一旦胎儿有个万一,矛头很有可能就会指向我。
想到这儿,我正襟危坐,严肃道:「嫂子,你说得对,童童确实不能再来我家了,风险太大了。」
嫂子一时没反应过来:「等、等会儿,我没说不让童童过去啊。」
「可是,我家有猫啊,你不是怕传染吗?我是绝对、绝对不会把猫送走的。」
「绝对」两个字我狠狠地加了重音。
嫂子说话的声音顿时尖锐起来:「小榕,你也太不懂事了!是畜生重要,还是你的侄子重要!」
我也火了,对着话筒大声地说:「请你不要叫我的猫『畜生』,在我的心里,它跟我的家人没两样!如果你非要问谁重要,我也可以回答你,大郎在我心里,就是比你现在怀着的孩子更重要!」
说完,我狠狠地摁断了电话。
她说的那句「畜生」,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
大郎是我亲手接生的,它的妈妈毛团,陪伴了我的整个青春,还陪我渡过了爸爸的生病、去世。
因为有它,我熬过了那段灰暗的时光。
我把大郎当作毛团生命的延续,我无法说出它对我的意义。
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童童和大郎都在看我。
我摸了摸童童的脑袋:「估计你很快就不能来奶奶家玩了。」
「啊,为什么啊?我好喜欢奶奶家的,奶奶家还有大郎。」童童哭丧着脸。
我问他:「你难道不愿意跟妈妈在一起吗?」
童童摇摇头:「妈妈在家总是发脾气,弄得我心情也不好。」
我笑了笑,小鬼头还会说心情不好,只是这次我真的不能再心软了。
7
晚上我妈下班回来,告诉我她明天要去外地考察项目,至少要一个星期。
我对她说了今天的事情,把我妈也气得够呛。
她说:「榕榕,妈妈知道你这段时间辛苦了,我这就跟你哥说,以后孩子都自己看,剩下的假期,你跟沈飞出国旅游,妈给你拿钱。」
我苦笑道:「我还要值班,恐怕是去不了了。」
没想到第二天,童童还是被送过来了。
我在门口拉住我哥:「嫂子说家里有猫,怕得病,你还是把童童带回家吧。」
我哥不屑地说:「你别听她的,听风就是雨的。」
见童童已经进了屋,我只好说:「这是最后一天了,一旦有什么意外,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而且我明天要去学校值班,你来了我也不在。」
第二天一早,我就搭地铁去了学校。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的。
一到下班时间,我就赶忙收拾东西回家。
用钥匙打开门,家里安安静静的,一片漆黑。
「大郎,妈妈回来了。」我顺手打开灯,一边换拖鞋,一边呼唤大郎。
平常大郎早挪着它的小短腿朝我扑过来了,可是今天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我的心「怦怦」直跳,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大郎不见了!
我挨间屋子地找它,我开始幻想它是不是在跟我玩捉迷藏。
以前大郎就曾经藏在衣柜里,默默地看我满头大汗地找了它两个小时。
但是这次,我知道不一样,大郎确实不在这间屋子了。
我哭着给沈飞打电话,很快地,沈飞来了。
我已经六神无主了,沈飞比我冷静,他问道:「今早你走的时候,开窗了吗?」
我摇摇头,我不记得打开过窗,回来的时候窗子也都是关着的。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大郎是从大门离开的,今天家里有谁来过吗?」
「我妈出差了,家里没人——」
猛地,我想到了我哥,他会不会白天来过,见我不在又走了?
我一下子抓起了手机,打给我哥:「哥,你白天是不是来家了?」
「我没去啊,你不是说你值班吗,我就带着童童来单位了,怎么了?」
「大郎不见了。」我哽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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