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任安垂眸看了她一眼,喉结微动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抱着她大步朝主屋的院子里走。
守在门口的一众内侍,看着李任安抱着纪棠大步而来,齐齐像是被人点了穴,一动不动。
直到小全子喊了一声:“都傻站着做什么?”
几个内侍才连忙让开了位置,垂了眼眸。
李任安的主屋有个偏房,房中是沐浴的水池,引了温泉水,随时都是热的。
他抱着纪棠进了偏房,将她放下,看着她冷声道:“先沐浴。”
纪棠看了看他身上的湿迹,低低开口道:“你也湿了。”
李任安闻言身子一僵,深深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直接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纪棠看了看关上的房门眨了眨眼,她只是说了客观事实而已,没有邀请他一起洗澡的意思,她是无辜的。
看着屋内冒着热气的水池,她扬了扬唇角,褪下衣衫,缓缓步入池中。
李任安大步出了偏房,来到主屋堂中,顺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然后开口对小全子道:“将她的丫鬟叫来伺候,再去一趟太医院将刘院使唤来,就说是本王偶感风寒有些不适,顺道再通知宫中,让陛下今日自己早朝。”
小全子闻言笑的见牙不见眼:“是,奴才这就去。”
他立刻转身,身后李任安却又开了口:“等等。”
小全子停了脚步,李任安看着他道:“她在发热,让她的丫鬟快些,免得她在池子里晕过去,让刘院使也快些。”
小全子一听顿时急了,应了一声是,便冲进了雨里。
外间依旧风大雨大,好在电闪雷鸣已经消失,李任安坐在屋内,又饮了一杯凉茶,这才起身进了内室,换下了湿了的外衫。
内室与偏房仅有一门之隔,他听着里间传来的水声,微微垂了眼眸。
如诗没有休息,这么大的暴风雨,只要一想到纪棠还在外间跪着,别说休息了,她连坐下都觉得如坐针毡。
可她知道纪棠的性子,知道小姐若是要做什么事儿,那必定是有打算的,她不敢冒然前去坏了小姐的计划。
直到小全子来叫她,三言两语说了情况,让一个内侍领她前去的时候,她这才匆匆收拾好东西,出了门。
进了主屋一开始她没瞧见人,直到进了内室,才看见坐在床边手捧着书的李任安。
她连忙行了一礼:“奴婢见过王爷。”
李任安嗯了一声,合上书朝外走去,淡淡道:“她在里面。”
“是。”如诗目送着他离开,这才匆忙进了内室,瞧见靠在池边的纪棠,急忙上前,伸手摸了下她的额头,心疼道:“小姐这又是何必?”
纪棠朝她笑了笑:“我没事。”
如诗都快急哭了“都已经这般烫了,怎么会没事?”
纪棠伸手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后知后觉的笑了笑:“原来发烧了啊,我还以为我壮的跟头牛似的,不会生病呢。”
如诗闻言忍不住抱怨道:“奴婢担心死了,小姐还有心情笑!”
“让你担心了。”纪棠朝她安抚的笑了笑:“放心,以后我不会故意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了。”
听了这话,如诗这才好受些,她看了看一旁沐浴的用具,犹豫着道:“小姐用这些么?”
纪棠笑着点了点头:“嗯,我恨不得把他所有的东西都用一遍,然后让他无论做什么都能想起我。”
如诗闻言笑了,取了东西过来为她沐浴:“小姐还是同以前一样,一旦生病话就多了。”
纪棠嗯了一声,朝窗户外看了一眼:“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快要卯时了。”
“他还在外面?”
“嗯,奴婢来的时候,王爷还在内室看书,刚刚才出去。”
纪棠闻言又笑了:“我还真是有做妖妃的潜质,头一回到他府上,就耽误他上早朝了。”
听了这话,如诗吓了一跳:“小姐可不能乱说,什么妖妃不妖妃的,若是被王爷听见了,可不好!”
纪棠哼了哼:“他许过我侧妃之位,侧妃也是妃嘛,怕什么?再者说了,我可不想当他的侧妃,他只能娶我一个人!”
如诗闻言冷汗都下来了,朝门口看了一眼,低声道:“小姐,你少说两句,每次你一生病,就什么话都往外说,这里可不是侯府!”
纪棠哼了哼:“我才不怕呢,他是宠我的。”
外间的李任安握着书的手一紧,朝里间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
沐浴完,纪棠才真的知道自己病了,她不会晕,不代表她不会病。
她头昏脑涨的走出偏房,只穿了里衣,对她而言已经是包裹的很严实了。
如诗跟在她的身后急的要跳脚,一边给她擦头发,一边看着她跌跌撞撞就往床上爬!
那可是宁王的床!
如诗着急道:“小姐!”
“嗯?”纪棠回头看她一眼,瞧着她着急的模样,出声安慰她道:“放心吧,我不会把床弄湿的,我头朝外面,等你擦干了我再睡正。”
说完这话,不等如诗劝阻,她就已经爬上床,然后将脑袋枕在床沿上,仍由墨发垂落。
她闭了眼,淡淡道:“快擦吧,我有点头晕,还有点冷。”
第080章:蛇蝎心肠的我
听她这么说,如诗哪还在乎睡的是谁的床,立刻扯过薄被为她盖上,然后急忙给她绞发。
外间的李任安垂了垂眼眸,忽然放下手中的书起了身,朝内室走去。
正在为纪棠绞发的如诗一惊,急忙解释道:“王爷,小姐她很是不舒服……”
她话没说完,便又闭了嘴,因为李任安压根就没看她,而是径直来到床边,然后坐了下来。
眼前笼罩了阴影,纪棠睁开眼瞧见是他,立刻朝他露了一个笑容。
然后牵过他的手放在脸颊上,一个转身,挨上了他的腿,依偎在他身边,有些撒娇又有些抱怨的道:“我生病了。”
李任安垂眸看着她,淡淡嗯了一声。
纪棠嘟了嘟嘴,轻哼:“都是你害的。”
李任安:……
恶人先告状,也不过如此了。
他冷笑了一声,正要说话,她却抬起身子,得寸进尺的将脑袋枕在了他的大腿上,然后亲昵的道:“不过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李任安:……
一旁半跪着给她擦头发的如诗,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李任安垂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继续。”
如诗闻言连忙跪走两步,一边给纪棠绞发,一边暗自庆幸,好在先绞了发根,不然这会儿王爷也得一身湿。
嫌弃大掌放在脸上不舒服,纪棠又拽了他的手,放到锁骨处,像是抱着一个什么珍宝似的双手拢着。
墨发垂落,更衬的她雪肌娇嫩。
嫩滑的雪肌,触手却带着热,让李任安皱了皱眉。
他想抽回手,纪棠却低低道:“冷。”
李任安垂眸看了眼她依旧湿漉漉的长发,朝外间冷声吩咐道:“生一盆炭火来。”
外间立刻有内侍应了一声。
纪棠闻言笑了,娇声道:“我就知道,你是宠我的。”
李任安垂眸看她,没有说话。
纪棠抬头朝他看去,有些委屈的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是么?”
李任安闻言终于答了她的话,冷声开口道:“不应该?”
“应该的,换作是我,我也生气。可我没有办法。”
纪棠轻闭上眼,自嘲的笑了笑,低低的道:“李任安……我没有人可以依靠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今天你不会派人来救我。”
她絮絮叨叨的将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我在屋内燃了毒香,那毒能使人麻痹不能动弹,我那两个婶婶走了,独独将我留下面对秦郡王父子,那王长子还想要亲我。可我……只想被你亲的。”
话音刚落,李任安的眉头忽然紧皱,面色也冷了下来。
如诗连忙道:“王爷恕罪,小姐自小病了之后便总是喜欢说话,还非要旁人陪着,若是有错言,绝非小姐本意。”
李任安闻言嗯了一声,垂眸看着纪棠。
纪棠转了身埋首在他怀里,低低的道:“我将王长子打晕了,还给不能动弹的秦郡王喂了毒,顺道还将他随着携带的助兴之药也给喂了,我还威胁他,让他宣称与我两个婶婶有奸情,否则大家就一起死。”
说完这话,她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看着他道:“我是不是很坏?”
不等李任安回答,她却已经给了答案:“我很坏,可更坏的还在后面。我将我那两个嫂嫂关在屋子里,然后给她们喂了秦郡王身上的药,就将秦郡王和王长子,还有他们的两个侍从也一并关了进去。”
听得这话,李任安皱了眉。
纪棠朝他笑了笑:“看吧,你也觉得我很坏。但,我不觉得。”
如诗的冷汗这回是真的下来了,她连忙道:“小姐,别说了。”
纪棠却不理她,垂了眼眸面带冷色道:“我让人奸污了我的两个婶婶,我知道世人若是知晓,必然会骂我心狠手辣,骂我不顾念亲情,骂我蛇蝎心肠。可我不后悔。”
“因为,若不是我能自保,被奸污的人就是我。我不顾念亲情,她们就顾念了么?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自身罢了。世人或许会说,你又没有受到伤害,你又没有真的被奸污,何须做到这一步?”
“可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就是睚眦必报,我没受到伤害,那是因为我能自保!不然的话,我的下场便是如她们一般!我不会等着被伤害了才出手反击,谁若是要害我,我必会在那之前将他给害了!黎嬷嬷说,男子都喜欢温棠心善的,那……”
她抬眸看他,认真的问道:“这样蛇蝎心肠的我,你还喜欢么?”
李任安垂眸看她,迎上她略带忐忑的目光。
他没有回答,而是开口问道:“你就不怕秦郡王报复?”
“怕啊。”纪棠垂了眼眸,轻叹了口气:“所以我给你送了东西带了话,期盼着你能去救我,如果秦郡王看到你,他肯定就不敢报复我了,只是你没有去,去的是黎嬷嬷。”
她语声里的失望怎么也遮掩不住,李任安沉默了一会儿,冷声开口道:“未必。”
此时内侍端着火盆走了进来,如诗连忙接过火盆,放在床边,借着火盆的热气,小心翼翼的烘烤着纪棠的头发。
身上和脑袋都暖烘烘的,纪棠有些困了,但御医还没来,她不想现在睡了之后又被喊起来。
于是她又把李任安的手牵了过来,一下一下的玩着他的手指,与他手指纠缠:“我知道你气我经常算计你,在长公主府上的事儿就不提了,马场上我还利用你。其实你说的没错,我是知道你在,所以才敢对孔月茹动手的。”
“可那不是利用和算计,而是信任。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悸动,与你四目相对,我能明显感觉到,你对我也是一样的,所以我在赌,赌你会如同我放不下你一般,放不下我。”
李任安垂眸看她:“你话太多了。”
纪棠:……
她有些委屈的看了他一眼:“我生病了,话就多的。”
她像是一个不讲理的孩子,偏偏还理直气壮。
李任安垂眸看她,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说,仍由她在那絮絮叨叨的说着,她对他不是算计,只是因为他太冷漠了,她想要证明自己也是被喜欢着的罢了。
啰嗦,却并不让他觉得聒噪。
刘院使背着药箱,一路小跑而来,靴子都湿了。他站在屋内隔着帘子,恭声唤道:“王爷。”
李任安闻言想要起身,纪棠却拽着他的手不放,还嘟着嘴委屈的看着他。
李任安沉默了一瞬,终究还是没有动,只转眸朝外间道:“进。”
第081章:现在知道急了
刘院使进了屋,瞧见眼前这一幕,顿时就傻了眼。
是他眼花了么?!
居然有个女子,只穿着中衣,连发髻都没梳,就这么……
就这么躺在宁王的床上,还将脑袋枕在宁王的腿上?!
这……
肯定是他进门的姿势不对。
刘院使抬手擦了擦自家眼,再朝床边看去,美人还在。
李任安顺着他的目光垂眸看了眼纪棠,抬手将她抱起在床上放正,他想要起身,纪棠却又抓住了他的手不放。
他又重新坐了下来,转眸朝刘院使道:“她淋了雨,正在发热,还有些发寒。”
刘院使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直到李任安出声说了病情,身为医者的本能才让他回过神来。
他连忙抬脚上前,也没敢往床上看,只垂眸道:“姑娘,老夫请脉。”
纪棠闻言这才松开李任安的手,把胳膊伸了出去。
刘院使身为太医院院使,这一生为无数人诊过脉,而且身为医者,他对人体骨相早就了如指掌,当榻上之人皓腕伸出的那一刻,他便知晓,此人绝对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不仅仅是因为美人雪肌无暇,肤如凝脂,更是因为她的骨相。
他心头暗叹了一声宁王好眼光,而后便凝神开始诊脉。
诊脉完了之后,他犹豫了一会儿朝宁王问道:“不知可否看看姑娘的面色?”
李任安点了点头,刘院使这才探身朝床上看了过去,瞧见纪棠的那一瞬,即便是他眸中也闪过了惊艳,毕竟对美的欣赏是人的本能。
他看了看纪棠的面色,声音都比平常轻柔了些:“请姑娘张口,让老夫瞧一瞧舌苔。”
纪棠乖乖伸了舌头,李任安看了一眼,便立刻移开了目光。
所谓望闻问切,刘院使看完之后,又问了问纪棠的感受,最后转眸对李任安道:“姑娘是寒气入体,好在底子不错,并无大碍,退了热休养两日便可。只是……”
李任安闻言皱眉:“只是什么?”
刘院使道:“只是姑娘寒气颇重,尤其是两腿之上的寒气,需连着泡养三日,再配以针灸方能根除,否则容易落下病根。”
听得这话,如诗的眼眶顿时就红了,她哽咽着道:“我家小姐,在外间跪了近五个时辰。”
酉时入府三刻入府,寅时三刻起身,确实是整整五个时辰。
刘院使惊呆了,目瞪口呆的看着李任安:“王爷……”
果然心狠手辣!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能这般狠心!
李任安没有辩驳,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纪棠,转眸朝刘院使问道:“泡养是温水即可,还是需要佐以药物?”
刘院使连忙回答道:“需要佐以药物,老臣待会开方子。”
知晓了病的起因,他看向如诗问道:“姑娘平日可有禁忌之物?上次进食是在何时?”
如诗连忙回答道:“小姐没有禁忌之物,上次进食还是在昨儿个午时。”
午时,也就是说,已经整整十个时辰没有用过饭。
听得这话,刘院使的脸色就更不好了,他看了李任安一眼,虽不敢出声责怪,可眼神却表达得清清楚楚。
李任安也皱了眉,但他没有开口。
纪棠看着他的模样,连忙开口道:“还是吃了两块点心的。”
这跟没吃,有什么区别?
刘院使叹了口气,对如诗道:“先熬些粥,让姑娘进食,空腹服药对身子有损。”
说完这话,他又补了一句:“女子最忌湿寒入体,若是严重些落了病根,往后子嗣不易。”
李任安闻言转眸看他,冷声道:“刘院使医术高明,想必药到病除。”
刘院使:……
现在倒是知道急了,早点干嘛去了!
然而这话他不敢说,只应声道:“好在姑娘湿寒入体时日尚短,只需按时服药,必定能根除的。老臣这就去开方子。”
此时床上的纪棠开了口:“院使事务繁忙,针灸一事也不好劳烦院使来回奔波,还劳烦院使将针灸之法告知,我自己行针便可。”
听得这话,刘院使有些讶异:“姑娘会医?”
纪棠实话实说:“只是略懂皮毛,依着针法行针还是可以的。”
刘院使点了点头,当即便将行针之法告知了她,然后便退了出去开方子了。
如诗连忙跟了出去,屋中只剩下了纪棠和李任安两人。
李任安垂眸看着她,眉头紧皱沉默不语。
纪棠吸了吸鼻子,嘟了嘴委屈的道:“你以后不能再让我跪了,好疼的。”
李任安静静的看着她,沉默了许久,忽然咬牙道:“本王有时恨不得,直接一剑宰了你,一了百了!”
说完这话,他一甩衣袖大步离去。
纪棠闻言愣了愣,而后便扬起了唇角,偷偷笑了起来。
他对她又爱又恨,还偏偏拿她没办法的样子,真是可爱!
刘太医写好方子的时候,换了一身衣衫的小全子到了,他接过方子对如诗道:“你照顾姑娘吧,剩下的事情杂家去做便成。”
如诗对王府并不了解,即便想亲力亲为也是不成,当即便点头道:“劳烦全公公了。”
“何来劳烦的话。”小全子叹了口气:“若不是杂家自作主张,姑娘也不会受这般苦。”
坐在一旁看着书的李任安,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
小全子仿若未觉,拿着方子就出了门。
如诗看了一眼李任安也没说话,转身进了内室。
李任安:……
这里,好像是他的王府。
宁王没有上朝,还唤了太医院院使前去王府诊脉,消息传到宫中的时候,文昭帝李忱正在辛贵妃的床上睡的正酣。
当大太监将消息告知他的时候,他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的道:“甚烦!就不能休朝一日?”
大太监一脸的无奈:“陛下,朝臣已经在候着了。”
听得这话,文昭帝也只能起身,他转眸看向床榻上有些失神的辛贵妃,笑了笑道:“爱妃,用不用朕派你前去探望?”
辛贵妃闻言回了神,连忙回道:“陛下说笑了。”
文昭帝看着她的模样冷笑了一声:“你的春秋大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
辛贵妃闻言垂了眼眸,并不说话,文昭帝看着她的模样心头也是恼怒,一甩衣袖走出内室:“更衣!”
辛贵妃的心腹宫女低声道:“娘娘,该您为陛下更衣的。”
辛贵妃闻言非但没有动,反而又躺回了榻上:“伺候陛下的人很多,少了本宫也不碍事。”
第082章:您有喜了
小全子和如诗跑的太快,刘院使一肚子的医嘱,找不到人说。
他看了看李任安,李任安看了看他。
最终刘院使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姑娘湿寒入体,这两日需要静养,三餐以清淡为主,忌辛辣。还有,屋里的火盆该撤了。”
李任安闻言皱了皱眉:“她说冷。”
刘院使:……
冷就放火盆?当是寒冬腊月么?
刘院使轻咳了一声:“姑娘畏寒,乃是出热之相,多加一床薄被即可,待到热起,被子也要撤了。王爷不必担忧,姑娘身子底子甚好,服药之后,三日便能痊愈。”
李任安闻言嗯了一声,看着他开口道:“今日,你是来为本王诊脉。”
刘院使连忙行礼:“王爷放心,老臣省得的。”
毕竟,宁王有了心上人这事儿若是传了出去,京城怕是要变天。
刘院使走了,外间的雨势也渐渐减弱,天也快亮了。
李任安坐在屋内,腕间的玉珠褪到了手中,手指轻轻拨动。他看着外间的雨,耳旁萦绕的却是里间纪棠哼哼唧唧的撒娇声。
“如诗,我腿疼。”
“奴婢帮小姐揉揉。”
“我脑袋也疼。”
“那奴婢先揉脑袋。”
“我冷,我还想喝水。我又饿……如诗,生病好难受……”
李任安闭了闭眼,腾的一下站起身来,重新将玉珠套回腕间,大步朝内室走去。
如诗正急的团团转,瞧见他进来,也没顾得上行礼。
李任安大步来朝床边坐下,对她道:“最左边的箱柜应该是放被子的地方,取一床薄被来。”
如诗连忙照做,翻了左边的柜子,取了一床薄被。
她正要去给纪棠盖上,李任安却伸手接了过来,一边给纪棠盖被子,一边道:“你将火盆端出去,顺道在外间寻一内侍,让他去拎壶热水进来,再去催催小全子,将粥送过来。”
如诗本来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知道如何是好,听得他的吩咐之后,瞬间便如同有了主心骨,立刻依着他的吩咐去办。
屋内只剩下了纪棠和李任安二人。
两床薄被加身,纪棠就剩下一张精致的小脸露在了外面,她两眼亮晶晶的看着李任安,眸中带喜唇边带笑。
李任安替她掖了掖被角,什么话也没说,就这么与她四目相对。
过了片刻,他才开口道:“不是到处疼?”
纪棠扬起一个笑容来:“看见你就不疼了。”
模样有些傻气。
话也很傻。
李任安皱了皱眉:“但是,本王看见你就头疼。”
纪棠:……
她眨了眨眼,有些无辜的看着他:“那我以后乖一点好不好?”
李任安不相信她的话,就如同,他一而再再而三说与她再无瓜葛一般,说多少次都是无用。
更何况,她到现在也依旧没有觉得她自己有错,只想着胡搅蛮缠,糊弄过去。
李任安没有接话,静静的看着她。
这时如诗端着水进来了,内侍们其实一早就备好了,就等着一句吩咐。
水端到了床边,纪棠却不肯喝,而是撒娇伸出手晃了晃李任安的袖子:“我想要你喂。”
如诗闻言头皮一紧,连她都开始觉得自家小姐有些过了,毕竟宁王有多冷酷无情,她可是亲眼看见过的。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宁王只是沉默了片刻,便伸手将小姐扶了起来,然后从她手中接过了杯子。
李任安将水递到了纪棠唇边,纪棠咕噜咕噜喝完,抬眸看着他撒娇:“我还要。”
李任安将杯子递给如诗,淡淡道:“待会儿粥便来了。”
“好吧。”纪棠轻叹了口气,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薄唇,她忽然凑上前吧唧亲了一口,然后脸色爆红,一把躺下扯过被子盖住脑袋,鸵鸟似的道:“我睡着了!”
如诗羞红了脸,急忙低头猫着腰退了出去。
唇上柔软的触感似乎还在,李任安愣在那儿,看着被子里的那一团良久,这才回了神,伸手扯了扯她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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