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夏梓筱对我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我余光扫过她,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周贺也似乎想说什么,但到底还是没说。
我走出宴会厅,夏夜的风带着清爽的凉意,吹散了我满心的阴霾。
我刚想顺着路走一走,路边的一辆小车却突然亮了起来,朝着我嘀嘀两声。
我一怔。
池柏从窗户里探出头来,脸上全是笑意:
「怎么出来得这么早,我还以为要很晚呢。」
我惊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
「和也的年会一查就查到了,我想着怕你喝多了没人送你。」
池柏小声道:
「你老公的姘头应该也在这吧?」
我被他逗笑了。
「是啊,刚才大战了一场,敌我实力悬殊,我不得不暂退一步。」
池柏却没跟我开玩笑。
他认真地打量了一下我的脸色,朝我招了招手。
「你想去看日出吗?」
……
大概是我老了,真的搞不清现在年轻男孩子脑子里在想什么了。
坐在颠屁股的小车里,上了山路的时候,我还有些恍惚。
我怎么就答应他大晚上的来看什么日出了?
放着我的星空顶劳斯莱斯不坐回家在我的八十万的床垫上睡一觉,坐着这屁股颠成八瓣的二手车跟着池柏上了山。
山顶上一片黑暗,他小心翼翼地牵着我的手坐到一块大石头上。
我撩起挡住眼睛的头发,一时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失语。
一望无垠的暗色晕染了一片澄澈的深蓝,满头的星光和脚下全城的灯火交相辉映。
身后是黑暗的宇宙,我一时竟分不清哪里是天上的光。
夏夜的风带着草木的味道轻拂而过,池柏从背后抱住我。
「很漂亮吧?
「以前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这里。」
我默了一会儿:「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他把下巴搁在我颈窝里。
「你的眼睛在哭。」
我不说话了。
满打满算,我和池柏也就在一起了半年。
和周贺也呢?
我想了想,发现已经算不清了。
高中、大学、毕业……
十几年了?早些年我还会算,现在已经懒得去算了。
认识半年的人能看出我在难过,周贺也会看不出来吗?
他当然知道。
他只是不在乎。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之前我一直想不通的一个问题。
我不明白我和周贺也在一起这么多年,他怎么就能这么干脆利索地抛下我,转头喜欢上另一个人。
原来和时间无关。
只和爱不爱有关。
我侧过头,才发现池柏一直看着我。
这里有无数的星辰,有万家的灯光,可他眼里却只倒映着我。
「蓉蓉。」
他从不肯叫我姐姐,总是直接叫我小名。
他说:「别难过,你比谁都好。
「不爱你是他的损失,不是你的。」
大约是风吹进了我的眼睛,我突然觉得眼前有些模糊。
我没说话,凑过去吻住了他。
池柏一愣,很快反客为主,年轻男孩子连吻都是毫不自持的灼热,只一点星火就能燎原。
我只觉得我的理智也跟着他的吻一起蒸发燃尽了。
连风都凝固了,被迫囚在这里一同升温。
池柏的汗水滴在我眼皮上时,我闭上了眼,用力抱紧了他。
就这一次,我告诉自己。
骂我卑鄙吧。
让我随着自己的心意来。
哪怕就这一刻,让另一个男人彻底填充掉周贺也留下的空白。
9
日出没看成。
我在车里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身上还裹着池柏的衣服。
他倒是神采奕奕的,赤着上身,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还不忘了给我展示他的胸肌:
「你看,会动。」
……
回家的时候,周贺也已经在家了。
他看起来像是一夜没睡,十指交叉撑在额间。
「回来了?」
他抬起头来:「今天的事儿我想过了,是我不——」
他眸色凝固在我脖子上。
我听到他的声音一寸寸冷了下去。
「贺蓉,」他声音第一次失了一直的冷静,「你昨晚去哪儿了?」
我懒得搭理他。
累得很,男大学生太难招架,现在我只想去睡觉。
周贺也猝然起身,一把钳住了我,力道大得我痛呼出声。
「你干吗?!」
他死死盯着我的脖子,眼里泛起赤红:
「贺蓉,这他妈的是什么?!
「你昨晚到底去哪儿了?!」
我用手机照了一下颈侧。
啧。
怎么跟狗似的。
「这是什么你难道不清楚?」我讥笑:
周贺也带着吻痕回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一开始我甚至觉得那不是吻痕。
那是烙在我心脏上的烙铁,嗞啦啦的,疼得人怎么就这么受不了呢。
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
「怎么在别人身上就不认识了?」
周贺也一怔,眼里的怒火慢慢褪去。
最后,我甚至在他眼里看出了一种叫难过的情绪。
真是稀奇。
他也会难过吗?
周贺也就这么抓着我,许久后,他的声音带了一丝颤:
「贺蓉,我会把夏梓筱开了。
「你也跟那个男的散了,我们就当没有这回事,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他的眼里竟然有一丝……哀求?
我突然觉得很没劲。
他这话要是早点儿说,我说不定也会考虑考虑。
可是现在男大学生还等着我呢,我哪有工夫和他干耗?
我打了个哈欠,挡开他的手。
「走开,好狗不挡道。」
10
第二天一早,家里有饭菜香。
我还以为自己闻错了,因为我不喜欢陌生人来家里,所以家里没请保姆,只找了人固定时间上门清洁。
我赤脚走到客厅。
周贺也围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视线落到我脖子的时候被灼伤了般躲闪开,笑容有些勉强。
「来吃饭了,你最喜欢的可乐鸡翅。」
桌上热腾腾的三菜一汤。
看得出来很久没下厨,已经有些生疏了,可乐鸡翅有点焦了,油菜焯水时间太长,软趴趴的。
周贺也把手在围裙上搓了搓,似乎也发现自己做得不大好:
「很久没做了,卖相不如以前了。」
我坐在桌前,一时有些恍然。
很久以前,我经常吃这些菜。
那时候周贺也还没发达,我们住在租的小单间里,厨房都是和人公用的。
我那时候总生病,身体不好。
去医院一查,说是贫血。
周贺也那时候事业刚起步,忙得要命,却还每天都要跑回来给我做饭。
我说我自己做行的,他却总是放心不下。
他总跟我说:「没事儿,我不累。」
可乐鸡翅、油淋小油菜、白菜炝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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