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个做女儿的,都没有想到这些细节。
因为从来没有祭奠过谁,所以不知道准备什么,还因为第一次来见爸爸,觉得紧张,其余的事情全都给忽略掉了。
“也不算是为你,我是女婿,这些东西该我准备,你要是真觉得谢谢我,那就抱抱我吧。”
兮儿点点头,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很情愿的扑进墨景深怀里,而且还是双手搂抱着他的脖子,尽量抬高自己的小身板,去贴近他的胸膛。
墨景深薄唇微勾,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闷出两声低笑来。
他将兮儿抱得更紧,宝贝得不得了,俊眸瞥向窗外倒退的景致,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一下飞机就直奔墓地,还不是怕即便是压着她去吃饭,也吃得心神不宁的,不如一来便把自己的心愿了了,她心里的压力也要小一点。
他想到的周到的地方,何止只是那些祭祀长辈要用的东西。
肖德仁的墓埋在一座不起眼的小山上,并非是旅游区,而是没有开发过的荒山,一座隆起的小山包,前面竖起一块木牌,牌上也只是写了一个“肖”字。
当年离开后的肖德仁孤身一人,这个墓要么是他自己给自己做的,要么是拜托别人做的,可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估计也知道自己活不长久了,怕不会再有心力去结交朋友。
也许……他是在感觉到自己油尽灯枯的时候,先给自己做好了墓碑,然后躺到里面去等死。
想想可真是荒凉。
薄司带着四五个保镖在前方开路,人人手上拿着一把军用短刀,将过往的荆棘和干枯的枝条砍断,好方便后面的人走。
墨景深手上也有一把刀,他单手拥着兮儿,越是往山上走,兮儿的情绪越加的低沉,一开始还能和他说几句话,到这会儿,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开过口,低着头一言不发,揪着衣摆的小手,连指尖都泛了白。
她全身上下,都在紧张。
尤其是亲眼见到爸爸最后的埋葬地居然是这么个地方,就更加的心酸了。
墨景深拥了拥她的肩膀,算是给她打气了,该说的话已经都说了,该自己面对的,旁人也帮不了。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当走到肖德仁的坟墓前,兮儿目不转睛的看着生了许多杂草的山包,经久年岁,木牌的颜色都已经泛黄,边角更是乌青,上头落了一圈干涸了的鸟屎,兮儿能够想象得出,时常会有鸟儿停留在墓碑上头,如果不是这座山包的模型,能够让人联想到坟墓上去,谁会知道,这里面竟然埋藏了一个人。
兮儿一忍再忍,终究是把眼泪给忍回去了,她稳了稳心神,对身旁的墨景深说:“四爷,让我和爸爸单独待一会儿,我有话想要和他说。”
墨景深并没有将担忧的神色流露出来,他轻轻抚了抚兮儿的脸蛋,低声道:“我就在旁边,只要你喊我,我就过来。”
“好。”兮儿勉强的弯弯嘴角,瞥到墨景深手里的军刀,她伸手一指,“你把这个给我吧,我想帮爸爸除除杂草。”
墨景深看了一眼手里的刀,心有顾虑,可不知怎的,他是相信此时的兮儿,精神状态是稳定的,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什么都没问,直接把刀给了她。
“有事叫我。”
“嗯。”
兮儿点点头,目视着墨景深走到五六米以外,靠着一根树桩子坐下,薄司和保镖也分散在周围,很有默契的淡出了兮儿的视线,不给她造成丝毫的压力。
兮儿清理出墓碑前的一块空地,细心的将小石子拂开。
第708章对不起爸爸
兮儿身上的衣服很昂贵,这是某次墨景深带着她出席某次时装发布会,主办方送给她的衣服,当时面向市场只发行了两套,其中一套穿在兮儿身上,现在已经绝版了,是那种有钱也买不到的系列。
兮儿根本不在乎衣服有多么的值钱,清出那块空地之后,直接坐了下来。
她眼眶红红的,怎么都压不下那阵想哭的欲望,眼睛一眨,已然有泪落了下来。
兮儿狼狈的擦了擦,手抵在鼻尖下,含着哭腔发出一声笑来,“对不起爸爸,第一次见您,我就没出息的哭了。”
“可是您还没有看见我哭过吧?也没看见我笑过吧?”
“您走的时候,我还在妈妈肚子里呢,我知道,您是爱我们的,否则也不会受肖振海的胁迫。”
“您放心,我生活得很好,肖振海虽然对我不好,但也没有打过我,就是白宛茹和肖静婷太坏了,坏得我都不想说她们,可是您的女儿可有出息了,已经整治过她们了,我没吃亏。”
“唯一吃过的暗亏,我还挺庆幸的,庆幸当时的那个男人是四爷,也庆幸小白是这么的乖。”
“哦,您还不知道四爷和小白是谁吧?他们是我的丈夫和儿子,都是很有男子汉气概的人哦,把女儿保护得很好,我现在的生活很幸福。”
“还有妈妈,我一直以为妈妈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原来她还活着呢,我已经拜托四爷帮我找了,很快就能找到她,啊,对了,肖振海没有怎么对妈妈,他们有名无实的,妈妈心里还是爱您的,她是为了我才嫁给肖振海的,您别生她的气,要气就气我吧,啊,也不行,您也不能气我,我们第一次见面呢,您怎么能气我呢,那样会给您留下不好的印象的。”
兮儿脸上的眼泪怎么都擦不完,她把两手的袖子扯长,盖在眼睛上,把眼眶里总是忍不住往外冒的眼泪都给沁衣服上了,几秒后,才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哭得通红的小脸儿扬起大大的笑脸。
“爸爸,您看我这个样子好笑不好笑?”
没有人回应,耳边的风声忽然变得很柔和。
这应该就是爸爸在托话给她吧。
兮儿笑得憨憨的,“第一次见您,我可笨了,光就顾着哭了,这些点心和水果都是四爷准备的,我什么都没准备,您别取笑我迷糊啊,估计这个毛病就是跟您学的,当初……”
当初要是再狠一点,再多点心思,和肖振海周旋周旋,或许一家人也不用这么天人永隔的。
可是爸爸没有去争,他不是不争,他知道自己没办法争,当时那副身子,想争也争不了吧,兮儿虽然不了解爸爸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奶奶的人品很好,她老人家教出来的孩子,也是善良的,干净的,这点从爸爸在商场上干干净净还能做出一份成就来看,就能猜出来。
也许……
也许爸爸也知道,当年妈妈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爱得那么深的两个人,彼此间的信任,是任何人都打破不了的。
就像她和四爷。
无条件的信任对方,爸爸肯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妈妈,那就是相信妈妈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
可他的身体不行了,车祸后遗症一天天的严重,爸爸也没有办法再耗下去,他怕这么耗着,万一有一天变成了残疾人,被妈妈看见了,会伤心的,也不会不管他的。
兮儿吸了吸鼻子,她拿小铲子铲着坟墓周围突起的石块,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再落了下来。
“爸爸,您一辈子太苦了,为了我和妈妈,宁愿去过颠沛流离的生活,我不怨您,可您怨我吗?怨我这么久才找到您,才来看您。”
兮儿抚着墓碑上的那个“肖”字,不知道是用什么写的,自己都淡了,颜色渗透进了木板里,很苍劲的笔力。
“您应该是在最后那段时间里,为了写好这个字,练习了很多次吧,爸爸,您的字真好看。”
可惜收尾的那几笔有些歪,像是力气忽然轻了,更像是写着写着,被泪水打湿了眼眶,看不清了。
一想到爸爸自己给自己准备坟墓,自己写下墓碑,余生也没有家人送终,孤独的躺在这一方荒凉的天地里,兮儿就觉得满心的酸涩,疼得撕心裂肺的,就好像心口破开了一个大口子,伸进去一只无形的手,把她的心脏捏在手心里,狠狠的掐。
她没法形容出那是怎样的一种痛。
就好像穷尽想象力,也想不到爸爸当初受过怎样的苦。
“爸爸,找到您的事,我还没有告诉奶奶,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心脏不怎么的好,腿脚也不方便,我怕告诉她您去世的消息,她会受不住,但我会说的,我找个合适点的机会说,您放心,我一定陪在奶奶身边,安慰着她。”
兮儿的眼睛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已经不知道擦了几次了。
她轻抚着墓碑上粗糙的纹路,细声细气的说了好多话,很多连她自己都没有捋清楚就说了出来,她感觉自己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说,也有好多好多的感情想要表达,可说着说着,她忽然停了下来,就那么和爸爸相对坐着,安安静静的聆听着爸爸躺了十多年的这个地方。
风声,水声,鸟声……
换个角度想想,这些年,爸爸生活得其实很宁静,没有什么人来打扰,也没有过于嘈杂的声音,他肯定很习惯这样清净的生活吧。
“爸爸,您喜欢这里吗?”兮儿睁开眼,带着些微小心的语气:“我觉得这里太远了呢,我想要见您一面,都需要好几天才能过来,我想把您接回去,把您的坟墓迁到奶奶的后山,那儿是您的家,辛苦了一辈子,我们落叶归根好不好?”
兮儿等了等,细心的听耳旁的风声,听着听着,她笑了:“那我就当您是同意了好不好?”
爸爸在天之灵,可能受不了这么远的路程,可兮儿实在不忍心动他的身子,可天远地远的,又是两国的交界处,不太平不说,距离家人也远。
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要这么做,只是心中忐忑,到现在见了爸爸之后,更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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