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头一盆冷水浇下，林栀明亮的眸子暗了下去。
她十几年的妹妹这样想她，她的妈妈，生了她的人也这样想她。
想她为了继续在申城不择手段，不停的寻找男人作为自己的靠山，恨不得把自己扒光了送给哪个公子哥。
她讥讽的笑着道“我什么小心思，他是我哥我能有什么小心思”
“不管你有什么小心思，你都给我收起来，宋家已经在给宋毅物色联姻对象了。你，我有别的安排，别在这个时候给我添乱。”
添乱，是林栀在母亲嘴里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她不听话就是添乱，她就是最多余的那个。
林栀倔强的看着林珂，无声的抗议。
身后的门被推开了，剑拔弩张的氛围在宋毅那张斯文稳重的脸出现时就消散了。
林珂换上了端庄温柔的面具，温柔的招呼：“宋毅来了。”
宋毅点了点头，林栀错过头没让他发现红着的眼。
“宋毅，这次又麻烦你了，秦肆是看着你的面子才帮忙联系Mitchel博士的吧？”林珂的声音细细柔柔，完全没有了刚才强势的样子。
“不麻烦。”
宋毅的目光留在林栀身上，看她一直低着头，手自然的搭在她的肩上，俯身问她：“栀栀，怎么了？”
感受到宋毅的触碰，那句“你以为你搭上他，你就能回宋家了么”扎在心口，正突突的往外冒着血浆。
林栀转身就避开了宋毅的手，揉了揉鼻子，“没事，我就是担心姥姥的手术。”
宋毅温和的笑着道：“没事，别怕，我陪你在这等。”
林栀躲开他的目光去整理病床，一会姥姥要先送回病房再去手术室。
林珂接过话：“不用，你去忙你的，我在这陪着就好了，前两天秦肆的案子是你负责的？我看网上风风雨雨一两天了，秦家有没有因为这个为难你？”
“不会，案子今天就差不多结束了。”
“那就太好了，秦家那个名声原本就不太好，也怪不着你。”
一个人的关心爱护都是有限的，林珂的份额都给了宋毅和宋妍，不，也分给她了，把她带到了宋家，又给了她丰厚的零花钱。
爱，这种东西，她一个没人要的孩子，怎么配。
秦肆带着口罩进了病房，床上的季老先生，端坐着，病号服穿的很规整并没有因为卧床而满身的褶皱。
满头白发原本还慈眉善目的和护工聊着天，看见秦肆散漫得走进来，瞥了他一眼。
“这谁家少爷啊，走错门了吧？”
秦肆大咧咧的坐在病床旁边的陪护椅上，口罩往下一拉又遮了回去。
“还没麻药讷，外孙都不认识了？”
季老先生摆摆手，让他一边去。
“少认识你两天，我能多活两天，你昨天又跑哪去了，鼎泰这么大的活动你不在，你爸大晚上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
季老先生言语中看似责备，眼中看着秦肆的目光盛满了关切。
“去给您找孙媳妇。”
秦肆说话没半点正经的样子，季老先生根本就没信。
秦肆做什么事他向来是不问的，有他解决不来的麻烦他自会找他来，他养大的孩子什么品性他最知道了，看起来混不吝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有数的很，做事很有自己的盘算。
“诶呦，天上掉下来的孙媳妇？”
申城的各家名媛他没一个看上眼的，26了都也不谈恋爱，要不是在八卦新闻上看见他身边有女的，都怀疑他是不是要出家当和尚了，老爷子都不抱什么希望了，急也没用。
“可不，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那些凡夫俗子都虎视眈眈的，我去保护她了。”
秦肆说的跟真事一样。
季老爷子身体一顿，精神都抖擞了些，以前在家里提到女朋友的事他话茬都不接，今天接了不说，话还是自己提的，难道昨天真是去追姑娘了？
趁热打铁的追问：“你有喜欢的姑娘了？”
秦肆脸上戴着口罩看不见表情，没说话。
得，又是逗他这老头子的。
季老爷子白了他一眼，转过身去，不愿意看他。
“昨天你爸打电话来，我说你在我这，不放心明天的手术才没去酒会。”
秦肆笑道：“老爷子，你这反应速度，再活个一百岁没什么问题。”
季老爷子半倚着床头，整理自己的袖子，拿出枕头底下的串珠在手里盘了盘。
“我可不活一百两百的，到上面你外婆要骂死我，让她等了那么久。”
秦肆看着季老先生，外公外婆恩恩爱爱了一辈子，老太太走的那年，老爷子一夜白了发。
起身把他手里的串珠拿过来，老先生的视线也跟着串珠转了回来。
“小老太昨天给我托梦了，告诉我，她还没过够单身的自由生活，让我看住你别那么早过去粘着她。”
“还告诉我让你早点把她给你留的宝贝拿出来给我，去把人家姑娘骗回来给你生曾孙。”
季老先生看了看他又问，“真有喜欢的了？”
秦肆懒懒的调子，“别高兴的太早，还没追到。”
季老先生轻哼了一声：“你那名声是不太好，怪不得人家姑娘看不上你。”
秦肆看着拿过来的珠子，哄着外公：“是是是，看不上我，等你出院好好给我支两招。”
季老先生一下喜笑颜开，笑着连续说了几个好。
医生进来通知准备手术了，季老先生得了个好消息也不紧张了，就想着等手术出来好好盘问一下这小子，好奇秦肆挑了这么多年最后挑了个什么样的姑娘。
看着老爷子送进手术室，秦肆在外面咳了几次，沈一说要去给他买药，他却说回病房拿就行。
可回了病房也没见有药啊，就看他沉着一张脸。
问了病房的护士，早上只有一个姑娘拎着果篮来过不知道季老先生在哪个病房，护士看着不是秦肆交代的姑娘就没带到病房，把果篮收在护士站了。
沈一看着秦肆坐在椅子上一副懒散的样子，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桌上敲着烟盒，偶尔抬头扫一眼门口。
挺不高兴的在等谁来。
沈一接了杯热水递给秦肆，看着他现在这别扭样，问道：“等你那掉下来的林妹妹给你送药啊。”
秦肆掀眼看他，眉眼的冷气冻了沈一一激灵。还好他戴口罩兜着点，不然这屋里都要挂霜了。
“你妈妈和舅舅给你打电话没打通，打给我了，老爷子手术结束以后你给回个电话。”
“你想辞职？”秦肆懒散一问给沈一问懵了。
“不辞职，这些事说给我听干什么”
这么多年，沈一最大的工作难度就是让秦肆跟他妈妈联系。
不是工作难度，是他的人生难题，是他们一大家子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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