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仪器发出异常声响,顾宴卿立刻上前帮她轻拍顺气,“江怡,你身体虚弱,不要再说话了。”
“你别管我!”江怡一把挥开顾宴卿,抬眸瞪着我轻轻地笑起来,“江晚,你们母女作恶遭报应了,看看你妈……那么年轻就,咳,咳咳——”
她才说了几个字,就又剧烈咳嗽起来,看来是走岔了气,一时半会儿平复不了。
顾宴卿脸色异常阴沉,又上前帮她轻拍顺气,再次劝道:“江怡我让你不要说了,身体要紧,你想要的都得到了,还不满足吗?”
最后一句话,顾宴卿明显带了火气,语调拔高。
江怡脸色微变,视线从我身上转移到顾宴卿那边,眸光溢出不可思议,“宴卿哥哥……你,你吼我?”
顾宴卿压着脾气,解释道:“没有,我是为你好。”
“你为我好?我看你是……心疼江晚,不想我揭她的伤心事吧?我知道你心里还爱着她……你现在就巴不得我快点死,你好重新跟她在一起!”江怡忽而把矛头调转了,攻击顾宴卿起来。
顾宴卿脸色僵住,盯着她看了会儿,轻扶着她肩膀的手,缓缓后撤,人也慢慢直起腰背。
“江怡,你什么时候可以不要这么猜忌?我就是担心你,不希望你情绪激动导致病情更加恶化,所以才好心劝诫。”
“我猜忌?你敢说你现在不爱她,心里一点没她了?她一进来,你眼睛不知扫过去多少回了,当我看不见吗!”江怡又嘶吼起来,连咳嗽都神奇地止住了。
我心里暗暗冷哼一声,看来她不止是病了,还疯了。
说实话顾宴卿对她仁至义尽。
为了哄她开心,甘愿出五千万跟我租借手镯。
用心至此,却还被她倒打一耙。
我看着顾宴卿的脸色,这回是真真切切看到了浓浓的悔意。
病房里沉默下来,空气冰冻得令人窒息。
唐秀娥见情况不妙,赶紧上前去安抚女儿。
顾宴卿微微换过脸色,看向江怡筋疲力尽地道:“算了,随便你怎么说吧。”
他语调越来越低落,“我今天终于看清,你根本就不爱我,也从没爱过我,你非要跟我在一起,不过是利用我,把我当做报复江晚的工具,仅此而已。”
心灰意冷地说完这话,顾宴卿转身要走。
“不要——宴卿哥哥!”江怡突然用尽全力扑上去,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上气不接下气地哭嚎着,“我没有……我是真的喜欢你……或许一开始,我是有点那种心理,可后来我是真的爱上你了,真的想嫁给你……宴卿哥哥,我只恨自己命不好,不能一直陪伴你……可是我真的爱你,我舍不得你走……你不要丢下我……呜呜呜呜——”
江怡哭得整个人都要抽过去,可依然没撼动顾宴卿的心。
看来,他是真的清醒了。
“放手,我不会再信你的话。”顾宴卿转身,想扒开她的手。
可江怡这会儿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竟抓得死死的。
唐秀娥看女儿伤心痛哭,她也跟着掉眼泪,哀求道:“宴卿,小怡都到这份上了,还剩几天啊……你非要在这个时候,惹她伤心吗?”
这话一出,我明显看到顾宴卿神色又有了松动。
最终,他站着没动,却也没看江怡。
江怡哭得伤心,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松开顾宴卿,一把拽下镯子——
“宴卿哥哥,我不跟她争抢了,什么都不争了,这镯子我也不要了!我只要你,只要你陪着我……”
话音未落,她扬起刚摘下的镯子,朝我脚下狠狠一扔。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傻!
我脸色一凛,本能地弯腰伸手去捞,可哪里来得及。
镯子落地,“哗”的一声,四分五裂,迸溅开来!
“江怡!”顾宴卿目睹这一幕,怒然一声咆哮。
我半蹲在那里,看着地上碎裂的玉块,整个动作像是被冰封冻住。
江怡不知是看到镯子碎掉而懵圈,还是被顾宴卿那一声怒吼吓呆了,一时也僵在那里,没了声音。
我慢慢抬头。
目光瞪着她,强压的愤怒足以将她焚烧殆尽。
顾宴卿怔愣之后,脸色苍白严肃地快步过来,跟我一同蹲下,迟疑着伸出手:“江晚……这——对不起……”
我没理会,收回要杀人般的眼神,缓缓拾起地上那些碎裂的玉块。
突然,顾宴卿转身面向江怡,命令道:“你给江晚道歉!立刻,马上!”
江怡瘪了瘪嘴,又哭起来,“我……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她接不住?”
“你就是故意的!不要再狡辩了!”
“宴卿哥哥……你,你护着她,凶我……”
江怡故技重施,可顾宴卿已经不为所动。
江海洋走近,看着地上碎掉的镯子,竟轻飘飘地来了句:“碎了就碎了,都说玉碎是消灾,好事来着。”
什么?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难道没听过,玉碎也是不祥的征兆?说明你的宝贝小女儿确实命不久矣,你们赶紧给她准备后事吧。”我气愤难当,忍不住站起身嘲讽回去。
唐秀娥指着我的鼻子叫嚣起来,“你嘴巴这么毒,迟早落报应!一个破镯子而已,早该随你妈一起殉葬了!”
我转过身看向他们,脸色冰冷,眸底轻蔑含笑:“看来……你们都巴不得这只镯子碎掉,可惜——让你们失望了。”
看着他们脸色疑惑,我不紧不慢地从扣着袖扣的衬衣长袖里拨出那只真正的羊脂白玉手镯。
是的,我给江怡的那只是赝品。
是我昨晚在小区楼下的玉石店,花250块钱临时买的“化学科技品”。
我就知道,江家这些蠢货根本没见识过真正的顶级和田玉,也认不出我给江怡的到底是不是真货。
我也算准,江怡变态的心理肯定会在拿到镯子后,或明目张胆,或假意伪装的——把镯子摔碎毁掉。
他们脸色极度惊愕,看着我腕间那只真品,愣了好一会儿才吼道:“江晚你骗我们!”
“那协议你拿回来!你拿假镯子,骗我们签真协议!”
我把玉镯重新塞回衣袖里,好好护着,不紧不慢地说:“我拿回属于我跟我妈的东西,怎么叫骗?”
“你——你——”唐秀娥气到说不出话来。
我看向病床上怔愣的江怡,最后说了句:“好妹妹,我们之间,输的人是你,而且是输得一塌糊涂。”
话落,我露出得意的笑,准备走了。
忽然,江怡像是如梦初醒一般,抬手指着我,歇斯底里地怒喝:“顾宴卿,你去把她的镯子抢过来!给我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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