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如绸，浸入水中散成一片，宁兰姝感受到卫褚风的手穿过她发间的暖意。
她不自觉扬起嘴角，眼中像是在怀念什么，继而又化作沉沉的忧伤。
宁兰姝勾唇一笑：“给女子沐发是要先浸湿再泡一下才能洗的。”
卫褚风手急脚忙的将头发浸在水中，再放入玫瑰花和薄荷叶冲洗。
摸着手中的发丝，他愣了一下，明明他之前应该从未给旁人洗过头发，可今日为何如此顺手，就像是做过很多遍一样。
“我从前……”一股莫名的感觉袭上心头，他刚要开口，却被宁兰姝忽然打断。
宁兰姝看着他有些发愣的目光，冲他挥了挥手：“行了，水凉了，你去打桶水来。”
她眼神逃避，不再看他。
卫褚风只感觉这浴池无端闷热，起身便往外走。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宁兰姝仍是忍不住心头一颤。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起身走进浴池，最后将自己整个沉了下去。
有些事，不若不闻，不若不想。
翌日，晨光微露。
宁兰姝推门而出，便见卫褚风在院中练剑，衣带飞舞间，剑光惊鸿。
她怔怔看着，眼神却又像透过他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一道剑光迎面而来，她却躲也不躲，剑光从她耳畔擦过，刺入门帘。
宁兰姝心口微疼，旋即冲他挑眉：“怎么？恩还没报完，就想杀了你的恩人？”
卫褚风收了剑，只瞥了她一眼，转身就要离去。
“去做饭，我饿了。”宁兰姝叫住他，红唇微勾。
卫褚风回头，眼中幽深：“你敢吃我做的饭？”
宁兰姝凑上前，吐气如兰：“你做了，我为何不敢吃？”
卫褚风不说话，沉着脸向厨房走去。
不一会儿功夫，宁兰姝看着桌子上几盘菜，脸上的笑意更深。
她指着一盘糕点，娇媚一笑：“你先吃。”
卫褚风想着她是怕他在里面下毒，随手拿了一块，咬了一口：“这下你放心了吧？”
下一刻，宁兰姝却是猝不及防的凑上来，咬住糕饼的另一头。
他刚想推开她，她却先一步起身，眸中风情流转：“这么难吃的东西，你还是自己吃吧。”
第三章 爱我的人都死了
长安街头，熙熙攘攘。
宁兰姝抬头看了一眼她身边面无表情的卫褚风，拉着他走到街边小摊旁。
她指着摊上摆着的首饰，冲卫褚风带着撒娇的口吻：“替我选一个。”
卫褚风有些不耐烦的皱眉，正准备随手拿一个，目光却瞥见了角落里的白玉发簪。
他拿起白玉发簪递给她，语气却很随意：“就这个。”
可宁兰姝接过发簪神情有些恍然，她愣愣看向卫褚风。
四目相对，卫褚风心中却有些不悦，只因她的眼神就像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个人。
宁兰姝感觉眼眶有些发酸，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哽得有些难受。
“哎呀，这位相公真是好眼光啊，这根白玉簪真是极适合夫人。”小贩笑着夸赞。
两人这才回过神来，宁兰姝又将发簪递给卫褚风：“帮我戴上。”
卫褚风付了钱，将那根白玉簪子插在她发间，心里浮起一丝莫名的情绪。
宁兰姝脸上笑意盈盈，心头却说不上是悲是喜。
“妖女！”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厉喝。
宁兰姝和卫褚风一起转身，便见陆柔一脸气势汹汹地出现在身后。
陆柔看着她，显然是恨得牙痒：“你这不要脸的妖女，抢走我师兄，把他还给我！”
抢？宁兰姝心中冷笑一声。
她与卫褚风认识的时候，只怕眼前这人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他身上每一道伤疤在哪，怎么来的，她都一清二楚，这所谓的师妹又算是哪根葱。
但宁兰姝脸上却是不置可否，眉头轻挑：“你都说我是妖女了，我抢走你师兄那不是很正常吗？”
陆柔气得讲不出话来，只得又看向卫褚风：“师兄，你别跟这妖女混在一起，快跟我回去吧！”
宁兰姝没说话，也没回头看。
她已经偷得几日时光，即便卫褚风现在离开，她也不会挽留。
她本以为卫褚风会毫不犹豫的走掉，却听他冷声对陆柔道：“你自己回去，不要偷跑出来惹事！”
陆柔气得脸色发红：“师兄，你这是被妖女蛊惑了，我要回去告诉师傅！”
说完，她愤愤离去。
看着陆柔离去的背影，宁兰姝语气带着几分试探：“你怎么不跟她回去？”
卫褚风并不理会，独自往前走，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街边叫卖声不断，人群来来去去，他们隐没其中。
宁兰姝不徐不疾地跟在身后，声音有几分笑意：“我说，难道你是爱上我了？”
下一瞬，她便看见卫褚风脚步一顿。
宁兰姝一愣，看着他缓缓转过身，心忽然悬了起来。
卫褚风看着她，黑色的眼瞳如一潭冷泉，语气认真而刺骨：“你放心，我卫褚风便是爱，也只会爱上清白单纯的女子。”
宁兰姝心头一酸，眼眶忽然控制不住地有些发红，她忙抬眼看着天上的太阳。
阳光着实有些刺眼，她忽然又妖娆一笑，上前凑近卫褚风，白玉面具下一双眼睛定定的看向他。
那双眼眸，似是在笑，却又似在哭。
她缓缓开口：“那就好，你要记住，爱上我的人永远不会有好下场。”
第四章 你走吧
是夜，明月山庄。
卫褚风推门走进宁兰姝房间，里面空荡无人。
他走上前，只见梳妆台上放着一张黑玉面具，这显然是跟她之前戴的白玉面具是一对。
传闻，魔教圣女宁兰姝的心上人，是江湖上杀人如麻的魔头，常以这黑玉面具示人。
他不自觉攥紧了手里的黑玉面具，眉头紧皱，心中莫名有些发闷。
“你在干什么？”宁兰姝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传来。
卫褚风一惊，手中面具不慎滑落，掉在地上磕破了一角。
宁兰姝眼神一紧，忙捡起面具，冷声呵斥：“谁让你碰它的！”
见她如此紧张这面具，卫褚风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怒意：“这是你那个旧情人的吧，怎么？他不要你了？”
宁兰姝收紧五指，心里的伤口仿佛又被重新撕裂开，霎时鲜血淋漓。
她眼眶发红，怒视着他，死死咬牙喝道：“滚出去！”
看着她痛苦的神情，卫褚风却没有一丝回击成功快感，心里反是堵得慌。
他沉着脸，甩袖离去，没有再看她一眼。
看着他渐远的背影，宁兰姝终于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就像一根崩到了极致的弦，再有一阵风来就能将她彻底摧断。
低醇的男声突然响起：“你既已做了决定，现在又何必藕断丝连？”
房间的烛火将来人的影子拉长，出现在宁兰姝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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