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楚玥指尖寸寸发凉，维持着那抹无所谓的笑意，直到顾玄奕走进雅间。
门重重关上，隔绝了韩楚玥所有视线。
隐约的，韩楚玥听见顾玄奕对下属吩咐。
“日后出门给本王查清楚，有她的地方，不去。”
韩楚玥靠在扶手上，垂着眼，极轻的笑了下。
这天起，她果然没再遇到过顾玄奕。
直到镇北王府的帖子递到她手上。
韩楚玥看了眼帖子，不由笑了笑。
“这肖世子竟同时邀请了我与奕王，不枉我与他同窗一场。”
小芝却忧心忡忡：“姑娘，我听说肖世子也邀请了辛将军。”
韩楚玥支着头看向窗外：“那就看能不能撞上好了。”
三日后，镇北王府府门大开，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直到那辆奢华至极的马车缓缓停稳。
韩楚玥一身云锦繁复惹眼，直直冲着门口的世子肖定越开口。
“世子爷，奕王可到了？他在哪儿呢？”
四周人顿时面露不屑。
“这回她来了，咱们又见不到辛将军了。”
“她们素来不和，经常有这位的地方那位绝不出现。”
“真烦，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倒是来了。”
“成天奕王长奕王短的，她是真不知道奕王有多厌烦她。”
韩楚玥走下马车，朝那些人看过去，冷嗤一声。
“市井长舌妇，真没教养！”
说罢，她抬步便朝府中走去。
而此刻，顾玄奕正坐在王府的凉亭中，听着周围人谈笑风生。
“奕王殿下，听说那韩楚玥被国公爷行了家法，还巴巴的去找您呢？”
“我好久没见过那么上赶着的姑娘了，简直连青楼妓子都甘拜下风……”
顾玄奕脸色顿冷，他冷冷扫过去：“闭嘴！”
那些人瞬间噤声。
他薄唇紧抿，心中的怒意却怎么都散不下去。
“都给本王滚！”
很快，凉亭中就只剩顾玄奕和至交袁修。
袁修挑眉：“玄奕，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为韩楚玥出头。”
顾玄奕厌恶的拧眉：“本王只是觉得污言秽语，脏了我的耳朵，与她何干。”
“是吗？可以你的身份，压着国公府亲自退婚也不算难事，为何拖了这么久？”
顾玄奕握紧手中杯盏，看着眼前的湖面。
“国公府也有国公府的难处，本王不屑做那雪上加霜的事。”
袁修耸耸肩：“好，我只希望你不要有情而不自知。”
顾玄奕不禁嗤笑出声：“绝不会。”
对韩楚玥有情？可能吗？
他喜欢的，可是辛归安那样英姿飒爽的女子。
直到宴会快结束，韩楚玥也没有寻到顾玄奕的身影。
她挽着手帕，有些失落的开口：“小芝，为何奕王总避着我？”
此言一出，四周人不禁发出嘲讽的笑意。
韩楚玥扬眉，正要发怒，却听前院小厮匆匆走来。
“世子爷，圣旨到了！”
韩楚玥眼中划过一抹诧异，跟着众人跪在镇北王府面前。
也终于看到最前方的顾玄奕。
传旨太监站在众人面前，高唱旨意。
“圣上有旨，明日猎场，在场诸位必须到场，将军府辛归安亦不例外。”
第5章
这一道旨意，让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等传旨太监离开，各种议论声登时响起。
“陛下从不管狩猎一事，怎么这回竟大张旗鼓的下了圣旨？”
“明日狩猎，韩楚玥，奕王，辛归安，明日可有热闹可看了。”
“辛归安向来深居简出，这次可算能一睹真容了。”
韩楚玥感受着四周探过来的视线，手一点点攥紧。
她看向顾玄奕，却从他眼中看到前所未有的光亮。
她心底苦笑，抬脚率先走出了镇北王府。
将军府。
老将军看着韩楚玥，沉声开口：“京中虽有你二人不和的传言，可陛下的疑心却没这么容易消除。”
“陛下要的就是你和归安站在对立面。”
韩楚玥眼睫一颤。
“那我该如何做？”
老将军正要开口，却猛地咳嗽起来，竟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韩楚玥瞳孔骤缩，她扶住老将军：“外祖父，您……”
老将军摆摆手，喘着气道：“扶我去祠堂。”
轮椅前行，很快就停在祠堂外。
老将军看着里头闪动的长明灯，缓缓开口。
“为将三十载，我无愧天地，更无愧大秦子民。”
他说着，声音低下来：“可这承袭百年的将军府，却终究是断送在我手中。”
韩楚玥心脏疼的发颤，她咬牙道：“外祖父，不会的。”
老将军转头看着她，苍凉一笑。
“玥儿，外祖父已是时日无多了。”
韩楚玥的心重重一震。
老将军抬眼看她，眼中带着些许严苛。
“玥儿，我辛家血脉，绝不可与皇室联姻。”
韩楚玥猛然抬头。
可老将军却递出一方铁令。
“无论韩楚玥，还是辛归安，跟将军府有关，陛下都不会放过。”
“倘若你再出征边疆，定是有去无回。”
“这方令牌可号令三千辛家暗卫，只要你用了，无论千万里，他们都会保你平安。”
他眼底泛红：“届时，无论是韩楚玥，还是辛归安，都将再无痕迹。”
韩楚玥看着那方令牌，却迟迟未动。
老将军狠了狠心，开口道：“再混账些吧，让奕王再厌恶你多一点。”
只一句，韩楚玥的泪便倏然而下。
她的指甲掐进掌心，却仍是抵不住心头那份窒息。
许久，韩楚玥才伸手接过令牌，转身朝外走。
直到走到门口时，她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将军，末将领命。”
老将军身体重重一颤，他看着韩楚玥一点点远去的背影，终是红了眼。
他的私心，终究是让这个外孙女和自己生分了。
可是……他看向身后的一排排灵位，再度呕出一口血来！
“玥儿……对不起。”
当夜，韩楚玥还在床上辗转难眠时，门口传进小芝焦急的声音。
“姑娘不好了，老将军……薨了！”
韩楚玥猛地坐起身来，意识到自己听到什么时，心脏骤然刺痛。
她几乎疯了似的冲向将军府。
可当她赶到时，满府的哀戚压在她心头，让人喘不过气。
韩楚玥跪倒在门口，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她竟连外祖父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这一夜，将军府唢呐声不休。
第二日，猎场内旗帜簌簌作响，等在外围的人群不由交头接耳。
“听说昨夜辛老将军亡故，偌大的将军府去吊唁的人竟寥寥无几。”
“将军府若不是辛归安撑着，早已没落。”
“可听说那韩楚玥却是感染风寒，昨夜还派人进宫请了太医。”
“真是矫情！”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猎场尽头，马蹄声起。
一道身影策马飞奔，面上的寒铁面具泛着冷意。
她勒马停住，翻身下马时身形飒爽。
“抱歉，本将来迟。”
第6章
众人看着那道身影，一时间被扑面而来的威势震住。
顾玄奕上前一步，目光灼灼：“辛将军不必多礼。”
韩楚玥朝他行礼：“多谢王爷。”
言行之间，带尽了边疆将士的无拘和利落。
此刻却有人问道：“辛将军，如今不是在战场，为何你也要带着面具？”
韩楚玥脚步一顿，冷冷回望那人。
“祖父逝世，本将是念及皇命才来一遭，但圣旨上从未说过，要取下面具。”
她清冷的声音像是万年不化的寒冰，冻的人再不敢质疑。
韩楚玥大步走入猎场。
一场围猎，韩楚玥冷清的坐在那里，既不下场，也不与人交谈。
众人纵使不满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辛归安向来是这副冷模样。
直到日头西沉，韩楚玥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下来。
她站起身正欲离开，却听一阵破空声。
不知是谁喊了句：“有刺客！”
猎场登时大乱。
韩楚玥抽剑别开那支力道十足的箭矢，清眸四扫：“在东南边。”
不知何时，顾玄奕冲到她身边：“跟本王走！”
韩楚玥心一颤。
却又生生将喉间那句‘如果今天是韩楚玥站在这里你依旧会如此吗’咽了回去。
她垂下眼：“多谢殿下。”
跟随着顾玄奕往外走的时候，韩楚玥不由心脏狂跳起来。
这些前仆后继的刺客，并非大秦人。
他们要杀的，也不是顾玄奕，而是……她！
韩楚玥心口紧缩，如此多的异族，若不是圣上允许，绝不会出现在京都。
所以，又是试探。
韩楚玥指尖寸寸发冷。
就在他们要退出猎场时，身后的追兵越发急切。
韩楚玥死死攥着手。
她不能出手，若是被发现破绽，国公府和将军府，再无活路。
看着不远处赶来的御林军，韩楚玥心下一松。
可这时，一个人手持弯刀直直砍向背对着他的顾玄奕。
韩楚玥瞳孔骤缩，她本能的拉过顾玄奕，生生挨了那一刀。
而她手中长剑也刺进了对方胸口。
动作间，她脸上的寒铁面具，却在此刻掉落。
韩楚玥心口猛的一缩，她厉声喝道：“清剿猎场，所有刺客，格杀勿论！”
说罢，她用剑挑起面具，快步走出了猎场。
而顾玄奕却怔在那里。
面具掉落的那一瞬，他看见了她的侧脸。
竟跟韩楚玥相似至极！
他牙关紧咬，冷声道：“备马，去国公府！”
半个时辰后，韩楚玥翻窗进了自己房间，刚换好衣服，便见小芝推门而入。
小芝一愣，疑惑道：“姑娘，您何时回来的？奕王刚才还登门说要见您。”
韩楚玥眉心狂跳，她将脚边衣物踢进床下，忍住疼意。
“给我上妆，我要去找他。”
小芝看着她惨白的脸色，神情有点不安，但还是按她说的做了。
惜春楼。
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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