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的气嗝顶了上来,她舒爽地喟叹一声,又从随身的大挎包里掏出了薄薄的笔记本电脑。
早上刚去广播台,汪琦就把她叫到了办公室,师徒俩窝在桌子跟前讨论了大半天,总算是把这次助力旅游发展的专题报道初稿定了基调。
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安排,“衣食住行”四个主题,汪琦分到的偏巧是个“食”字。民以食为天,在美食上做文章,看起来简单,可要做出新意来也难。
毕竟《约在大同》是档广播节目,通过声音触达听众。而食物讲究色香味俱全,红的油,绿的菜,晶莹的米粒,雪白的馒头,如果只靠声音描述,其美味的呈现便只得十之一二。
一向沉稳的汪琦为此伤透脑筋,倒是做惯了吃播的曲映水心中隐约有了想法。
做探店视频时,除了画面,最重要的便是收音。看起来吃得香还不够诱人,听起来吃得香才是锦上添花。酥脆的饼干“嘎嘣嘎嘣”地在嘴里咬碎,清甜的杏子汁“咕咚咕咚”地滚下喉咙,劲道弹牙的面条“唏哩呼噜”地吸溜进嘴里,滚烫的热油浇到调料上“刺啦”一声响,仿佛能闻到蒜香混着油辣子的呛人香味……所谓烟火人间,少了这几分动听的声音,便也不再完整。
曲映水噼里啪啦地按着键盘,把自己的想法梳理成稿,打算明天下午上班时呈给汪琦过目。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除了着重强调用声音表现食物的手法外,她还提出要把美食主题分为两类,一类是推介城内有名的特色馆子,而另一类则是挖掘大街小巷内那些不为大众所熟知的美食小店。
要知道,一个城市是有自己的 AB 面的,它虽然乐于向外来人展示自己林立的高楼大厦、一眼望不到头的柏油马路,可掀开这看似宏大的外皮,里子里却是隐于街巷内万千老百姓们的平凡生活,嬉笑怒骂,热闹喧嚣,但又无处不在。美食也是如此,除去装修豪华的高档饭店,那些街头巷尾的小吃店才最能代表一个城市美食的气质。
而要是提起大同的美食,哪个也没法越过刀削面去。
曲映水打着小算盘,她计划专门为刀削面做一期专题报道,除了采访城中名声赫赫的那些刀削面馆子,还要动员听众一起来挖掘每个人身边的宝藏小馆。这样一来,也方便她夹带私货,借着专题报道的名头顺道宣传一下八方面馆。
正所谓,好酒也怕巷子深。《约在大同》这档栏目正是午间高峰时段播出,听众基础广泛,且有广播台信誉背书,如果能在栏目里对面馆加以推广,自然要比网上踢馆直播这种伤敌一千自毁八百的做法好上百倍。
思及八方面馆,曲映水更是才如泉涌,键盘敲得更加起劲儿。
直到月上梢头,程雁云打来电话喊她去面馆吃饭,她这才停下工作,一仰脖子,酸痛的颈椎都在咔咔作响。
听说高明特地做了酱肘子拌饭,曲映水口水直流,可看着屏幕上还未完成的方案,她还是咬牙拒绝,非要加班加点地要把方案初稿完成。程雁云故意添油加醋地形容酱肘子油亮的外皮,醇香的口感,曲映水也不为所动,捂着咕咕直叫的肚子从冰箱里翻出个快过期的乳酪面包,就着热水填饱了五脏庙。
她暗自思忖,面馆这事实在拖不得了,最好明天一早就能和汪琦碰头敲定,这样也能早早地给程雁云吃下定心丸,省得他整日为面馆前途不安,昏头昏脑地做出什么傻事来。
电话那头提心吊胆的三人再三试探,听到曲映水平稳的语调一如往常,暂且松了一口气。三人愁眉苦脸地对望,嘴里的酱肘子味同嚼蜡。他们就像捂着一包已经点燃了火信子的炸药,哪怕知道要炸,也得按下心头忐忑,挤出笑脸扮好无事人,只等着那惊天动地的一响过后,曲映水再将他们一一审判。
五十七、美男计
相传元朝治国,蒙古贵族为防止“汉人”造反起义,家家户户的金属全部上缴,并规定每十户用厨刀一把,切菜做饭轮流使用。一日一位老妪和面后需要用到切面,可刀却被别人取走。她的丈夫无意间捡到一块薄铁皮拿回家中。眼见锅开水滚,可却无面下锅。一家人饿得咕咕叫,情急之下,只好用铁皮切面。可铁皮薄而软,根本没法切面,老妪嘟囔着说:“这样软的东西怎么能切面条?”她的丈夫又饿又气,嚷嚷着说:“切不动就砍。”于是,老妪左手端面团,右手持铁片,站在开水锅边“砍”面,一片片面叶落入锅内,煮熟后一尝,面条劲道弹牙,甚至比切出来的更加美味。
汪琦盯着电脑屏幕,饶有兴味地笑了:“我倒是不知道刀削面还有这样一段来历。”
他瞥向曲映水:“四十页的 PPT,刀削面这部分就占了十多页,曲映水,你倒是一点都不遮掩。”
曲映水面上一窘,她支吾着找借口:“毕竟大同刀削面驰名中外嘛。”
汪琦懒得戳穿她的谎话,其实他也有些想念程雁云做的那碗刀削面。他是土生土长的大同人,吃过的面馆少说也有几十家。即便是按着他挑剔的个性,也不得不承认,八方面馆确实是个中翘楚。最初他只是为了彭星星去吃面,可后来却被鲜香质朴的素面勾了魂魄,连吃一个多月大碗素面,生生胖了五斤不说,连腰都粗了一圈。
“思路不错,可以采纳。下班吧 ,方案先留在我这,我再修改完善。”关了电脑,汪琦状似随意地问,“你去面馆?”
“嗯。”曲映水应了一声,为了写这个破方案,她连着三顿热水泡面包,五脏庙早就和她闹起了革命,今晚说什么也得好好大吃一顿。
“我和你同去。”汪琦唰的站起身来,长腿一迈,越过曲映水便朝门口走去。走出几步,才觉出不妥,回头一看,曲映水正站在原地,一脸玩味地盯着他。
“我去吃面。”
曲映水可不相信他这欲盖弥彰般的拙劣解释,她眼中满是了然的笑意。她一耸肩,走到他身旁调侃:“汪老师,我可没说你不是去吃面啊。”
汪琦被她噎得满脸通红,可为了见彭星星,他还是忍着别扭一言不发地跟在了曲映水身后。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前两天曲映水交上来的那段录音他突然很不满意,看来只能让她多剪几遍了。
曲映水此时还不知道她嘴上的一时痛快换来的将会是黑面神的百般折磨,她美滋滋地把汪琦领回了面馆,一心等着瞧他和彭星星的好戏。
刚进面馆,她就吓了一跳。一天没来,面馆的客人几乎翻了好几番。为了招呼客人,高明甚至把摆摊用的折叠桌都找了出来,在门口的空地处,又横七竖八地支了几张桌子。饶是如此,还有不少客人没有位置,有大大咧咧的人端着面条一屁股坐在了马路牙子上,稀里呼噜一顿扒拉,顶着满头的热汗大呼痛快。
高明眼尖,瞅见汪琦,坏笑着冲彭星星喊:“大碗素面来啦,还不快去!”
彭星星正弯着腰擦桌子,鲜艳的蓝发褪色了大半,在灯光下显出朦胧的闷青色,衬得皮肤更加雪白。她横眼瞪着汪琦,嘴里嘟囔了几句,还是走过来一把扯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到角落的小凳子跟前摁了下去。
“等着。”她甩下一句,便匆匆忙忙进厨房催面。
旁边看热闹的高明瞅着这对别别扭扭的情侣乐得大白牙都龇了出来,却冷不防被曲映水揪住了胳膊:“高哥,怎么回事,人怎么这么多?”
笑意冻结,高明尴尬地摸摸鼻子,一双眼睛滴溜乱转,就是不敢和曲映水对视。正巧有顾客招手,他急忙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一秒钟都不愿多待。
曲映水只好进了厨房,白雾缭绕中程雁云正专心削面。曲映水怕他分心再伤了自己,什么都没说,默默退了出来。倒是程雁云听见动静,回头冲她一笑:“冰箱里有给你留的酱肘子,自己热热。”
曲映水端着酱肘子窝在厨房一角,她饿得厉害,直接举着凉肘子就往嘴里送。肘子皮凉了反而更加筋软,肉纯香软烂而不柴,汤汁成了枣红色皮冻,一口下去,肥美不腻,满口生香。
狼吞虎咽吃了一通,曲映水打了个大大的饱嗝,这才揉着肚皮瘫在墙角。
捞面间歇,程雁云分神看她,却见一大盆肘子只剩几根啃得干干净净的大骨头。他惊愕之余,又担心她贪吃胃痛,沉着脸塞给她一板药片,骨节分明的食指戳着她额头,无奈地叮嘱:“健胃消食片,吃两片。”
曲映水把甜甜的药片抛进嘴里,嘎巴嘎巴几下嚼碎:“吃面的人好多啊,发生什么事啦?”
“大概是之前摆摊时积攒的老顾客吧。”程雁云心里有鬼,一听曲映水说起这个,心中立马拉响十级警报。他敷衍几句,正琢磨着怎么转移她的注意力,却见曲映水嘴边一块酱色污渍,想来是刚刚吃得着急无意沾到了脸上。他懒得回身抽纸,用食指一抹她脸蛋上的酱汁,伸进嘴里嘬了嘬,感叹道:“老高这肘子做得确实不错。”
曲映水的脸腾地爆红,她推了一把程雁云,娇嗔骂道:“脏不脏啊!”
“脏吗?我做面都洗好几遍手。”程雁云晃了晃自己的手指,指尖在曲映水的唇边飞似地划过,“你嫌脏?”
曲映水让他逗弄得满面潮红,一张小脸面含桃花,柔嫩的嘴唇翘起,轻颤了几下,又紧紧抿住。程雁云眸色渐深,本是为了逗她,此刻自己却也有了反应。他盯着她微微嘟起的唇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吻了下去。
厨房狭窄潮湿,程雁云早就浑身湿透,白色 T 恤汗津津地贴着曲映水的身体,曲映水攀着他的肩膀,被他推在墙角吻个不停。一直火热的大手顺着连衣裙的下摆摸了进来,停在腰际摩挲了一会儿,又沿着内裤边缘探了进去。
曲映水浑身一抖,嘴巴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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