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都会告诉自己,等外婆走了,她也就真的一起走了算了。
这偌大的世界,如果只剩下她一人,那也确实没有什么值得留恋。
但是在外婆面前,她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哪怕是懦弱的流泪,都是在悄无声息的黑夜里。
“外婆,手术费已经凑齐啦!您别担心,吃香蕉。”说完就去剥香蕉。
老人家坐在床上,脸上忽然慌起来,
“孩子啊,你,你上哪弄得这么多钱啊?”很怕,很怕万一这孩子为了给她这个老骨头治病,受了委屈然后不吭声。
苏瑾时剥好香蕉递给她,认认真真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说:“是学校的同学一起捐款的,您别担心,一定要好好的……”
说到一半,声音忽然有些抖,她背过身,脸上马上又出现了笑。
眼里的泪花被她强制性憋回去,脸上舒展着貌似轻松的笑意。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外面早已漆黑一片。
远远的,苏瑾时看见一个黑咕隆咚的身影站那,一动不动。
吓得顿住了脚步。
忽然就瞥间他手边上那个金色的小方块打火机。
忽然扬起笑,跑的快快的,快到的时候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急急的刹住脚步,改为蹑手蹑脚的走过去。
准备从后面猛然给他来一掌吓吓他。
快要拍到的时候,笑容都在脸上准备好了,前面的人忽然转过身。
苏瑾时举着那只手,往左放不是,往右放也不是,有点牵强的又有点讨好的笑笑。
“嗯?”尾调不自觉上扬。
苏瑾时撇了撇嘴,“你来干嘛?”
“雇主来监督苦劳力还债,不行吗?”
鬼知道他怎么车子骑到半路上,停下来点了根烟,烦躁的转了个弯,朝着医院的方向去了。
这姑娘听了这句话,真的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红色的钞票,还是崭新的,带着她的体温,她脸上带着看似轻松的笑,“给你!酒吧的老板很讲义气哎,我就兼职了一晚,他居然还给了我工资。”
她的手腕细的仿佛一下子都能掐的断,路灯照在上面,多了分昏黄的光晕。陆景淮沾着没动,也没伸手接。
女孩又靠近一些,把钱放进他的掌心,“你放心,外婆的水果都买好了,这是多出来的钱。”
他只是一句玩笑话,不是真的来催她还债的。这时,又不知怎么开口,心脏一下一下跳的更快,还带着几分酸涩。
“不用,你自己花。”
他实在是想不出要用什么话来转移话题了,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点燃了烟。
路灯静悄悄的,慢慢的把人的影子拉长。
这姑娘忽然抬头,问能不能借根烟也给她抽抽。
陆景淮丢了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小孩抽什么烟?”
她哦了一声又低了头,好像思考这话的正确性似的,轻轻的嗅着空气里淡淡的烟味。
模糊不清的声音在深夜里显得有些动听,他说,“小孩不许抽烟。”
“听到没?”
结果就听到她反问道,“你不是小孩吗?”
陆景淮给了她一个眼神,咬肌微动,“你看我像小孩?”
想着不能在抽烟这个事上讨论了,再说下去有带坏小孩的嫌疑,索性说“明天早上给你雇主带个早饭。”
她在旁边认真的看着烟雾从他锋利的下颚线旁缭绕,也不问问原因,还不忘认认真真回应他,“好,你要吃什么?”
陆景淮垂着眸子看着她毛茸茸的头顶,抱起手臂,语气里带了点拽,“包子,红豆和豆沙馅的。”
小姑娘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她这个人很有意思,动不动就往备忘录上记,这会正一边点头一边往备忘录上写。
路灯不是很亮,这块区域难得的有些暗,她的那张小脸,在昏黄的灯光下,像小学生记课后作业似的乖的不行。
白嫩秀气,五官小巧又精致,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掐那么一下。定是跟嫩豆腐似的,说不定还会留下红痕。
在这个长夜里,他的心跳忽然变得很快,逐渐变得震耳欲聋,面上却没忍住嘲笑,“这么乖,还记笔记啊?”
这还是第一个要把他的话记到备忘录上的。
这个念头,像火车一样,刷的一样从他脑子里行驶而过。又像野草,疯狂的在心中生长。
陆景淮从黑色的皮夹里抽出一沓钱,塞进她手里,“给,早饭钱。”
苏瑾时推开他的手臂,摇了摇头,白净的小脸上又浮现出微笑,“不用啦,我有。”
陆景淮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扯了扯唇,也想像她那样露出一个善意友好的微笑,尝试了一下,大抵是觉得皮笑肉不笑,还是放弃了。
看着她走的慢吞吞的,伸手抽出几张,偷偷的压在帽子里,然后装模作样的拍了一下她的背,说把背挺直,别跟个小老太婆似的。
到了学校大门的时候,男生和女生宿舍不是一个方向,苏瑾时往左边的方向走。
没走两步,突然倒退回来,大声说“债主再见!明天给你带红豆和豆沙馅的包子!”
说完认真的敬了个礼,笑着摆摆手。
“嗯”陆景淮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黑暗,好久好久,忽然喉咙间多出了一丝笑声。
世界真是奇怪又荒谬,有些人从小养尊处优,养出了那个矜贵的性子,什么都不在意,就算有人指着他的鼻子骂,他都能面无表情。
但是也能因为两个包子而期待明天的早晨。
第6章 小伙子,这是你女朋友吧?
第6章 小伙子,这是你女朋友吧?
“呦,不是吧淮哥,你今天这么早出去?”萧言酌刚从床上爬起来,看到陆景淮已经收拾好了,高大的身子倚在门边穿鞋。
话还没说完,眼前都已经没人影了。
蓝桉的天已经完全亮了,空气里混着浅浅桂花和泥土的浅香。
老远就看到稻香楼下站着个小姑娘,也不盘手机,细细的盯着手里的包子看。
陆景淮跑近了,才看到她额角上细密的汗珠。
“怎么不给我发消息?”
苏瑾时本来脑子里困得倦倦的,听到他的身影转过身,眼里的困意消散去,杏眼像是明亮起来。
“我也才刚到,给你。”
一边从他的手里接过一大叠课本。
接包子的时候,却扫到她掌心处一大块血迹,混着泥沙。
眉不自觉的皱起来,“手,怎么搞的?”
苏瑾时低头不在意思的扫了眼,被他盯的又有点不大好意思,轻轻的把手别在身后。
“不小心磕到了,没事的,我先走啦。”
太丢人了。早上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闹钟定成下午6点了,差点睡过头了,昨晚才答应好的,惊慌失措的穿着鞋下楼。
室友说豆沙馅早上卖的超级快,一般十几分钟就卖完了。
她第一次走在路上生出了强烈的愧疚感,一路赶到食堂。
结果没想到平地被什么树枝跘了一下,起身的时候没注意手心被刮破了,她也是刚才才看到的。
*
苏瑾时翻着新书,看着上面一连串的字符,微微皱了下眉,封面上写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字,计算机1陆景淮。
上面的教授开始讲起了C语言。
还没到10分钟,教室里一半以上的人都开启了睡眠模式。
苏瑾时把教材摊在面前,忽然觉得还挺有意思,看了眼前面的人,睡得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忽然,旁边一道清冽的气息传来,身边多了一个人。
“嗯?你怎么来啦?”她转过身,就看到一张优越的脸,浓眉之下,薄唇,高挺的鼻梁,靠过来的时候带着浅浅的烟草味。
陆景淮凉凉的看了她一眼,从兜里把云南白药丢桌上。
“抹。”
“没事,都好了,一点都不疼。”她浅浅的笑,好像真的一点都不疼一样,坦荡又明亮。
好像生怕他不相信,举起小手放在胸口,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小手,证明给他看一点都不疼了。
陆景淮坐下,伸手拽过她的手,动作带着急迫,却又格外小心的避开伤口,生怕再弄疼她。
攥着瓶子摇了几下,在自己手背上先喷了下,然后喷到了她洇着深红色血迹的手掌,皮擦破了一大块,伤口里还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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