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南大学教授——乔岩’！
一瞬间，泪水灌满眼眶。
她拉着身边的陌生人，激动指着父亲的名字：“你看到了吗？乔岩！这是我爸，是我爸！他是无辜的，他自由了！”
“能活下去了……终于改变了……”
姜奈抱紧文件，又哭又笑。
压在心头两辈子的阴霾，终于被撬开了一角。
捱着喉间的哽塞，姜奈连夜赶回村里，将文件给公社的政治队长看后，即刻办了回城手续，随后去接父亲。
卸下了多年的枷锁，姜奈终于毫无顾忌地当着别人的面喊：“爸！”
扶住颤颤巍巍的父亲，她眼眶红的像滴血。
望着女儿递来的红头文件，乔岩的手不停颤抖，语气不可置信：“苒苒，爸……真的没事儿了吗？”0
姜奈哽咽不已：“没事了，都没事了……”
听到这话，从来落过泪的父亲突然就哭了。
看着父亲委屈又解脱的眼神，她蓦然想起那天在车上，始终没有回头的晏曜……
迟疑半晌，姜奈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哑声说：“爸，咱们一起回沪南吧。”
父亲愣住，愕然看着她：“你回沪南，志刚怎么办？”
闻言，姜奈心像被重重一击，但还是强扯着嘴角：“其实我当初嫁给他也只是为了想早点返城，我跟他……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爸，我想跟你回去，我想妈了，想回家给她上柱香。”
说到这儿，声音已然沙哑。
她现在无意去探究，晏曜把爸爸带到程家老房子的真实用意。
但有一点确定，晏曜不喜欢她。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强求？
沉默了一瞬，像是从女儿眼里明白了心思，乔岩握紧她的手：“不管苒苒做什么，爸都支持你。”
夜色中，姜奈又悄悄去公社签了离婚报告，托政治队长把信交给晏曜后，连夜带着父亲去了县火车站，踏上了回沪南的火车。
秋末的夜风从车窗吹进来。
望着月台上逐渐朦胧的灯光，她鼻头发酸。
晏曜，愿我们后会无期……
……
三天后。
一辆军绿吉普沿着崎岖的路驶入村口。
看着车窗外阴沉的天，晏曜只觉烦躁的情绪又多了丝不安。
想起三天前在村口看见的姜奈，他蹙起眉。
那时有紧急任务在身，根本没时间停下，也来不及跟她解释。
再想到那天她执意去找乔岩，他的心闪过抹沉闷。
她名声本就被人诟病，那个时候去不仅帮不上忙，还会引火烧身，他也只能把她锁在家里。
不过幸好知识分子平凡的文件陆续下来，算算时间，乔岩应该被放了，她也该放心了。
晏曜揉揉微跳的额角，微不可察地舒了口气。
等回去后跟姜奈好好解释，她都已经是他的人了，却还总是没有安全感。
但实际上，他根本没想过跟除了她之外的人过完下半辈子……
十分钟后，车停在程家门口。
晏曜刚下车，就见不少人围在家门口，里头还传出吴秀芳的哭声。
他面色一沉，大步跨了进去。
只见吴秀芳坐在院子里大哭，唐婉艳站在一边安慰似的：“表姑，事儿都已经这样了，算了吧。”
他眉目紧拧：“怎么回事？”
吴秀芳闻声抬头，见是他，哭的更加厉害了：“志刚，苒苒走了！”
闻言，晏曜愣了：“什么？”
谁知吴秀芳‘噌’的起身，一边推搡他一边骂：“都是你啊！你怎么能帮着别人害苒苒她爸呢！让你一根筋，现在苒苒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晏曜整个人都怔着，更是满腔疑惑。
他什么时候帮着别人害姜奈父亲了？
听着外头人的窃窃私语，唐婉艳目光闪过抹诡谲，故作为难似的：“志刚哥，表姑，其实我下午看见嫂子了，她跟曹明华上了去县城的车，一块私奔了！”
这话一出，吴秀芳僵住了：“苒苒跟曹明华私奔？”
晏曜脸色更加难看，墨眸间疑虑翻涌，身后的议论跟像针扎着神经。
“姜奈一看不是安分守己的女人，瞧她那模样，跟画里的妖精似的。”
“我就说知青不可靠，姜奈早前就和曹明华勾勾搭搭，说不准那俩人早商量好了，等晏曜一走，俩人就趁机私奔！”
晏曜唇线紧绷，捏着拳的手咔咔作响，只觉攀升的怒火快要把心肺烧化。
就在嘈杂声越渐汹涌时，一道洪亮的声音骤然响起：“都胡说什么！姜奈没有跟曹明华私奔。”
怒火戛然而止，晏曜转头看去，是公社的政治队长徐庆。
徐庆是公社里专门抓思想和作风问题的老骨干，也是村民眼中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包青天’，他绝不会撒谎！
众人诧异之后，下意识将怀疑的视线投向目露慌色的唐婉艳。
却见徐庆径直走向程家大门，在晏曜不安的视线下，将一封信和一份签着‘姜奈’名字的离婚报告递上——
“姜奈办了返城手续，连夜带着她爸回了沪南，你放心，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11章
吴秀芳不可置信望着他：“老徐，你说什么？苒苒回沪南了？”
徐庆正想回答，手里的信就被晏曜飞快抽走。
晏曜展开信，纸上字迹娟秀非常。
“晏曜：思量再三，我发现我们确实不合适，分开才是最好的结果，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也请替我向妈说声对不起。后会无期，勿念，姜奈。”
寥寥几句，好几个字都有墨点，仿佛写信的人落笔时欲言又止的心。
他紧缩的眸子微颤着，顿觉脑子一片空白，只剩姜奈明媚的笑容。
吴秀芳才止住的泪水又爬上了脸：“她咋就走了，她都不回来看看我就走了……”
正当所有人为程家的事而唏嘘时，徐庆叫住准备偷溜的唐婉艳：“你站住。”
唐婉艳步伐一滞，脸色都白了：“徐，徐队长，怎么了？”
徐庆穿着仿绿军装，虽然年过五十，但身姿硬朗挺拔，加上正气凛然的面相，倒真有几分老军人的压迫感。
“你怂恿曹明华勾引姜奈的事儿还没说清，就着急着回家？”6
徐庆的话就像颗雷，在程家的院子里炸开。
“啥？我耳朵没毛病吧？婉艳怂恿曹明华勾引姜奈！？”
“姜奈可是她表嫂，她咋能往自家人身上泼脏水？”
“表嫂咋了，村南口老李家那儿媳妇，还不是为了几张粮票把公公婆婆都赶出去了。”
比起他人的议论，让唐婉艳最为害怕的是晏曜的眼神，冰冷如寒窟。
她强压着恐慌反驳：“徐队长，您不能仗着自己权利大就乱给我扣帽子！我，我怎么会干这么缺德的事……”
说着，软下语气望向晏曜：“志刚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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