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汐已经不知道自己被犼兽伤了几处,她完全是基于兽性本能在拼命。
最终,她一口咬住犼兽喉咙!
犼兽声息渐弱。
可此刻。
归墟的封印几乎完全裂开,一堆凶兽挣扎着要冲破狐族的禁锢,眼里冒着饥饿的凶光。
景汐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了。
她重新变成人型,一身华贵嫁衣已然破碎,满身是伤,浑身是血。
景汐伸出手,一只破碎后又被修好的铃铛浮在她掌心。
她不舍的摩挲着这衡君言送她的第一件礼物。
想起自己甚至还没有跟衡君言说过一句喜欢,也还没来得及见到衡君言穿喜服来迎她的模样。
直到这时候,景汐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竟是那么的期待着这场大婚。
可惜,她终究还是嫁不了他了……
景汐眸光一凛,飞身于归墟上空,无数魔气当即攀附在她身上。
就在此刻,却见笼罩青丘的黑幕忽地漏出一点天光。
“景汐!”
衡君言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景汐透过层层魔气看见了一身鲜红喜服的衡君言。
他来娶她了。
她竭力朝衡君言扯出一抹笑来——
“殿下,你我的天定姻缘枷锁,就由我来破。”
“此后,愿你与所爱之人终成眷属。”
飞速赶来地衡君言双眸赤红。
“不要……”
他伸手想抓住她。
然而下一瞬,一声轰然巨响。
青丘圣地坍塌。
景汐直直坠入归墟。
第11章
独留衡君言怔怔愣在地,木然摊开手。
掌心是一个满是裂痕的铃铛。
归墟入口随着景汐的消失而重新封印,乌泱泱的黑云也在一瞬散去。
整个青丘重归宁静。
这场异动,只有他的未婚妻景汐神灭形消。
向来拥有着绝对理智的衡君言,此刻脑内倏然一片空白,怅然若失。
他呆站在原地,所有的情绪好似一瞬停滞。
没有极度的痛苦,也没有极度的悲伤。
就只是……空了。
满界喜色在这瞬散去。
唯独衡君言一身鲜红喜服刺眼夺目。
耳边似乎有人前来同他说了些什么,是安抚的态度。
“天妃乃是为六界众生牺牲,殿下节哀。”
衡君言神色恍然。
他低头,手腕上那根牵着他和景汐的红线此刻已经消散干净,再也寻不到半点踪影。
三生石牵定的红线,即便是相隔千万里,即便是隔绝六界,即便是转世千万次,都不会消失。
除非一方灰飞烟灭消散于世间。
景汐以身作封,堕入归墟,便已然是消逝于六界。
心口泛起细细麻麻的刺痛。
衡君言攥紧了手,将她仅剩的铃铛收好,银眸黯淡无光,喃喃点头:“是,她是为苍生牺牲,是大义,是值得六界敬仰。”
青丘狐族宫殿。
此次大战有不少狐狸受了重伤,姬惠亦在其中,正在接受诊治。
而身为狐王的姬芜华面色虚弱,正在和长老商量着重建青丘的事宜。
青丘界内,没有一个人,真正在意这场浩劫是被景汐结束的。
衡君言走到姬芜华面前,眉头微微蹙起,语气低沉冷淡。
“狐王,如今你可信她并非邪祟了?”
闻言。
姬芜华神色一怔,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是褪了几分血色。
半晌,她眸色低掩,声音带了几分苍老:“信与不信又如何呢?景汐已经陨灭了。”
“她即便是不在了,狐王也该给她应有的弥补。”
衡君言的语气冷沉。
姬芜华一愣,“君言殿下这是何意?”
“你该让六界知道她景汐并非无父无母,天生天养,是你们青丘的偏见造就了她的苦难!”
衡君言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听见这话。
姬芜华却是脸色微变,当即压低了声音:“君言殿下,我可以将景汐自后供为青丘的战神,也可以让她流芳百世,给她塑金身,受世间千万供奉。”
“这还不够吗?”
一听这话,衡君言的神色更为冷冽。
他听得出来,即便是如今景汐以死护住了六界,狐王却也仍旧不愿昭告六界,景汐的真正身份——因为那相当于昭告六界,狐王曾经犯下过的卑劣错误。
堂堂狐王,因一则预言将亲生女儿扔进瘴山两百年任其自生自灭,接回青丘也不闻不问,何其心狠,何其残忍?
衡君言冷冷看着面前的狐王,心里涌上极度的愤然。
他为景汐不平。
片刻过后。
衡君言漠然出声:“不够,景汐的功德名号会由天界定允,而至于她的生平种种,那就只能交由司命向六界公开了。”
话落,他再没管狐王陡然铁青的脸色,径直揣着那铃铛离开。
之后关于景汐的身后事。
在衡君言的交代下,一切都按照最高的功德追封。
司命为其撰写生平志,传达六界。
直到在填婚配的位置上。
司命笔尖停顿些许,却是看向了衡君言。
“景汐与你尚未大婚,这婚配上……”
话尚未说完,却听衡君言低声回道:“她是我妻。”
司命闻言一怔,没有再多说什么。
待了片刻过后,衡君言动身正要走。
司命犹豫半晌却还是喊住了他。
“景汐曾经找我问过灵烟的事。”
第12章
一句话让衡君言陡然停下了脚步。
他的眉头微蹙:“何时?”
“在她刚回青丘半月左右的时候。”
司命的话让衡君言浑身一怔,他突然记起来,那段时间有次他去凡间给景汐带了糖葫芦。
那日,她的反应便极其奇怪。
难道她是从那天就知道了?难怪她会问那样的问题……
心口莫名闷痛。
衡君言没有再在司命殿久留,很快离开。
回到霄云宫。
他缓缓踏步而行,脑中始终环绕的,却是景汐的身影。
前方的亭边,景汐经常会在那里向他施展术法成果;旁边的仙草丛里,还有景汐亲手种下的灵药仙草;石子小路上,是景汐经常跟在他身后走过的路。
就连回到殿中,桌边是景汐经常练习书写的地方,偶尔她写着犯困还会趴在桌面睡过去,却为了不让他发现,还强撑着眼皮装出一副并没有睡着的模样。
想到这里。
衡君言余光瞥见一旁的镜面屏风,竟发现自己唇角扬起极淡的笑意。
他一怔,笑意渐渐从神色中收敛。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重的沉闷,像是有大石块狠狠压在他的心口,不够痛彻心扉,却足以让他喘不上气来。
衡君言坐在殿中,缓缓从怀里掏出那个铃铛,他认出来,这是他送给她护身的。
可是铃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从来没跟他提过。
眉头一点点蹙起来,直到此刻,衡君言才意识到,似乎从定缘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拿出来过这个铃铛。
如果铃铛是从那之前就坏了,她为什么不跟他说?
也是此刻,衡君言才明白,自己对景汐是忽视的。
他从未真正关心过她经历的事。
半晌。
衡君言沉沉摩挲着铃铛,眼底是无尽悲伤。
就在这时,殿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饶霁带着慌乱的询问声——
“哥!他们为什么都说景汐死了?怎么可能!”
大婚之前。
饶霁因为惹祸被天帝罚去了崖底面壁,隔绝了六界所有消息。
直到今日,他才出来。
本以为要看到的是天界一片喜色。
可却见整个天界沉浸在沉重肃穆的氛围,就连青丘也是一片沉寂。
饶霁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回到宫中才得知景汐的死讯。
他不相信,自然就来找衡君言求证。
直到抵达霄云宫,也未曾察觉出景汐半点踪影,饶霁不得不信,原来外界并非传言。
“哥……景汐不是要成为你的天妃了吗?她为什么会死……”
饶霁不可置信,语气有些不可抑制的颤抖。
闻言,衡君言唇角勾出些许苦涩。
其实他想过,如果那日自己tຊ迎亲早些,或许是不是就能助青丘一臂之力,是不是景汐就不必投身归墟。
可后来他才知道,景汐本身为玄狐,她从生来就是为封印归墟而存在的。
一切不过是上天注定。
他怔怔垂眸:“天道如此。”
这般冷淡的态度让饶霁脸色难看至极,他注视着这位曾经最崇拜的哥哥。
“哥,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景汐吧?所以即便她死了,你也能说得如此淡然!”
衡君言面色微怔,却没有说话。
饶霁见状,脸色难看至极,转身愤然离去。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
衡君言都未再踏出霄云宫半步,他日复一复待在殿中,兀自饮下一杯又一杯的酒。
这日。
他照常饮酒趴在桌上睡了过去,半睡半醒间,他却仿若看见了景汐的身影。
她像往常一样给他倒了酒,朝他笑了笑。
很快又随风消散。
“景汐——”
衡君言猛地惊醒,伸手想去抓住那抹缥缈的人影。
却抓了个空。
原来不过是个梦罢了。
他眸色一暗,垂下手正要收回。
忽地,意识到什么,衡君言瞳仁猛然震颤!
他再度抬起手,定睛看去。
只见他的手腕上,萦绕着一根若隐若现的红线!
第13章
自从景汐身死。
他们之间姻缘的红线便早已断了,可如今红线重现,便是代表景汐尚有魂魄残存!
意识到这点。
衡君言眸色当即大喜。
向来稳重的人此刻仿若一个得到糖果的孩童,不顾一切直冲出殿,要去寻她的踪影。
是在半途被司命拦了下来。
“衡君言,你疯了不成?景汐已经陨灭了!”
司命第一次看见如此模样的衡君言,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衡君言却眉头皱起,“你不信我?我看见了她,我手上的红线还……”
他伸出手,话音却也戛然而止。
只见刚刚还萦绕在他手腕上的那抹红线,此刻竟然再度消失无影踪。
衡君言陡然一怔。
他有些难以置信,将手腕翻来覆去,眉头狠狠拧起,心也一瞬往下沉。
“怎么可能?我分明见它刚刚出现了。”
司命眸色复杂看着他,却是叹了口气。
“殿下,你喝多了。”
他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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