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停下，再抢下去粥都要洒干净了，我伤在左肩，可以自己喝的。”
这么好的机会就这般错失了，齐豫用眼刀子剜了眼容临，而后堆出一脸笑，将鱼片粥送到晏卿手中：“也好，那你慢点喝。”
一小碗粥下肚，晏卿感觉身体恢复了些温度与力气。
“先帝龙体遗失一案，大理寺那边可查到什么线索？”
“我们回京的路上遇刺，可有揪出幕后主使？”
晏卿一连串的问题下来，蒹葭宫的氛围顿时有些凝重。
齐豫用眼神示意周全肃清四周，只余容临与他们在殿中。
“殡宫之事，是勤王齐泽的手笔。”齐豫有些忿忿，“准确来说，是贵太妃及其母族的手笔，齐泽只是个傀儡。”
这个结果与她的猜测并无二致，晏卿了然的点点头：“陛下，您先不要将治罪于齐泽，借此契机，封王离京之事可以提前了。”
“殡宫一案的经过公之于众，是个人都能猜到是不满新帝即位的逆党所为，俶王与勤王都是嫌疑之身，此时送走他们，是最好的时机。”
齐豫点头，不置可否。
殿内有刹那的寂静，复又听得齐豫试探着开口：“你与容临遇刺，朕已将幕后主使下狱了，应是要斩。”
晏卿心头一跳，闷声道：“律法严明，陛下决断即可。”
见她怅然，齐豫心有不忍：“若你还有顾念，朕可判他流放，不至死罪。”
“不必。”晏卿决然开口，“从他派人围剿我的那刻起，我与他便不是亲人了，待这两桩事了，京都能太平很长一段时日，还请陛下用雷霆手段震慑，一切秉公处理。”
“陛下，侯爷，臣身子尚虚，眼下需要休息，二位请回吧。”
送走齐豫与容临，晏卿枕席上滴落片片水花。
外祖母慈爱的模样在脑海中回荡，晏卿一时泣不成声：“您会怪我吗？若您心中有怨气，将来九泉之下，孙儿再向您请罪。”
翌日。
玉棠匆匆跑入内殿：“大人，不好了大人。”
晏卿皱眉吞下其苦无比的药：“莫要惊慌，慢慢说。”
“将军夫人与晏小姐来了，瞧她们那脸色，估计是为着晏柏将军来向大人问罪的！”
第二十七章
“无妨，你回避吧。”
玉棠领命而去，晏卿虚弱的倚靠在床榻上，等着晏簌双与晏锦绣找上门来。
晏簌双一马当先冲入内殿，闻见一屋子血腥味，嫌弃的用帕子捂住口鼻：“你在宫里怎么学的规矩？我与你妹妹特意入宫来看望你，却连个添茶领路的人都没有。”
晏卿淡淡勾唇：“将军夫人，我这里只有两人贴身伺候，眼下一个去煎药，一个去传膳，失礼之处，望多海涵。”
“罢了，我今日也不是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来。”晏簌双面色凝重，“而今你在陛下面前得脸，可曾为你三舅舅求过情？”
“不曾，也没有这个打算。”晏卿如实道。
晏簌双面色一沉，正要开口训斥，晏锦绣却是率先指着她鼻子骂了起来：“我们与舅舅乃是一体，这么多年来一直相互倚仗，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竟这般趋炎附势拜高踩低！”
“倚仗？”晏卿眯眼笑了起来，“我何时倚仗过将军府与三舅舅，爬到今日的地位，不全是靠我自己吗？”
“况且是他要取我与容临的性命在先，敢问将军夫人与晏小姐，对于要杀你们的人，你们打算怎么报恩哪？”
“你！”晏锦绣忿忿瞪她，“不论如何，他都是你的血亲长辈，你这般冷血无情，当心天打雷劈！”
晏卿不屑嗤笑：“我此生不做亏心事，自是不怕的，倒是晏小姐，您倒是擅长颠倒是非黑白，出门该多当心才是。”
见她态度坚决不容转圜，晏簌双气得浑身直颤：“逆女！若非你偏要与你舅舅作对，他又怎会忍心对你下杀手，是你自己找死！”
“忤逆不孝的害人东西，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生下你！”
饶是沉静如晏卿，听完晏簌双无情可笑的话，也不禁悲怒交加。
“晏柏以权弄私，派手下怒北军刺杀朝廷命官，未殃及满门已是陛下开恩，将军夫人若对陛下的决断有异议，大可去谨修殿走一趟，陛下此刻正在殿中处理政务。”
容临低沉有力的嗓音自门外传来，三人俱是一愣。
晏簌双被怼的哑口无言，晏锦绣眼巴巴的望着门外，怒从心中来，狠狠拽了她一把：“有什么好看的！随我回家！”
二人走后，容临缓步踏入殿中，嗓音柔了许多：“今日可好些了？”
晏卿感激一笑：“好多了，你怎会来的这般是时候？”
容临勾唇：“听闻她们进宫，我料到她们不敢去找陛下，只能来为难你，我便过来看看。”
晏卿恍然大悟：“侯爷果然料事如神，对了，那日你是如何算好晌午时分会有羽林军过来救我们？”
“那日途径小村，我请人去长公主府传了口信，算了算他们一来一去的时辰，约莫就在午时了。”
听得容临此言，晏卿莫不感叹他心思巧妙：“原来如此。”
此时宫婢将熬好的药端来，容临自然的接过，顺势坐在晏卿床前：“陛下昨日下旨，命俶王与勤王即刻前往封地，今日想来都已到谷城了。”
晏卿为着朝堂的局势松了口气：“儿子远赴灵州，又断了晏柏这条臂膀，想来贵太妃及其母族会安分很长一段时日了。”
温热的汤药递至唇边，晏卿怔了怔：“我自己来吧。”
容临斩钉截铁道：“还烫着，你不方便。”
“那便有劳侯爷了。”晏卿轻声道谢。
一室安宁。
第二十八章
三月后。
俶王齐肃在沧州自立为王脱离邺国的消息传来，齐豫气得摔了一屋子的奏折。
“我早该听你的，将他分到鸟不拉屎的滁州去，若无银无粮，他想起事比登天还难，奈何太后是嫡母，她为着齐肃在朝堂上苦苦相求，我……”
齐豫懊恼的很，气得都不自称朕了。
晏卿面色亦是凝重异常：“沧州靠山靠海，地势易守难攻，我们若出兵讨伐，只怕会是场经年之战，更何况，以齐肃的性子，若无强军盟友，他是不敢贸然造反的。”
“臣担心，他早已与别国联盟，意图瓜分邺国国土！”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一想到又要劳民伤财的开战，齐豫顿时悔不当初。
“陛下，太后既为齐肃求来沧州，她留在京都便是人质，此刻齐肃还敢起事，她定是中了齐豫的圈套，臣这便去问问太后，为何会央求陛下将齐肃分去沧州。”
想要解决这个难题，需得摸清齐豫手中都有些什么底牌。
寿康宫。
太后年近四十，保养得当的面容端庄美艳。
那身锦衣华服依旧华贵逼人，只是面上多了几分苍白与憔悴。
晏卿拱手弯腰：“娘娘万安，臣今日前来，是奉陛下之意来征询娘娘的意见。”
“那日娘娘以孝义逼迫陛下将俶王分去沧州，都道是母子连心，如今俶王起事，娘娘自是脱不了关系，娘娘是愿意青灯古佛一生，还是愿意留在寿康宫寿终正寝？”
太后失魂落魄：“打入冷宫与带发修行有何差别？哀家种错了因，自当承受这份业果，任由皇帝处置便是。”
“敢问娘娘，当初为俶王求得沧州，究竟意欲何为？”
见太后久久不语，晏卿轻叹一声：“二十余载相伴，太后将他视若亲子，他若真将太后视为母亲，又怎会将您置于这般境地，娘娘，您还未曾醒悟么？”
良久过后，太后终于含泪开口：“哀家知他是个有野心的，素来不遗余力的帮扶他，本以为他会顾念情分，未曾想……他竟如此按讷不住，哀家终是成了罪人！”
“哀家知道你想问什么，他此前借着先帝开通海禁与浪国私下贸易，浪贼来时，多是从沧州上的岸，想来他与浪贼早有勾结吧。”
浪贼？
他们身材矮小却神出鬼没，尤其擅长刀，武器十分精良。
沿海百姓常浪贼所扰，比起争强好斗的蛮夷，常年飘在海上的浪贼更加难缠。
晏卿心中一惊，连忙告辞回了谨修殿。
“陛下，齐肃恐怕与浪贼结盟了。”
听完她的话，齐豫面上亦是万分凝重，颓废的坐在龙椅上，久久不语。
良久的静默过后，他好似一夕之间成熟了许多：“周全，去传驭关侯进宫。”
容临来时，得知此事亦是忧心忡忡。
他从未与浪贼正面交锋过，却也从沿海守将口中听过浪贼有多难缠。
“陛下，臣自请带兵去沧州平乱！”
前路再难，也总要有人去走的，容临主动请缨，齐豫面上满是感动：“好，你拿虎符去点兵，即刻动身前往沧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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