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稗稗正襟危坐、逼格满满问一声什么题目时,君福递上几张写着小字的纸。
方稗接过一看,顿时懵逼了:竟、竟然一个字也不认识!
这大夏朝的文字,更像是历史课上曾见过的甲骨文,她方稗稗再厉害,也看不懂这玩意儿啊!
可咋整,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会不大识大夏文字啊!
但,二十一世纪的成功学大师、鸡汤教主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会露怯吗?
她将那纸片啪地扔回君福手上,怒道:“小子,飘了啊,连伺候都不会了?”
君福有点懵:啥意思,几天不见,糟老头子竟然学会了摆谱?
方稗稗“嗯嗯”两声道:“给老夫念念!”
君福看了君无垢一眼,见他点头,正要张口,方稗稗又起身将笔扔给君无垢。
“咱俩字迹不同,你来写。”
君无垢忙接过:“瞧我,都忘记这茬了,还是老哥考虑得周全。”
方稗稗背着手,转身走到绣着山水的屏风前,压下不识字带来的恐慌,平静道:“念。”
君福:“第一首,以雪为题。”
方稗稗想都不想:“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tຊ,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君福:“第二首,过年。”
方稗稗:“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第三首应今日之景,写一场聚会。”
这次方稗稗想了想,决定盗首大的。
反正是架空朝代,怎么开心怎么玩。
她道:“这是最后一首。”
“告诉他们,此诗出后,接下来的余生,做不出超越这首的,本侯将不再作诗。”
福禄寿喜四小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知糟老头子何出此言。
只有君无垢知道,老哥仁义啊,这是听了自己说要装死逃遁,为自己铺路解围呢。
他忙坐正身子,表情严肃、腰背挺直:“大哥请说!”
方稗稗清清嗓子,稍微有一点脸红: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君无垢越写越是心惊,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呼吸被他死死控制着,生怕气喘大了,会吹跑这一纸的千古奇文。
待到最后一句“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写完,他久久不语,拿笔的手依然颤抖着不能停止。
福禄寿喜四小厮虽然没多少文化,但还是隐隐被诗中的气势和情怀所感染。
整个过程中,几人也是大气不出,待方稗稗将最后一句念完,才将憋了很久的那口气缓缓吐出。
谁都不说话,整个流芳亭一下陷入了静默之中。
见几人的样子,方稗稗有些没底,不会玩过火了吧?
但能怎么办,不来个大的压轴,这些人就天天找君无垢要诗,君无垢就天天去找自己要诗。
整天盗来盗去的,也很烦的好不好。
本老夫子还要“教书育人”呢,哪有时间天天陪他们玩耍。
见众人都不语、不动,她走过去将君无垢面前的纸张拿起,递给君福道:“拿出去吧,就照我刚才的话说。”
“放心,今后,你家侯爷不仅坐实了才子美名,还能名言正顺不再写诗。”
君福伸出双手郑重接过,正要离开,君寿忙叫住了他,转身对君无垢道:
“侯爷,此诗出世,势必轰动天下,真的要拿出去吗?”
“到时候,只怕宫里……”
君无垢道:“本侯才气复苏时,早就已经惊动宫里了。”
“我只是个世袭的二等侯爵,无权无势、一身病骨。
“拿出去吧,无事。”
听他这样说,君寿不再言语,君福则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君无垢缓缓起身,示意一旁的君禄、君寿和君喜出去。
然后,他一步步走近方稗稗,死死盯住她:“你究竟是谁?”
方稗稗见他这模样,确定自己玩大了。
她以前为了能在忽悠人时出口成章,刻意的将一些名诗名句背了下来。
至于曹操的这首《短歌行》,其实是没整明白所蕴含的深意的。
此刻被君无垢盯着,她后退几步,下意识又摸了把胡子,感觉没问题后,收腹、挺胸、站直,气势拿出:
“老夫......”
君无垢打断她:“一般江湖中人,是写不出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这种句子的。”
方稗稗:“老夫不是一般的江湖中人。”
夏侯让没管她的解释,徒自低喃:“这应该是一个极富雄心壮志的帝王所作!”
方稗稗……
曹操虽不是帝王,但挟天子以令诸侯,权利已经超越了帝王。
被君无垢看破,她死鸭子嘴硬道:“我堂堂鸡汤教主,在教中说一不二,跟一国之君有什么区别?”
“况且,没点雄心壮志,如何开宗立派、一统江……”
方稗稗话未说完,君无垢突然出手,一把扯掉她下巴上所粘的胡须。
方稗稗傻眼了。
她死死瞪着君无垢,君无垢则死死瞪着手上的胡子。
“呵,兄弟没得做了、没得做了!”方稗稗气急败坏。
君无垢将目光移到她脸上,皱眉思忖:“你这个人,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方稗稗一把抢过他手中的胡须,转身冲出流芳亭。
台阶上,迎面撞到个正往上冲的女子。
女子“啊呀”一声倒退回台阶下,待看清撞到自己的是谁时,不由瞪大了眼:“方小稗!”
方稗稗:祸不单行啊,看来,今天这马甲是保不住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见到那首《短歌行》后,不顾一切跑来,想要看看君无垢究竟请来何方神圣解围的韶华县主。
周韶华打量着眼前这个记忆中的女子,虽然她的样貌变了许多,身形似乎也与过去有所不同,但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
方稗稗莫名有些心虚,随即转念一想,虚个啥,我一不是方小稗,二对她男人没心思,不过就是骗点钱而已。
不,怎么能叫骗呢,那顶多叫“贩卖才华”。
惯会装腔作势的她挺了挺胸,义正言辞道:“小娘子,你认错人了。”
“老夫西方败。”
周韶华嗤道:“别装了,我又不反对你们在一起。相反的,我还要八抬大轿将你迎进门,给侯爷治病呢。”
“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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