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说过谢悔己他幼时丧母,母亲一家一夜之间被屠了个精光。”
“只剩下他一个活口,有人传他是煞星,那凌王宠爱其他女人,根本不管不顾谢悔己的死活。”
“后来便将他这个不讨喜的儿子送来做质子,是死是活他根本不在乎。”
黎浅愣愣地听。
谢悔己他……自小便也过得这般不如意吗?
倒与她还有些同病相怜一般。
黎浅脑中猛然闪过一些画面。
黎浅身子顿时就僵在了那里,手中吃着的蜜饯落在衣裙上,黎浅却浑然不觉。
她忆起,她曾做过一个梦的。
梦中那些人穿着凌国服饰,一家人和和睦睦地吃晚宴。
下一秒,那些人全都成了尸首,再无声息。
唯有作为梦中那个小孩的她活了下来。
此时看来,竟与谢悔己的遭遇几近重合。
那般惨烈的场面,即便是身为旁观者的她都不忍去看,更何况是失去了至亲的谢悔己。
那该是何等沉重的心中梦魇。
可无人会去安慰一个被称作煞星的孩子。
谢悔己他总云淡风轻的外表下,又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苦痛?
就像她黎浅一样。
“公主!公主!这么又出神了?”
阿鱼的呼唤声拉回了黎浅的注意力。
黎浅环顾马车内,不见姑姑的身影。
“姑姑呢?”
阿鱼答道:“姑姑去采购了,公主看看这周边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于是黎浅掀开了车帘。
一席白衣的少年郎站在前方的摊贩前,似在犹豫该买些什么才好。
黎浅怔怔地喊:“……谢悔己?”
那人身影一愣,猛然转过身来,手中提着一只兔子花灯。
谢悔己已然不再是个少年,身型挺拔,棱角分明的面庞带着男人的侵略性。
他看着她,露出温柔笑意。
第40章
黎浅一时恍然,堪堪移开目光,落在他手中的花灯上。
“谢悔己,两年了,我的答案呢?”
谢悔己朝她伸出手,示意要牵她下马车。
黎浅挣扎了一瞬,还是将手覆了上去,下了马车。
她才忆起,今日是上元节,难怪街上满是贩卖花灯的摊贩。
谢悔己带她到方才的摊贩前。
“我不知你喜欢什么样的花灯,不如你自己来看看?”
小贩笑得灿烂:“这位姑娘容貌倾城,与公子真是天生一对的璧人。”
黎浅动作顿了顿。
过去她看谢悔己与昭舒二人也是这般评价,郎才女貌,般配无比。
如今她黎浅与谢悔己也会相衬吗?
黎浅侧头去看谢悔己,看那墨一般的眸中盛满的不再是冰冷。
而是春日暖阳,宛如能融尽世间冰雪。
黎浅勾了勾唇,却说。
“您误会了,我与这位公子并非是那种关系。”
她与谢悔己的确无那一层关系,这一世二人甚至连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谁也未曾谈及过感情一事。
非要说的话,便只有谢悔己说过的那一句:“这两年里,你莫要嫁与他人了。”
若这也算的话。
那小贩表情一僵,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那不好意思啊,我见你们二人之间十分熟稔的模样,便只以为两位是一位。”
“若引得公子小姐不开心了,还请多多包涵。”
谢悔己牵着黎浅的手紧了紧,沉声道。
“无事,虽现在还不是,但迟早的事。”
小贩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开始给黎浅推荐花灯。
“小姐,你看这个莲花花灯如何?”
听闻莲花二字,黎浅忽觉抓着自己的手隐隐加大了力道。
黎浅忆起那时的梦,那朵染血的荷花。
黎浅忽地明白,前世自己每每送谢悔己摘来的荷花,谢悔己从不收下的原因,以及那眼中晦暗的神色。
原来一切都不是空穴来风。
黎浅轻轻摇头:“我不喜荷花,再看看别的吧。”
小贩又说:“那小姐再看看这个……”
另一边,马车旁。
今日这趟宫出的晚,待姑姑采购完回来已是傍晚。
姑姑看黎浅与谢悔己的背影,叹气道。
“罢了,今夜就寻个客栈住上一晚再回宫吧。”
“今夜宫中亦有盛宴,无人会在意这等小事。”
阿鱼点点头。
黎浅最终还是拿了谢悔己一开始所提的兔子花灯。
不远处便是溪流,岸边围着一对对的年轻男女,有人因肌肤触碰红了脸颊,有人言笑晏晏。
谢悔己笑着看她。
“这位姑娘,不知你芳心是否有了主?”
黎浅答:“尚未,正是待嫁闺中。”
谢悔己问:“那不知我是否有机会?”
黎浅抬眸看他,问出心中疑问。
“谢悔己,为何你总不叫我公主?”
自第一次见面伊始,谢悔己便从未叫过她一声公主,他要么直呼名讳,要么只称她姑娘。
谢悔己的声音被微风吹入耳中,鬓角的发挠得黎浅耳朵有些痒。
他说。
“因我知,你不愿做这公主。”
第41章
黎浅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从未想过,会有人以如此方式将她的心声说出口。
一盏又一盏的河灯从上游缓缓飘下,随着水波飘荡。
点亮了渐沉的夜色,许多人笑着往上游跑,纷纷想要参与其中,许下一个愿望。
人影憧憧之中,黎浅却只感受到她与谢悔己的存在。
“你……你怎知……”
谢悔己伸手将她鬓边的吹乱的发别至耳后。
“黎浅,我不是说了,两年后,我会告诉你答案的。”
“我想,我约莫是重活了一世。”
谢悔己的声音很轻,说着旁人听来似胡说八道一般的话。
但黎浅知,他说的是真的。
因她也是如此。
谢悔己抓紧了黎浅的手,小心翼翼地开口。
“黎浅,我想你应是与我一样的,对吗?”
他知,黎浅的下一个动作,定是想要甩开他的手。
因为黎浅难以接受过去的谢悔己,那个做了许多错事的谢悔己,那个被她厌恶的谢悔己。
黎浅试图挣脱,但谢悔己的力道大得离谱。
谢悔己只说:“这里人多杂乱,莫要走丢了。”
“回了宫我自会放开的。”
黎浅在知道面前的人正是那个谢悔己后,眼睛霎时就红了。
她下意识感到抗拒。
就是这个人,害死了阿鱼,再骗得她团团转。
在她未曾确定前,她还心存侥幸,心想或许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单纯的喜欢她。
那她或许也能放下过往,去选择接受这个人,接受他对自己的好。
可此时心口的暖意却成了气愤,黎浅想要逃离。
却被谢悔己用力拥进了怀中。
远处有杂耍的表演,岸边的人都放了花灯,便纷纷跑去看表演。
一时黎浅与谢悔己身边的人都走了。
谢悔己说:“黎浅,相信我一回好不好?我用此生的一切予你做担保。”
“我谢悔己,绝不会再做任何伤害你的事。”
“请给我一个解释与忏悔的机会。”
黎浅从一开始的挣扎,变得不再动弹。
她听见自己喉间发出讥讽的笑,沙哑的声音传出。
“那我倒要听听你如何解释。”
谢悔己重重呼出一口气。
“黎浅,阿鱼……并非是我赐死的。”
“我也知这件事确是我做错了,我不该对昭舒那般纵容,惹得她无法无天动用私刑。”
听到阿鱼的名字,黎浅的眼眶又红了,连带着声音都带了哭腔,拼命地锤谢悔己。
“你怎么可以让阿鱼背上罪奴的罪名,却让昭舒逍遥法外……”
“谢悔己,你怎能这么偏心!”
谢悔己任由她如何发泄,跟着她一同骂自己的名字。
“对,谢悔己这种人最该下地狱。”
但至少让他与黎浅再度过这一生。
黎浅止不住的哭,谢悔己胸前湿了一大片。
她哭得累了竟沉沉睡去。
黎浅睡得朦胧,半梦半醒之间,她看见谢悔己。
谢悔己俯身,轻吻黎浅的眉眼,似对待易碎的珍宝。
“晚儿,等我几日,几日便好。”
“我会带你离开,打破一切束缚着你的枷锁。”
第42章
黎浅醒来时,已经身在宫中。
一双眼睛有些红肿。
阿鱼皱眉问:“公主,那谢悔己是不是欺负你了?”
“若公主不喜他,那日后就不理他了!”
黎浅摇摇头:“无事。”
她又怎能说:谢悔己上辈子不做人事,跟这辈子的谢悔己无关。
说出来只会被当作疯魔了,不清醒。
黎浅的心很乱。
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如何想的。
过去的记忆有许多细节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一些重要的事,记得她不该再靠近谢悔己。
可她在这一世即便未曾去寻谢悔己,二人也会偶然相遇。
未见到谢悔己时,她可以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早就放下了,她不爱他了。
可当谢悔己再度出现时,她的心仍旧不可抑制的跳动。
她唾弃这般的自己,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黎浅以为只要自己不再见谢悔己就好了。
可后来,她碰上谢悔己落水,她不忍离开,回头去救。
后来,她差点被吞入虎口,谢悔己及时出现又反过来救了她,还送了她一只兔子。
每每看到兔子小雪,黎浅便会想起那日的谢悔己。
他说:“三公主的事与我无关。”
黎浅的心中有什么在悄悄复燃。
再后来,谢悔己走了。
她以为这回定能放下了,只需等待时间将那份感情冲淡便好了。
她又得知了谢悔己的遭遇。
原来谢悔己的遭遇并不比她好多少,甚至可能更为悲苦。
黎浅自认不是什么圣母心,可她在梦中切身体验过那般场景。
她怎能将那些轻描淡写地从脑中抹去。
黎浅骗自己说,就当做那只是一场梦就好了,若谢悔己不喜欢黎浅,阿鱼也好好地留在身旁。
重新开始也未尝不可。
谢悔己说:“因我知,你不愿做这公主。”
那时黎浅的心狠狠一颤,心中涌出无可名状的情感。
即开心,又害怕。
待谢悔己将真相告知她时,黎浅心中的委屈与气愤尽数倾巢而出。
那些感情被紧紧所在心中,一锁便是十几年,阀门打开的那一刻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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