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听是有关“裴挽舟”的事，玉帝眼神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觑了一眼王母。
王母走上前，担忧道：“要不母后陪你走一遭。”
她怕小八被那凡人哄骗，又心软，选择留在凡间。
姬斐有些过意不去：“母后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这原本就是小八自己的孽缘，怎能劳烦您？”
再者，她有些不好意思。
玉帝和王母在天庭是夫妻楷模，几万年来一直恩爱如初，不存在什么天妃、天君……
而她，明明是仙女，却经营了这么一场婚姻。
虽然所有人都劝慰她，这是她的情劫，所以才这么糟糕。
但姬斐自己心底过不去这个坎。
一旁的玉帝若有所思，眸色微深。
“的确，以你现在的本领，在凡间无人可为难你。”
姬斐笑了笑：“确实如此。”
下一瞬，玉帝挥了挥手，掌心发出金紫光芒，随即浮现一个储物袋。
“里面装的天材地宝，予你护身用。”
姬斐没法拒绝，只是心下无比感慨。
她很想说，无人能为难她，她不需要这些。
话到嘴边，看着父帝与母后关切的神色，瞬间卡在喉间。
……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
沧海桑田，转瞬即变。
姬斐下凡时，恰逢沈国公府第一个孩子降生。
彼时天放七彩霞光，人间百花齐放。
莲玥院，夜雪漫天。6
裴挽舟紧握着榻上洛少春的手，信誓旦旦许诺。
“阿春，只要你生下这个嫡子，我就可以向父亲母亲扶你为主母了！”
原本快要痛厥的洛少春猛然有了力气。
产婆“哎呀”一声，连忙把裴挽舟推出去。
“产房污秽，小公爷快出去！”
裴挽舟深深的看了脸色惨白的洛少春一眼，转身离开了屋子。
与此同时，一道白色光柱骤然降落在莲玥院。
产房外，天光乍亮。
原本焦急踱步的裴挽舟彻底僵在原地，望着那光。
不知为何，他心如擂鼓的跳着。
这般异象再一次惊动了所有人。
下人们扑通跪在雪地上，口中念叨：“天降祥瑞啊……”
也有人想起了一年前京城的那场霞光。
“天呐，莫非小公爷与洛夫人是仙人转世，天定姻缘？”
“当年他们成婚的时候，也是天降神光，如今洛夫人产子，又出此异象，必是天意使然！”
可霞光没持续多久就渐渐褪散了。
众人疑惑抬头，而后惊在原地，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裴挽舟看清远处站着的女人，瞳孔猛缩。
一股无法言喻的震骇从心底生起，蔓延全身。
让他宛如被雷劈般，重重一晃。
谁来告诉他，为何他失踪一年多的妻子，会从天上飞下来——？
姬斐扫了一圈眼露惊艳的下人，施法将他们弄晕。
她这才看向裴挽舟，率先开口。
“裴挽舟，你把我从你们沈家族谱上划走吧。”
对面的人迟迟没有反应，神色越来越呆滞。
好一会，姬斐才听见裴挽舟声音。
“你究竟是谁？”
听着他沙哑的嗓音，姬斐只当他为洛少春产子焦急得没有喝下一口茶水。
她在心中一边感慨他们互相的情深，一边叹了一口气。
“一个仙子而已。”
“我们仙凡有别，还请你把我从族谱摘下。”
前一句让裴挽舟三观震碎，后一句则让他的心蓦地坠入深渊。
他沉默了很久，呼吸越发沉重。
“当初是你去圣上面前求了圣旨要嫁给我，不是我非要娶你。”
“你如今却先抛弃我，婚姻在你眼里难道是儿戏吗？”
儿戏吗？
姬斐细细想了想，却觉问心无愧。
“我曾将一颗真心捧在你眼前，可你却从未看见。”
“或者说，你甚至觉得我有些不知好歹。”
“你明明心底有人，却从未和我言明，一边享受着我的付出，一边沉溺于过去不肯放手。”
现在想来，裴挽舟竟是如此一个优柔寡断的男子。
姬斐不顾他苍白的脸色，坦然道：“而我现在，不爱你了，所以选择和离。”
“人间三年不过是我一场情劫，还请你放下过往，只当梦一场。”
第13章
裴挽舟无法接受。
在这三年夫妻时光，他是没有在乎过姬斐的感受，可他也并非对她全然没有感情。
人都并非铁石心肠。
朝夕相处，他也被姬斐吸引，开始试着接受她。
只是他再遇洛少春，才明白，什么叫两难抉择。
一边是成婚三年的贤妻，一边是年少可望不可及的白月光，他很想逼自己做个决断，可是他两样都无法割舍。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屋内传来一声惨叫和婴儿的啼哭声。
裴挽舟神色一慌，猛然清醒过来，下意识看向姬斐。
“我原本是打算让你生国公府的嫡长子，可子嗣一事，是天意。”
姬斐直接假装没有听见这句话。
真是给他脸了，整日拿“嫡长子”说事。
她语气不耐：“我都听见了，你向洛少春发的誓，你还和我在这说什么再续前缘，还不扶她为主母？”
裴挽舟面色一白。
“我，我若是扶正了她，你怎么办……”
姬斐柳眉一蹙，眼中的厌恶结实戳痛了裴挽舟的心。
说真的，她替洛少春觉得不值。
她都离开凡间一年了，而裴挽舟却迟迟没有把人扶正，他以前口中所说的“与洛少春两情相悦”，真是比洛少春唱得还要好听。
她也不想和他废话，当即转身，朝沈家祠堂走去。
裴挽舟看了一眼身后的屋子，犹豫几秒后，转身匆匆跟上了姬斐。
一进祠堂，他就看见她翻出了一本族谱。
裴挽舟想起她说过的话，心底隐约猜测到了族谱是束缚她的一件东西。
他当即上前，一把将册子抢过。6
姬斐转头看他，眸色微冷：“我不想我说过的话，还让我重复一遍。”
顷刻间，铺天盖地的威压从她身上释放。
裴挽舟攥紧袖中的手，才能稳住发颤的声音：“姬斐，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看着他低三下四的模样，姬斐微微一愣。
她抿紧唇：“不能。”
裴挽舟毫不意外这个答案，却还是红了眼：“若你不是想见我，大可直接来祠堂抹去你的名字，而不是见我。”
姬斐无语一瞬。
她只是想先礼后兵好吗？
怎会有人如此自恋？
思及此，姬斐眼神冰冷：“我今日来只是与你割舍前缘，你勿做其他念想。”
说完，她挥了挥手，一缕白色的灵力缠绕上族谱，将它夺了过来。
而后干脆利落地抹去她的名字。
因果破，尘缘散。
做完这一切，姬斐便察觉到了一直约束自己的那股力量散去。
她浑身一轻。
裴挽舟拦住门，神色带着一丝卑微看着她。
“姬斐，我很想你。”
如果有一日，他对一个人说想她。
不是这一日他想她，而是这日他憋不住了。
姬斐不在的这一年，裴挽舟无时无刻不在想她……
听到这句话，姬斐嘴角勾起冷笑。
“我真不明白我从前为何喜欢你这么一个人，除了有一张脸，毫无是处。”
无论他是否是真的想她，在她心底，他这个人，已经脏了。
裴挽舟脸色一白，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仿佛万蚁噬身。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姬斐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而后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看到她身形消散的刹那，裴挽舟狂奔上前想抓住她，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姬斐——！”
别走！
他看着一片寂静唯有香烛缭绕的祠堂，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笼罩他全身。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姬斐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从前喜欢？
现在为何不喜欢了？
……
裴挽舟最终还是没能想明白，他沉默的看了族谱很久，而后找了一只笔，再次提上姬斐的名字。
就写在他正妻之位上。
她要毁，他拦不住。
但她也没法阻止他再度写上。
裴挽舟一脸苍白在宗祠内站了很久，直至门外传来下人慌张的禀告。
“小公爷！”
“何事？”
那下人是伺候洛少春的贴身婢女，此刻泪流满面。
“洛夫人难产，生下了一个死胎！”
第14章
裴挽舟身形狠狠摇晃了一下，手里的族谱“嘭”的一声砸在青石砖上。
族谱上面的墨迹，也赫然写着——裴挽舟之妻，姬斐，无子。
莲玥院。
窗外夜幕沉沉。
裴挽舟疾步推门而入，脸色惨白的看着床榻上正在痛哭的洛少春。
“我的孩子……”
她一边哭，压抑不住的鲜红便从她身下流出，将红色绸被染深。
“夫人！”稳婆与丫鬟们都大惊失色，“可不能哭了！”
怕血崩啊！
裴挽舟被眼前一幕惊得手脚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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