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明月”二字，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闯入耳中。
祁婉婉直起身，平静的望着酣睡的段胤，心底再无一丝波澜。
只轻轻说了一句：“段胤，很快，你就自由了。”
祁婉婉转身出门，在中药房凑合了一宿。
第二天早早就去食堂领了早饭，她回宿舍时，段胤已经醒了。
他正坐在床边，桌上还摆着她买的火车票，一见她回来，就锐利质问：“你去首都干什么？”
祁婉婉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收紧。
段胤质问她，是在担心什么？
是怕她去首都闹，对苏明月不利吗？
但她还是咽下了到了口中这些话，因为问到答应也没有意义。
祁婉婉放下早餐，若无其事上前收起票：“没什么，卫生所外派我去学习，我提前准备了车票。”
“先吃饭吧。”
祁婉婉递上筷子，她的神态太过自然，段胤便没再深究。
随后又是小半月过去，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
祁婉婉的辞职审批已经通过了。
接班的卫生员虽然还没掌握全部技巧，但祁婉婉贴心地给她留了笔记。
看着那一行行娟秀的字体，接班的卫生员叹了口气：“苏大夫，你的膏药和针灸术，我家做了几十年中医的爷爷都自愧不如，你离开卫生所真是太可惜了。”
话音未落，一道清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祁婉婉。”
祁婉婉回头，就见段胤走了进来。
刚才的话，他听到了，却没在意。
只是催促祁婉婉：“明月最近吐的厉害，什么都吃不下，你跟我回去看看。”
原来是为了苏明月，难怪段胤主动来找人。
祁婉婉已经见怪不怪。
她把手里的册子推给接班的卫生员，耐心叮嘱：“你先自己看看，有什么不懂的，你再问我。”
说完，她背起药箱，路过段胤。
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声：“走吧。”
一进家门。
祁婉婉发现屋子完全变了样。
之前空荡荡的屋子，现在塞得满满当当。
除了苏明月买的缝纫机，又多了钻石牌电风扇，角落里甚至还有一台昂贵的雪花牌冰箱。
看着床边的毛绒地毯，祁婉婉下意识捏紧了药箱背带。
苏明月见她回来，作势就要下床，被段胤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
“你坐着别动，当心身体。”
紧张的模样，就好像苏明月是个瓷娃娃。
祁婉婉面容平静，从药箱里拿出脉枕，垫在了苏明月手腕下面。
后者捂着心口，表情痛苦，像是在强忍着不让自己干呕。
段胤见状，立刻拿出了腌渍好的梅子干，直接喂到了苏明月唇边。
苏明月吃了梅子干，神情松懈下来。
“好多了，谢谢陆大哥。”
说完，她又抚着肚子，笑着朝祁婉婉解释：“倩倩，你千万别介意，这孩子闹得厉害，胃里总是泛恶心，就只有吃点酸的才能好。”
祁婉婉认真把脉，没有多余的反应。
只淡淡说：“孩子很好，你害喜可以多吃点酸的新鲜水果，正好有冰箱，方便储存。”
段胤闻言，直接说：“那你陪着明月，我去买。”
话音未落，他就转身出了门。
段胤一走，苏明月就立马换了一副样子，搓着手腕处祁婉婉刚碰过的地方，斜睨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祁婉婉，段胤对我这么好，你真的不在乎？”
苏明月挑衅，祁婉婉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平静开口：“我在不在乎，和你有什么关系？”
说完，她便收起药箱离开了。
活了两辈子，她其实很疑惑，明明是亲姐妹，为什么苏明月从见到她的那天起，就对她有敌意？
有时候，苏明月眼里还有她看不懂的嫉妒。
可苏明月才是那个千娇万宠的大小姐，自己有什么值得苏明月嫉妒？
想不通，祁婉婉也懒得去想。
……
转眼，就到了离开的前一天。
祁婉婉想着，自己去了首都，恐怕就很难再回来了，于是就又去了镇上，给姥姥买了很多纸钱。
没想到，却在供销社遇到了段胤和苏明月。
苏明月和段胤一起站在橱窗外，面前是一排排奶油蛋糕。
段胤指着最贵的那种蛋糕对苏明月说：“你想吃，那就买。”
卖货员喜笑颜开：“同志，您对媳妇儿可真好。”
他的手臂始终护在苏明月身后，听到这话，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反驳。
祁婉婉就站在他们身后，将一切尽收眼底。
她没上前，沉默转身，只当没见过他们。
回到卫生所。
祁婉婉正好遇上来看病的政委媳妇。
对方是个热心的嫂子，叹着气，满眼怜悯：“苏大夫，你和陆营长的离婚报告批下来了，我家政委让你们有空去拿离婚证。”
祁婉婉笑着点头。
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当即决定，下班后就去叫上段胤，一起去领离婚证。
下午五点。
祁婉婉回到家，推门进屋，刚喊了一声：“段胤……”
却见段胤和苏明月紧挨着坐在桌前，他正笑着给苏明月地上一块蛋糕。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段胤收回手，有些僵硬地起身招呼她：“你回来得正好，桌上的蛋糕……是我跟明月特意给你带的。”
看着那拆封的蛋糕，祁婉婉心里竟觉得有些讽刺。
她面上不显，只说了一句：“我奶油过敏，吃不了，政委叫我们去一趟。”
听到这话，段胤便起身跟着走。
一直没作声的苏明月，却突然捂着肚子喊痛：“哎呦，陆大哥，我肚子忽然一抽一抽疼……”
段胤关心则乱，抱起苏明月就往卫生所跑。
关心则乱，他都忘记了祁婉婉是大夫。
只匆匆对祁婉婉说了一句：“你先去找政委，我晚点到。”
祁婉婉什么都没说。
独自去找了政委，领走了自己那份离婚证。
看着那薄薄的一张纸，祁婉婉长舒了一口气。
从今往后，她就彻底走上了和上辈子不同的路。
也彻底，和段胤分开。
她将会有全新的人生。
回卫生所宿舍的路上，祁婉婉遇到了段胤。
段胤皱着眉头，行色匆匆，直奔她而来。
“我临时接到命令，要去执行任务，这几天你就搬回家去住吧。”
“首都那边来了电话，你妈这两天就到，你回去好好照顾明月，也能趁这次机会，缓和一下母女关系。”
段胤一直以为，苏家父母不喜欢祁婉婉，是祁婉婉性格不好，不讨喜。
谁能想到，会有父母天生不喜欢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此刻，祁婉婉也无意解释。
只点了点头，随口敷衍：“你忙你的去吧。”
祁婉婉的温顺，叫段胤脸色缓和许多。
他甚至说：“你这段时间表现就挺好，如果你今后都这么懂事，我愿意让你一直跟我呆在军区。”
说完这话，他便匆匆离开了。
祁婉婉看着段胤的背影，唇角一点点勾上讽刺。
“你愿意，但我不愿意了。”
和段胤分开后，祁婉婉回到卫生所。
背起自己早就收拾好的小挎包，提着给姥姥准备的祭品，离开了。
刚走出卫生所，又撞上了看完病离开的政委媳妇。
看着大包小裹的祁婉婉，政委媳妇满眼诧异：“这就走了？我听说段胤出任务去了，你不等他回来告个别吗？”
祁婉婉摇了摇头，声音清冷而坚定：“不用了。”
对她来说，每一次平静地面对段胤，都是告别。
……
姥姥的坟，就在不远处的山坡上。
平地上鼓起的土堆，像老人佝偻的腰背。
祁婉婉提着祭品，赶在日落前上了山。
她跪坐在墓碑前，点燃了一把纸钱。
“姥姥，我和段胤离婚了，以后我可能不能常来看你，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我还会把你教我的医术发扬光大，活成你夸赞的模样。”
她语调和缓，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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