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我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在嘴边，却难以解释。
解释我没有和男人私会，我只是想回家？
我如果真和陆珩这般说，到时候那怕是插上翅膀，也很难逃出牢笼，恐怕还会牵连兄长与小兰。
见我不说话，陆珩脸色越发难看，一把掐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头来。
“为何不回答朕？莫非这收信人当真见不得人？”
我望着眼前这双发红的眼，心狠狠揪作一团，呼吸困难。
他就这么不相信我？
我颤着声音开口：“陛下，若臣妾说，并非是贵妃所言那般，你会信吗？”
“只要韵儿如实告知，这信是给谁的，朕便信。”陆珩的声音温和了些许。
可我咬紧唇，好几次张唇又合上。
最后也只能说出一句：“……臣妾从未对不起陛下。”
陆珩的脸色彻底一暗，甩手冷声下令：“即日起，皇后不得擅自离开坤宁宫一步！”
语落，便有几名宫女上前，将我带走。
我回眸看去，只见陆珩脸色铁青，没有多看我一眼。
我捏紧手，神情恍惚地被带回坤宁宫。
眼睁睁地看着大门缓缓合上，发出的沉闷声响，如同重锤砸在心上。
我不明白，这件事情怎么就会到这个地步……
我和陆珩，就连最后的十几日都不得善终吗？
我忽然觉得好冷，下意识拿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可茶水早已凉透，暖不了分毫。
小兰从来不让我在冷天喝热水，茶水一旦冷掉，立马倒掉换新的，这个习惯几乎从闵国一直带到现在。
“娘娘！”
我似乎听见及其轻的一声呼唤，转头看去，却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
我回过神来心猛地一跳，小兰昨夜也没有回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忙叫来嬷嬷：“可有见到小兰？”
嬷嬷摇头：“回禀娘娘，奴婢也不知晓。”
我心猛的一沉，隐隐不安：“快叫人去寻！一有消息立马告知本宫！”
“是！”
……
可接连几日，小兰仍旧不知所踪，我心慌不已却不知所措，偏生又被禁足于此。
这时，宫外传来一声：“皇上驾到！”
看着那道明黄身影缓缓走来，我的心只觉阵阵刺痛。
那天发生的事仍历历在目，我与陆珩之间的隔阂恐怕只会越来越深。
我垂眸，颤抖着唇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这一次，陆珩没有上前来将我扶起，我只看见他的脚背。
我心一紧，疼得红了眼。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没有再开口。
终于，那双脚动了。
就在我觉得陆珩会一走了之时，眼前却出现了一只手，将我扶了起来。
耳边男人叹息一声：“……罢了，朕舍不得韵儿受罪。”
我心头微动，鼻尖泛起酸意。
他不知道，只余七日，我就会消失在他眼前。
我压下心中苦涩，忙借机提及小兰之事：“恳请陛下，允臣妾出宫去寻人！”
陆珩脸色当即一沉，手上力道猛然加重。
“你就这么想出去？是想去寻婢女还是幽会骈夫？”
闻言，我心口刀割一般疼，他到底还是怀疑我。
我压下声音的颤抖，强撑着正要解释：“陛下，是因小兰她……”
这时，前几日派去寻人的嬷嬷急匆匆进来，口中呼喊着。
“皇后娘娘！小兰她……她因冲撞了贵妃娘娘，昨夜被杖毙在了永宁宫门前！”
第7章
嬷嬷气还没喘匀，正面对上陆珩。
万般没想到陆珩会在这里，她当即脚一软跪到在地上喊道：“陛下万岁！”
“你说什么？！”我此刻瞳仁骤缩，怎么也不敢相信。
小兰怎么可能会冲撞白芷柔，又怎会死在永宁宫？
不可能！小兰绝不会死！
我再顾不得其他，不等嬷嬷回复，急匆匆地提着裙摆便往外跑去。
因太心急，在门槛处趔趄一步，被陆珩扶住了：“韵儿，你冷静些！”
再抬头时，眼泪早已打湿了眼眶，我一边摇头一边推开陆珩，一个人冲进了大雪中。
永宁宫门前。
我远远便看见了一抹青绿色，是小兰宫衣的颜色。
蓦地，我僵在原地，脑中空白一片，全身像是失去所有知觉，屏住呼吸缓慢前进。
我迎着风雪慢慢走上前去，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摸上小兰的脸，没有一丝温度。
看着小兰浑身的血，我都不敢去想她死前得多痛。
我捂住嘴，心疼到失声痛哭。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白芷柔的声音：“姐姐，你这是……”
我猛地抬头，几乎要血红着眼扑上前去：“白芷柔！你为何要杀害本宫的侍女！”
白芷柔身边的宫女连忙挡住了我。
白芷柔似是被这一幕吓坏，见陆珩赶来，可怜道：“陛下，臣妾害怕，是那贱婢冲上来想要害臣妾，臣妾才不得已……”
我看着白芷柔，她那一副像是被吓坏的无辜神情，像刀刃刺进我的眼底。
只是想给点教训？如果不是白芷柔特意吩咐，小兰断不会死的无声无息！
嘴里说的是昨日，可小兰分明早已失踪多日，兴许她早就……
思及此，我不敢再往下想下去，我的小兰究竟独自一人在此地受了多少苦……
这时，陆珩也上前将我拦住：“韵儿，此事朕会查明，给你一个交代。”
我这才将视线看向陆珩。
心中的怨气翻涌着快要溢出来，若非我被禁足，又怎么直到今日才知晓这些事？
我通红的眼紧盯着他，颤声道：“……陛下，此事你可知晓？”
陆珩一顿，只道：“韵儿，你知道的，朕只在乎家国大事，不会在意一介宫女之事。”
霎时间，我心像是跌倒谷底，被冰冷的海水灌溉。
我冷得发颤，却又尤为清醒。
小兰作为我的贴身宫女，在这宫中也被许多人知晓，白芷柔做了此事却并未传到我耳中，无非是有人想要瞒住我。
那这个人，除了陆珩，不会有别人。
我笑着往后退去，满心死寂：“陛下是觉得死了也无妨，那若是臣妾也是如此，陛下也会任由臣妾去是吗？”
“莫要胡言！”陆珩皱紧眉打断，他上前想要拉住我，却被白芷柔紧紧抱住手臂。
“陛下！臣妾的肚子好疼！”
身旁的婢女也焦急道：“陛下，娘娘方才受了惊讶，恐是动了胎气！”
陆珩强看了我一眼，紧接着转身将白芷柔送进宫内：“传太医！”
我一步步离开，摇摇欲坠般跪在小兰身边。
我紧紧抱住她那被冰雪浸透的尸身，却全然不觉得冷：“小兰……我带你回家……”
我还没有给你找到一副好人家，我还没能让她离开这杀人嗜血的牢笼。
是我错了，是我害了小兰……
再次回眸看了永宁宫一眼，心中的悲戚与恨意一点点渗透。
陆珩，我并非永远不会恨你。
我抱着小兰一步步回到坤宁宫，踏进去的刹那，却忽地眼前一暗，失去了意识……
第8章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坤宁宫的床榻上。
陆珩坐在床边，握着我的手，很是心疼：“韵儿，你前几日突然昏倒，急坏朕了，如今可有何不适了？”
坤宁宫中炭火烧的很旺，充斥着暖意，我却只感觉到四肢百骸无尽的寒意，皆是从心口弥漫开来的。
我就要起身下榻，听见自己喉中发出的声音十分嘶哑：“……小兰呢？”
陆珩拉住我，像从前那样温声道：“朕已命人将她安葬，你莫要心急，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我看着眼前人，却好似模糊了脸，看不真切。
我不懂，他怎么能那么平静，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像是没有死过任何人。
可我不能，我忘不掉，也放不下。
心脏像是被毒蛇缠绕，冰冷而窒息，我缓了片刻，又问：“陛下，还有几日是腊八？”
陆珩并未多想，只道：“明日便是，韵儿可是有何安排？”
我手倏然一紧，眼前渐渐恢复了清明。
没料到我这一昏，竟就睡了六日，距离我的离开，仅剩一日了。
我抬眸看向陆珩，他眼神里的担心与关切做不得假。
可是，却叫我的心撕裂一般的疼。
他还是会在意我，对我还有残余的爱意，只不过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心已经偏向了外面更大天地。
我张了张干裂的唇，最后仍是开口道：“陛下，明日，陪臣妾用一次午膳吧……”
这便是，最后一次了，明日过后，世间再无“卫心韵”。
陆珩紧握住我的手：“韵儿的要求，朕自然答应。”
我看着陆珩的脸，对比七年前那个青涩的少年，岁月在双方身上都留下了痕迹。
在心里再描摹了一遍他的模样，我最终合上眼，掩去眼底的痛意。
“陛下今日先回去吧，臣妾无碍，只想再陪陪小兰。”
我感受到陆珩微微一僵，道：“朕陪你过去再走。”9
我明白，他是在担心给不了我要的说法，恐我又会闹脾气。
可我不会了，我早就知晓了那令人心痛万分的答案。
小兰就安葬在坤宁宫的一角，一块碑立于兰树下。
眼眶一瞬酸涩无比，我走过去伸手轻抚碑上刻着的名字，满心的愧意排山倒海涌来。
身后，陆珩忽然出声：“这树既已经枯死，便早日拔去，一把火烧了便是。”
闻言，我的心一颤，回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那颗陪了我七年的梅树。
我不知陆珩是忘了，还是对这七年不在乎，也对我不在乎。
在陆珩离去时，我忽然叫住他：“陛下！”
他回头看我，有那么一瞬，我们似乎回到了年少时那样，依依不舍的别离。
我的声音有些发颤：“明日，莫要失约。”
闻言，陆珩走过来，替我拭去鬓角的细雪：“自然，答应过韵儿的事，朕都会做到。”
我目送他步步走远，陆珩，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我的离开。
过去，我总期待着他回头再看我一眼，像年少时那样，依依不舍的离开。
可直到陆珩的身影消失，他也未回头一次。
次日，午时，大雪仍未停。
婢女问：“娘娘，午膳的时辰已经到了，可要端上来？”
我仰头看着宫外的红砖绿瓦，看着漫天飞雪，唯独不见那道明黄色的
本文出自月暮鬼故事网，转载需带上本文链接地址：https://www.yuemucn.com/smys/539020.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