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姜姜却只想各回各家。
但小鬼今天晚上像打了鸡血一样誓不罢休，她害怕和他在路边上纠缠再被什么人拍去，到底是跟他上了楼。
她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心里一半窝着火，一半装着惴惴不安，时不时就看一眼微博，如今被费辰“误会”已经不叫事儿了，一旦那些粉丝把拍到的东西发布在网上，洲际酒店那边才是老房子着火。
“我错了还不行吗？”
小鬼示弱，也盘腿在她面前坐了下来，勾着脑袋看她低垂的冷脸。
“都是你突然抢我的手机，要不是耽搁那一会儿，也不会被费辰发现。就不会跟他啰嗦那么久，也就不会被粉丝拍到，你一句错了就完事儿了？”
说完，她才发现忘了盘点对面男人最恶劣的罪证。
好端端的他吻她干什么？
于是又问：“还有，你刚才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吻过你，什么时候睡过你？”
这小鬼可就理直气壮了，“你那晚来我这儿喝酒，喝醉了就强吻我，晚上还把我拉到床上，枕着我睡了一晚上，你不记得你上班第一天落枕了？”
他拍拍自己的胸脯，“枕的这么高，能不落枕吗？”
周呈宣就这么昧着良心，对事情经过进行了虚构润色。
麦姜姜将信将疑，她的酒品分明没有那么差，可到底生出了三分心虚。
见她傻愣在那儿不说话，他就笑：“不用自我检讨那么久，我又没怪你。”
不是，这事儿怎么一百八十度调转成轮到他来宽恕了？
她怒的抬起头，却迎上他如水的目光。
继而又听他道：“我今天跟你说的话，憋在心里很久了。”
他说话就说话，身子还越来越前倾，她就一点点往后靠，最后靠在沙发坐上，彻底无处可逃。
他伸出双手按在沙发坐上，将她圈在两臂之间，身体几乎成了跪着的姿势，像中世纪的骑士。
她却蜷缩成了羊水里的婴儿，连气儿都不敢大喘气。
“反正你也不喜欢费辰。”
“反正？”她一头雾水，“我不喜欢任何人。”
“那赵宇呢？”
“不喜欢。”
“不喜欢你跟他做那种事？”
“你懂什么！我们在北京打工，压力很大。”
“这和压力有什么关系？”
“我犯不着跟你说这个。”
不知哪句话有漏洞，麦姜姜猛然一脸怀疑之色，问：“你不会没做过吧？”
小鬼的表情顿时复杂而尴尬，说不上是不好意思还是不愿意承认，几经掩饰，又变成了不以为意。
沉默了半晌，只听他轻轻“哼”了一声。
“没做过。”
承认了。
麦姜姜以为今晚的雷已经炸完了，没想还能吃这么大一惊，不过她不敢表现的太震惊，怕又被解读成什么不该有的意思冒犯了他。
这小鬼今晚看着危险的很，他嘴里说着没做过，可他的眼神，还有他的姿势，像是下一刻就要吃了她一样。
“能不讨论这个吗？”她问。
“我想讨论。”他说。
“......”
“你不喜欢赵宇，为什么选他？”
关你什么事？她很想这么说，犹豫了一下，变成了，“他长的好看。”
他听了反而松了一口气，“你也说过我长的好看。”
“那怎么一样？他的好看是普通人的好看，不是你这种......”她一时找不到什么形容词，“极美而近妖。”
“妖？”他笑，“我还没修炼成精呢～”
这话题根本不受控，麦姜姜索性回到起点，单刀直入。
“周呈宣，你现在到底什么意思？”
他顿了顿，很认真说“你们管这个叫benefitfriend是吧？”
说来说去，还是在说她和赵宇的关系。
她有点紧张，咬了下嘴唇，“你想干什么？”
“想给你个建议，你现在回江城了，没有赵宇了，我想取代他。”
取代？跟他做benefitfriend？
“......江城的压力没有这么大，我不需要。”
“那我说做男朋友吧，你又不愿意。”他竟然还摆出一副很善解人意的样子，“我能理解，没有人愿意找个鬼做男朋友，白天也见不着。但像赵宇那样的，没问题吧？你们都是晚上才见。”
“......”
这话令麦姜姜又想起某晚春宵一度被眼前的小鬼全程目睹，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眼前人儿小脸红的像颗桃，他才发现她竟然这么好看。
“我虽然没做过，但是我学东西很快。”
面对这么好看的人儿，他言辞咄咄逼人，身体也咄咄逼人，眼看着就要亲下去，被她及时支棱起来的手肘抵住。
“周呈宣，你还想耍流氓？”
“不是～”他就纳闷了，“你既不想结婚，又不想谈恋爱，连费辰那样的你都不喜欢，当然我没有说他好的意思，反正就是～看样子也没有什么人类能让你喜欢，为什么不考虑耍流氓，你也不用负责，只剩七十二天了，时间一到我就走了。”
听到具体的数字，她心里咯噔一下，对于他剩余的“生命”，她知道进度条在慢慢变少，却不像他敢掰着指头数。
她抬眼，看着这张过于好看的脸，他的嘴唇上有一小块红印，是刚才自己咬的。
七十二天，不过是儿时的暑假，暑假总是一晃而过。
这个人，也会在一晃而过后彻底的消失。
抵在两人之间的手肘慢慢松软，周呈宣握住麦姜姜的手腕缓缓拉下，这次她听之任之，像是没了自主意识。
他再次吻下来，她闭上眼，没有反抗。
小鬼果然学东西很快，不过是第二个吻，已经懂得攻城略地，声东击西，循序渐进。
凌晨一点多，落地窗前的窗帘紧闭着，暧昧不明的灯光晕染在地毯上，宽大的身躯笼罩着她，带着淡淡的雪松气味，他吻的绵延悠长，像是怕轻易结束后她再也不给机会，一点一点的，抽丝剥茧，抵达最深处，像小猴子第一次吮吸天池的蟠桃，果然是琼浆玉露，飘飘欲仙。
就是，过于漫长了。
结束时，她整个人化成了一滩水，被他捧在怀里。
有个喑哑的声音小声问“满足了吗？”
她也不知自己是见色起意，还是动了心，抑或是怀着一颗大慈善家的心，慷慨布施。
他看着她氤氲的脸，在她的眉心又戳了一个吻，才道“今日满足了。”
麦姜姜用软绵绵的胳膊将他推开，恢复了些理智。
“周呈宣，只有这个，没有更多。”
小猴子还回味着唇齿间的甘甜，似乎还没有感受到下次求而不得的危机，听到这话，他只是耷拉下眼角，说了一声“哦”。
“我走了，刚才埋的这颗雷，不知道什么时候炸。你倒是一点也不担心他。”
她不理解，毕竟那也是他的名声。
她又在微博上草草刷了一遍，暂时还风平浪静。
他跟着她的动作起身，追她到门口，双手插兜，倚着门框，恢复一贯好整以暇的样子。
“也许炸一炸，能炸出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这一点，麦姜姜也想过。
她“嗯”了一声，推门离开。
凌晨两点，窗外静的连虫鸣都没有，麦姜姜趴在写字桌上斜枕着折叠的胳膊，右手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刷新着微博超话。
他的超话，前面有一颗钻石型图标，后面跟着“周呈宣超话”五个字。
超话广场像江城的夜一样安静，上一条内容是那个大明星在凯琳的工作侧拍，远景，发布时间在半个小时之前，发布者的头像是一个红脸特效表情包。
点开侧拍，一看到那位大明星，就不禁想起刚才和自己接吻的小鬼，她无法不去回味那个吻，活了二十八年，从没有哪一个吻像今天这样来的如此不知所起，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接受。
绝不是对赵宇的那种荷尔蒙驱使。
她的右手食指从手机屏幕移到了自己的唇上，一下一下的划蹭着，小鬼留下的酥麻之感还停留在上面，带着薄荷气息。
她想忘记，起身洗了个水温很低的澡。还真是清醒了许多，一清醒，就更担心了。她看了看表，也不过才两点半，不由感叹自己这辈子还没经历过这样漫长的一夜。
麦姜姜根本不敢睡，她抱着手机侧躺在床上，仍在持续刷着热搜广场。
粉丝拍到了会保密吗？可能性很小。
起码粉丝会分享给自己的追星密友，依照八卦传播理论，密友这件事并不是闭环，因此八卦的归宿是人尽皆知。
更何况，或许拍摄之人并不是什么粉丝。
这么煎熬的晚上，不知道小鬼是怎么度过的。她反正是睁着眼睛挨到近乎天亮，最终忍不住才睡着的。
翌日早晨的来电铃声比任何一次都要响亮，大概也是心理作祟，麦姜姜接听的时候看了看表，以为自己只睡了五分钟，原来已经睡了将近两个小时。
来电的是董昱，不tຊ出所料，对方让她马上看热搜。
「当红偶像周呈宣当街拥吻神秘女友，被女友掌刮后神速哄得对方埋胸撒娇。」
看到这样的视频标题，就不必再点开了，想必什么都被拍进去了。
“神秘女友本友”仰头一声长叹，起床洗漱。
从下床到出门，分别又接到了傅裴宁，小方，新诚新媒体营销总监，张有清以及费辰的电话。
前三个来电意图很一致，大概总结为，「出大事儿了，怎么办？」
张有清没有她想象的慌张，电话里她十分干脆利落，说她们立刻召开内部会议，开完后会给新诚一个交代。
费辰在电话里很语重心长，他说“幸好没有拍到你的脸，不然你会被他害惨，姜姜，和演艺圈的人交往，你会吃大亏的，还是尽早悬崖勒马。”
费辰之所以是这样的口吻，以及张有清之所以会用到“交代”这个词，是因为此刻热搜广场上一片哀嚎与控诉，整个氛围就是，周呈宣谈恋爱犯法，瞒着粉丝谈恋爱更是罪加一等。
一个个粉丝像是被劈腿的痴情少女，周呈宣是背叛了万千少女的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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