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晨光透过薄雾洒在江城上方，梧桐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泛着金黄的边缘。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混合着泥土的清新气息，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洗涤得干净透亮。
晨光漫进厨房时，岑砚的刀尖正利落地剖开牛油果。
翠绿的果肉裹着晨露般的水光，被他用银勺剜成薄片，铺在烤得金黄的吐司上。
平底锅里培根卷着焦边滋滋作响，溏心蛋被戳破的瞬间，橙黄蛋液顺着铸铁锅纹路蜿蜒成河。
银叉敲在玻璃杯沿上，发出“叮——”的脆响时，云欢恰好从卧室里迷迷糊糊地走出来。
她的头发乱糟糟地微翘着，眼睛还半眯着，像是没完全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她揉了揉眼睛，看见岑砚已经在厨房里忙碌。
背影挺拔，晨光洒在他肩头，勾勒出他修长的轮廓。
“醒了？”岑砚头也不回，声音里带着一丝刚醒时的慵懒，“快去洗漱完过来吃饭。”
云欢“嗯”了一声，拖着步子往洗手间走。
等她洗漱完，头发随意地扎成一个低马尾，回到餐厅时，岑砚已经将早餐摆好了。
云欢坐下，拿起勺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燕麦粥。
“你今天起得挺早。”她低头喝了一口粥，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岑砚倚着流理台冲她挑眉，黑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小臂绷出流畅的线条：
“你印象中我还有哪天不早的？”
“......”
那确实是没有。
云欢点点头，由心地夸赞：
“真不愧是可以挣到大钱的男人，连生物钟都这么准时。”
岑砚睨了她一眼，抬脚走到她对面坐下。
他手里拿着一杯黑咖啡，眼神却一直落在她身上：
“不早点起来，某人又要随便对付一口了。”
听到这话，云欢心虚没抬头看他。
她垂着头，瓷勺在燕麦碗里搅出漩涡。
两个人之间安静了几分钟。
云欢被他看得实在有点不好意思。
她抿了抿唇，小声问他：“岑砚，你能不能别一直盯着我看了？”
岑砚轻笑一声，放下餐盘走到她的身边。
他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怎么，我女朋友吃饭我还不能看了？”
晨光漏过他发梢，在柚木餐桌投下晃动的光斑。
他屈指，叩了叩她面前空了大半的粥碗：
“这叫盯么？你喝个粥像只猫舔水一样，三分钟就抿两口——”话这么说着，他却忽然倾身逼近，雪松香混着煎蛋香气扑在她鼻尖，“真要盯，该是这样。”
云欢耳尖倏地发烫，攥着勺柄的手指节发白：
“我、我真的饱了......”
“我就几天不在家”，他拧眉，轻轻扯了扯云欢的脸，语气里带着不满，“看看这脸上还有点能看的肉没有”。
云欢听他说着，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明明没什么变化的，也不知道岑砚是怎么看出来的。
岑砚抽走她的勺子，把牛油果吐司推到她面前。
“你倒是对得起你拿的工资”，岑砚想起前几天每天按时给她发消息提醒她吃饭，某人只应不做，“忙起工作来连自己身体都不要了”。
“忘了你上次胃疼得蜷在工位上了么”。
云欢低头看着碗里的粥，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前段时间工作上的事确实很重要啊，我也想让你早一点回来的”。
“最近已经很久没有犯胃病了”，她小声反驳，“我每天都听你的话，不落下一顿早饭，最多吃的少了点，可我每顿饭都有吃饱的”。
岑砚挑了挑眉：“行，那你倒是告诉我你都吃了什么”。
“......”
云欢一时间没说话，似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想了想，老实回答：
“小米粥”。
“还有呢？”
“还有......银耳粥”。
岑砚气笑了：“还有什么？”
云欢的头越说越低：“黑米粥也喝过一次”。
岑砚深吸一口气，气得冷笑：
“云啾，大早上的你诚心气我是不是？”
云欢摇摇头，她低头盯着吐司上用酸奶画的云朵图案，不想惹他不开心。
“知道我为了让你养好那破碎的胃，下了多少功夫吗？
我这那么多东西都是买来给你看的吗？”
“......”
云欢眨了眨眼，突然想到某个周末的下午。
超市里——
岑砚站在冷柜前拧着眉比对生产日期，把那些添加剂超标的零食一件件扔回货架。
原来，那些她以为随手买的有机燕麦、猴头菇粉，早被他悄悄换成了养胃的食材。
瓷盘与桌面碰撞的轻响打断回忆。
她突然抓住他垂落的袖扣。
“岑砚。”
她戳了戳云朵酸奶，声音闷在晨雾里，“我..不是故意不吃早饭。”
原来被人惦记在心上后，是真的会没那么坚强的。
海城地铁口蒸腾的包子热气，早高峰人群推搡时溅在西装上的豆浆，还有捂着胃部在洗手间干呕的狼狈。
这些零碎的画面翻出记忆，被热粥氤氲的雾气熏成眼底水光。
金属棱角硌着掌心，她仰头撞进他深潭般的眼睛：“对不起”。
岑砚怔了怔，眼底倏地漾开星河。
“跟你对象说什么对不起呢”。
窗外梧桐树沙沙摇晃，惊飞了偷窥的麻雀。
云欢和他在一起，没想过只让他主动的。
尽管有些话对她来说很难说出口，可她觉得，岑砚跟别人不一样。
哪怕她说了，也不会因此再被嫌弃的。
“我在海城的时候，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云欢低头搅动着碗里的粥，声音有些飘忽，“我工作的公司离通勤的地方坐地铁得一个小时起步，每天早上起来就得赶紧去挤地铁，久而久之，我就不再吃早饭了。”
岑砚的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
“所以胃病就是这么来的？”
云欢点点头。
他的眼神暗了暗，突然起身绕到她身后，双臂撑住椅背将她困在方寸之间：
“知道今早这顿饭要多久吗？”
他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她粘了奶渍的唇角，“牛油果要现切才不发苦，溏心蛋火候差三秒就老，燕麦得文火煮够二十分钟......”
“我六点钟起来做这些不为别的”，他咬着牙轻笑，喉结擦过她发顶，“就是为了哄你多吃一口。”
“云啾，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有对象的人了。”
“现在不一样了。”
“这里不是海城，你一句‘饱了’打发不了你对象”。
温热的吐息拂过她后颈，云欢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岑砚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有主的人，得学会恃宠而骄。”
云欢愣了一下，抬头看他，不明白他说的话什么意思。
岑砚眼神温柔：“意思就是，麻烦你讲点道理，好好照顾我女朋友。”
他一口一个“我女朋友”“我对象”，喊得十分顺嘴，仿佛这个称呼已经在他心里练习了千百遍。
窗外，阳光透过梧桐叶洒进来，斑驳的光影落在餐桌上，仿佛为这一刻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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