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当盒「啪」地掉在地上，汤汁溅在她洁白的舞鞋上。
「对不起...」她慌忙蹲下去收拾，颤抖的手指被瓷片割破也浑然不觉，「我、我明天再做一份...」
许亦乘几乎要控制不住去扶她的手，却在最后一秒硬生生收回。
他转身大步离开，生怕多停留一秒就会改变注意。
9
苏萝依第一次登台复出那天，许亦乘坐在观众席最后一排。
他看着舞台上那个纤细的身影，每一个旋转都忍受着刀割般的疼痛。
苏萝依的右腿还没完全康复，却硬是完成了全套高难度动作。
谢幕时，她望向他的方向，眼里满是期待。
许亦乘死死攥着座椅扶手，直到木屑扎进掌心。
他应该鼓掌的，应该像以前一样冲上台献花的。
可他只是面无表情地起身离开。
后台传来「咚」的一声闷响，随后是工作人员的惊呼。
许亦乘的脚步猛地停住，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她摔倒了？伤势复发了？
他几乎要冲回去，却还是强迫自己不要回头。
那天晚上，他偷偷去医院，隔着病房玻璃看到苏萝依正在给自己红肿的膝盖上药。
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的样子，像一把钝刀，狠狠扎进许亦乘心里。
可他终归还是一个懦夫。
没有办法面对这一切。
后来顾令舒出现了，她长得和姐姐有几分相似。
许亦乘知道这样很卑鄙，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至少对着顾令舒，他不用背负那么沉重的愧疚。
最残忍的是他过生日那天。
苏萝依穿着许亦乘送她的第一条舞裙，在他公寓楼下等到深夜。
暴雨倾盆，她浑身湿透地站着，怀里紧紧护着一个蛋糕盒。
许亦乘站在窗帘后，看着她在雨中发抖的身影，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亦乘，」她仰起苍白的脸，对漆黑的窗户微笑，「我知道你在家...」
他猛地拉上窗帘，阻隔了自己的视线，又拨通了顾令舒的电话：「现在来我家。」
当顾令舒故意当着她面亲吻他时，苏萝依手中的蛋糕终于掉在地上。
奶油混着雨水流进下水道，就像她这些年无处安放的爱意。
「对不起...」她轻声说，转身走进雨里，「生日快乐，许亦乘。」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许亦乘才推开顾令舒，一拳砸在墙上。
鲜血顺着指缝流下，他却感觉不到疼。
苏萝依是在整理遗物时，发现许亦欢的日记的。
「今天又看到萝依练舞到深夜，这孩子太拼了...得提醒亦乘多关心她...」
「萝依获得金奖了！我和亦乘都要去现场支持，给她一个惊喜...」
泪水模糊了视线，苏萝依终于崩溃地跪倒在地。
许亦欢至死都在护着她。
她欠许家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从那天起，不管许亦乘如何冷漠，如何羞辱，她都默默承受。
甚至在他醉酒要了她之后，转天搂着新欢出现在媒体面前，她也只是低头整理被撕破的衣领。
苏萝依把自己活成了一具空壳，心甘情愿承受许亦乘所有的恨意。
许亦乘从始至终都知道这些。
他不过是在利用苏萝依的愧疚与情意。
直到今天，看着苏萝依从天台坠落的那一刻，许亦乘才明白自己有多可笑。
「求求你们...救救她...」
他抓着医生的白大褂，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许亦乘想，如果苏萝依死了。
那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10
手术室的灯依然亮着。
许亦乘指间的烟已经燃到尽头，烫伤了手指也毫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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