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爸偶尔打电话回来的间隙，总能听见一道男声在叽叽喳喳地喊师傅。
一开始，施峰总是没好气地与施窈吐槽：“这家伙简直没个正形，怎么会把他派给我？他简直是我教育史上的最大败笔！”
施窈就乐不可支地笑着。
结果到了后几年，施峰也不再骂他了，反倒说：“这小子倒有几分我的模样了，窈窈，要是有机会，我带他来见你。”
然后就能听见那男声得意地喊道：“窈窈呀，等见了面，哥哥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啊……师傅！你打我干什么？”
“少攀亲戚，你还想当我家窈窈的哥？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施窈当时只是羡慕。
羡慕有一个人能和她思念的父亲整日里这么打打闹闹，就好像，他们才是一家人那样。
也未曾想过，有一天，父亲会不见，这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哥哥”会成了她的顶头上司。
思绪渐渐回笼。
施窈这才品到今早温峤见她时的不对劲。
也许他早就在哪见过她了，只是她还没曾注意到。
“施窈，你腿怎么了？”
温峤终于在她身边站定，目光直直地落在她的膝盖上。
那破了个洞，朦胧夜色，大家都没注意到，但他看见了。
施窈莫名有些酸涩。
不知是为何，匆匆敷衍了一句：“不小心摔了。”便希冀地看着他，然后伸出了手。
“温峤，你不是说见了我，要给我一个大红包吗？怎么，说话不算数啊？”
温峤愣了一下，表情迅速地变了。
可谓是精彩纷呈。
他做出一副肉疼的表情来，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给给给，我还以为你忘记了，能逃过大出血。没想到啊，还是被你想起来了。”
施窈接过红包，不客气地塞进口袋。
“走吧，回派出所。”
“先去医院比较好吧，窈窈。”
“窈窈？”
“嗯，窈窈。你看你裤子都破了，怎么，刚才和他打了一架？”
“没呢，跑过去太着急，摔了一跤。”
“……窈窈，你真热爱工作。”
“我抓到的人，待会让我来审吧？”
“行啊，但你这腿？”
“啰嗦了哦。”
他们并肩离开，一瘸一拐。
温峤没有问施窈为什么突然想起了他，也没有再问之前的那些旧事。
施窈也没有再问温峤，要是不愿意给红包，为什么还将红包揣在兜里一整天。
好像从他们还没见面开始，就有一种默契经由施峰之手，悄然地培养起来了。
……
回了警局，施窈参与了人生中第一次审案。
温峤亲自带着的。
照徐天的话讲，温峤已经很少审小偷小摸的案子了。
施窈应该觉得荣幸，让局里刑警支队的大队长教她怎么审，怎么写报告。
对此，施窈一贯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又等了几天，又有个新警员到了，陈局这才将他们叫到了办公室。
那一扇飘扬的红旗正挂在墙壁正上时。
一行人列队站开，目视前时。
陈局给另外那人戴好警号，便站在施窈面前，从温峤手里接过那串她期待了整整四年的、属于她爸的警号。
然后，坚定地粘在了她的胸前。
“警员674210，施窈。”
“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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