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疯了。”她的语气里带着自嘲和感伤。
手机在口袋里作响。
正好将她脑子里的妄想分散。
处理了些工作上的事情，手机里的弹窗又再次将她拉进无尽的深渊。
——“著名画家埋名多年，近期却焚炭自杀，屋内画作是他对世界的告别。”——
若不是看见熟悉的房屋，傅清菌都要以为是另一起事件了：“哪门子的著名画家？怎么没听他说过？”
直到现在，她才想起，读大学的时候，曲缙南常常沉浸在画室里面，甚至可以一天不吃东西。
他好像也办过一些画展，收到过很多邀请。
但后来她嫌脏，曲缙南便很少动笔了。
他的世界里仿佛只有了她。
他的陪伴和嘘寒问暖在一日日的生活中让她有些烦厌。
“曲缙南，你没有自己的生活吗？”
“不要再烦我了。”
“如果不是爷爷，我真的不想和你在一起。”
“你真无趣。”
这都是她曾经说过她的话。
他当时听到是什么感受呢？
无言的痛苦从肉里深深剖开她，一寸一寸蔓延。
她不敢再想。
片刻后，傅清菌驱车来到了老宅。
曲家老宅建立在郊外。
这里本来就少有人烟，如今显得更是寂静。
难得的喧闹还是因为曲缙南的死亡，而现在只有封锁线还在风里飘荡。
警方认定是自杀后，这里就解封了，警察也都离开了。
没有人再赶她了，可她却生出惧意：“真的要打开吗？”
身体往往比脑子更快一步。
门被推开的时候吱吱作响，如年迈的老牛般艰难地迈开步子。
傅清菌进去时房子里的浓烟已经散干净了，但木炭的灰尘随着她的走动而扬起。
入目便是散落在各处的作品，墙壁上也沾染了各色的颜料。
热烈而大胆的作品冲进了她的眼睛。
这幅她记得，是大学的时候曲缙南画的。
恍然间，她似乎看见了曲缙南肆意作画的样子。
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快乐而张扬。
随着视线的流转，她发现每个时期的作品被曲缙南分了出来。
她也见证哪些作品里呈现的情绪越发平静。
就像是月光下的一滩死水，失去了生命力。
“是我阻碍了你的梦想吗？是我让你不快乐吗？”一句句的发问，让她的眼神越发空洞，似是盛满了悲寂。
她的步子越来越慢，可到底还是走到了曲缙南最后离开的地方。
警方将现场保护得很好。
那张未完成的作品也映入她的眼前。
画里的曲缙南似乎很幸福，在画里他有家人的陪伴，有爱人的支持。
画里的女人没有脸，但傅清菌就是知道，那是她自己。
“为什么不画完呢？”傅清菌自嘲地笑笑：“是不是平时陪你太少你生气了，所以连画里都不然我陪着你了。”
她将地上的笔捡了起来，想将画补全，却发现无从下笔。
整个人好似都颓了起来，连绵不断的疼痛袭来逼人发疯直至窒息。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她将电话打到萧恬哪里：“萧恬，我不爱曲缙南的对吧？为什么我现在那么难受。”
向来话多的萧恬也沉默起来。
作为傅清菌的发小，这几年两人的相处她是看到眼里的。
傅清菌再怎么说不在意，但其实处处都有曲缙南的影子了。
可能他们这种人都缺了一根筋吧，所以到了失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心之所向。
电话被傅清菌挂断，萧恬的话已经不重要了。
她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远处的君子兰在风里摇曳。
顾不得地面的脏乱，她缓缓的躺了下来。
犹如抽筋剥骨，她嘶哑着低笑，陷入难以言喻的癫狂，眼角沁了冰棱棱的雾。
这一刻她才真真切切的知道。
让她安心的从来不是君子兰，而是曲缙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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