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上石阶一尘不染,墙上陶瓶折插兰芷,若不是厢房铜锁锈迹斑斑,此处着实不像已经数年无人居住。
嘉阳长公主的院落,依然干净整洁,看来姑母自己虽已离开这里,却依然常有人替她洒扫收拾。
我凑到厢房的门缝里,想要看看里面,冷不丁听到身后有人唤我:
“静笃上师已经不在此处,施主请回吧。”
我回头一看,是位眉目和善的年长僧人,声音也悲悯浑厚。我从前来看望嘉阳长公主的时候可从来没见过他,料想应当是后面才云游至此的。
我向他合掌行礼,歉道:“无意冒犯,叨扰师父。静笃上师乃是小女子的姑母,睹物思人,难免多有逾矩。”
他面上闪过惊讶,弹指间反应却很快,对我道,殿下有心了,还请自便。
僧人正要还礼告退,这时沈佑大喇喇抬步进来。
“一转眼人就不见了,我猜你肯定在这里……哎,虚寂?”
沈佑一点都不客气,对僧人直呼名号,连比带划:“虚寂,我正想问你呢,我埋的那坛酒呢?上天入地都找不着,这么大一坛子酒,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13 挑灯看剑(一)
虚寂师父也不恼,反倒大方承认,正是自己把沈佑的酒挖走的 我奇道,师父慈悲宽厚,可不像贪饮作乐之人 “慈悲宽厚?”
沈佑一挑眉,当着虚寂师父的面,毫不避讳地向我告状,先前他为逃父兄教训,常常来此躲个清静,可是每回沈家人找过来,虚寂都不讲情面地把他卖了 虚寂师父并未介怀,对着沈佑微微一笑,道一声功德无量——说那坛子酒他自己可没喝,被用来做了法事 沈佑没话说了,他面上浮现出隐隐的懊恼,对我遗憾道,长亭春是喝不成了 “不过,这坛酒本来就是要送给你的,它能保你岁岁平安,也算物尽其用”
那坛埋在长生寺里,葳蕤银杏树下的长亭春,沈佑头一回从塞北归来就带回的长亭春,正是他为我及笄之日,所早早预备下的贺礼 “不许赖账!你先欠着”
我对他说:“还有以后呢,之后每年的生辰,你都得赔给我”
“成” 他爽快应道,笑意终于再次爬上眼梢:“你这利钱,可真够黑的”
沈佑从怀里摸出荷包,对我道,就算没有长亭春,上巳节也得一样过 精巧的花糕,晶莹剔透却又渐染妃红,细细雕琢成桃花之形,没记错的话,是裴记铺子要三更起来排队的抢手货,可惜限时又限量,我之前每回都起不早 可是比花糕更入我眼的,是他手里的荷包 又是这个荷包 我向来不做女红针线,不知到底是谁人送的,这么难看他也天天带着反正看这生疏绣工,肯定不会是长辈相赠 我委婉试探,沈佑倒是无意相瞒他愣怔不过分秒,就非常直率地告诉我,表妹给的 表妹?我想起来,皇后娘娘好像确实有个远嫁的妹妹,是沈佑的小姑姑,可是到底什么时候给他多出一个都能送荷包的表妹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倒是振振有词:“只许旁人惦记着殿下,就不许臣收个赠礼了?”
我以为沈佑还在介怀宋国公世子,直到第二日,才突然明白另有所指—— “闹得挺大,京城的百姓都传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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