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炎热酷暑之时。
云浅仿若置身凛冽寒冬之中。
农庄上!
她双手被反绑于身后,两名功夫高手将她死死按跪在地上。
一桶桶凉水兜头浇下,将她淋的浑身战栗不止。
这时,恶奴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行了,赶紧将她松绑,相府来人了!”
转头看向云浅,一双眸子犹如淬毒一般。
“今日算你运气好,赶紧滚!”
云浅泛白的唇瓣哆嗦着,全身因着刺骨的寒意忍不住颤抖。
相府?
这是终于回忆起她了?
冷笑一声,转头瞪了恶奴一眼,才颤颤巍巍朝大门走去。
她在相府当了十四年大小姐,临了却被告知只是假千金。
真是好笑!
云夫人闺蜜将她和真千金调换,他们居然没发现?
更好笑的是十四年才发现真相!
真千金是被找回了,可她被当成盗贼虐了三年半。
犹记得,真千金回府,场面何其壮观!
锣鼓喧天,红绸挂满院里院外,宴席都摆了两百桌。
就连临时搭建的站台,都用碗口大的夜明珠来装饰。
站台中央,他们抱头痛哭,互诉思念之情。
而她像个盗贼,被世人指指点点。
她的心只能一寸寸沉到谷底。
她不明白,为何疼爱她十四年的父母,转头就能抱着陌生女子痛哭?
还当众说她只是假千金?
可能显示他们善良,相爷将她拉到真千金跟前。
对所有人宣布,她依然是相府千金,甚至让云夕玥唤她阿姐。
就连云夫人都蹲在她跟前,温柔保证着,她永远是相府千金,所有待遇和云夕玥一样。
可是。
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被云夕玥诬陷成盗贼,
她也因着那颗御赐蓝月夜明珠,被皇上重罚五十大板,甚至送进吃人不吐骨头的农庄。
从始至终,他们从未相信自己一句。
甚至帮着云夕玥作证,维护她。
她不过是反驳一句,就惹得他们戳心的警告。
看她的眼神也带着讥讽,恶毒之意。
那时她便明白,相府再也不是她的避风港,他们也不再是所谓的亲人了。
吐出一口浊气。
缓缓朝大门走去,却见门前空空如也。
她讥笑一声。
就知道会是如此结果!
也没在意,将发丝上的水拧干后,顶着烈阳继续前行。
待到出了大门,走出很远的距离,才见树荫下停了一辆破旧的马车。
云丰逸,云丰和慵懒的靠在窗边位置。
云丰和将头伸出车窗,不满的嘀咕一声:“怎来得这般慢?”
云丰逸倒是不咸不淡唤了声“妹妹”。
云浅微微颔首,上前淡淡跟他们见了一个礼:“见过两位大人。”
这便是她唤了十四年的大哥,二哥。
再次见到,他们双眸依然带着淡淡嫌弃之意。
三年前,云丰逸就算摔断腿,也要亲手为她打造一套首饰。
说她永远是相府的大小姐,值得最好。
不过转头的功夫,就收回那套首饰送给云夕玥,还亲手将她推进河水中。
宠她十四年的云丰和,也为了云夕玥处处针对,打压她。
时隔三年半。
那颗还在跳动的心竟还隐隐作疼。
两人惊愕。
这还是原本那热情又开朗的小妹?
他们还幻想,见面时的无数个小场景。
是假装凶狠训斥他们一顿?在诉说多年的委屈?还有他们的心狠?
亦或是扑进他们怀中?使劲拧他们胳膊?让他们的淤青许久不散?
唯独没想到,她双眸毫无波澜,还唤他们大人?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下了马车。
云丰逸轻咳一声。
平息心口的不适,才淡淡开口:“祖母病重,思念你的紧,皇上念在她时日无多的份上,免了你的罪行。”
云丰和也点头附和,僵硬的四肢,让他只能立在云浅跟前。
云丰逸自觉曾经有些过分,瞥向她一身的湿衣,双手溃烂的伤口,也于心不忍。
直视她柔声说着:“小妹,赶紧上马车吧,随大哥二哥回家!”
回家?
两个字落进云浅耳中,她心口撕裂般的疼了下。
暗自讽笑一声。
她还有家吗?
从他们选择云夕玥那一刻起,她就没有家了。
在农庄被恶奴虐打欺辱,也幻想过,她还是有家,有亲人的。
只是,被折磨多了,就不再有所期待,对家已没了任何想法。
她后退两步,行了一礼:“多谢皇上恩典,也多谢两位大人前来迎接。”
疏离的态度,让云丰逸叹息一声。
语气也染上恼怒之色。
“你还是相府小姐,玥儿的阿姐,虽说被罚农庄三年半,你依然是我们的亲人,是我们的小妹,怎能唤我们大人?”
听他这般说,云浅内心冷嗤,只觉讽刺。
这三年半,她被恶奴换着法的折磨,她全身新伤叠旧伤,从未复原过。
谁来看她一眼?谁又关心她一下?她被恶奴欺辱,又有谁为她出过头?
对她来说亲人有何用?
瞧着云浅不说话,云丰逸压住起伏的胸口。
语气尽量缓和:“小妹,对不起,大哥错了!”
云丰和也附和:“二哥也错了,只是祖母急着见你,别让她等急了。”
说罢,两人转身上了马车。
云浅勾了勾唇。
他们若是真的错了,也不至于看她的眼神是嫌弃的,讥讽的。
顿了一下,才跟着上了马车。
只是,她全身湿漉漉的,没有跟进车厢,而是靠着车门坐下。
车夫见状,先是见了个礼。“奴才见过小姐。”
后瞪大双眸,疑惑询问着:“外边这般热,小姐为何不进车厢坐?”
云浅微微颔首,淡淡说了句,“不了,免得弄脏车厢。”
话才出口,她直接从马车上飞出去。
云丰逸收回伸出的脚。
咬牙切齿怒骂:“你要不愿回相府,就滚回农庄去,别在这阴阳怪气,我和二弟好心来接你还有错?”
钻心的疼痛让云浅脸色发白,身体也蜷缩在一块,她怕是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又听他冷声讥讽:“云浅,你偷了玥儿十四载人生,又做了那等偷盗之事,可是还觉得我们冤枉了你?”
云浅心口起伏的厉害,却也没有反驳什么。
云丰逸冷哼,甩下车帘冲着车夫怒吼,“回相府!”
看了眼蜷缩地上的云浅,车夫将马车直接赶走。
直视从眼前消失的马车,云浅心情复杂。
良久,她才摇摇晃晃起身,深吸几口气,才往相府方向走去。
走出一段距离,就听身后传来磁性的男声。
“云小姐可是回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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