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方鼓楼高台上蹲着的蒙面人调整了准头,拿着弩箭对准地面上正不断移动的一个黑影,手上的力道一松,后震的颤感带发麻的触感,一枚铁箭划破利空,急转而下,直直锁定了黑影。
暗沉色的大刀其上的银白色的铁环叮铃作响,“当——”的长长刺耳的一声,阿诺一个趔趄,生生受住了来自弩箭的威力。
她绷紧了下颌,抬眼一看,瞳孔猛的一缩,只见漫天箭雨紧随而至。
阿诺一连几个侧翻,险险与之擦身而过,腿上肌肉顿时爆发出强劲的力量,用着比着原先更快的速度迅速逼近钟楼,眼看着快到了墙根底下,冷不丁的一道暗箭,射中了阿诺的左臂。
她闷哼一声,一双黑色的眼睛平静如水,面色不改的折断箭身,抓住空挡成功的贴到了钟楼底下。
“咻——”的一声,一道响箭顿升空中,炸开出橙色粉末。
钟楼上的抬眼一瞧,朝着身后一挥手,手下们会意的收好弓箭,纷纷拿出黑虎爪,三三两两一对,爬上更高的岩壁,遁入山上的树林之中。
拿着弩箭的蒙面人留守后方,空旷的楼台上暂且只剩了他一个人。
他将弩箭背过身上,细长苍白的五指转过手里的竹筒,盯着连接下方的入口,只听见一阵细微的木板嘎吱声,阿诺带着血色的身影顿时出现在门内。
她面色不变,眼神却着实凶狠,带着些来迟一步,没逮到人的愤怒与恨意。
蒙面人没出声,只是手指一弯,扣动拉环,黑色的烟迹一路而上,在空中炸开一片粉末。
对方身形一闪,接着早就准备好的绳索攀岩而上,阿诺反常的没有追上去,任由对方彻底消失了踪迹。
她罕见的情绪外露,盯着天上渐渐淡下去的黑雾,咬着牙邦邦两拳,愤恨的砸到了旁边的墙上。
不过几瞬之间,阿诺情绪就淡了下来,与又恢复成那副无悲无喜,平静如水的模样。
钟楼,城内数一数二的高巍建筑。
凛冽的的寒风猎猎作响,似刀子般一个不停的刮削着她的脸,凌乱的发丝随风舞动,阿诺放眼望去,眼中映出另一处华丽高大的建筑,那是——天下第一楼。
*
“驾!驾!”
阿桃驾着马车,一刻不停的鞭策着马儿疾速驶行,等见着韩府的一角房檐后,才松懈了对马儿的管制,慢慢趋停了马车。
她机警的打量四周,拿起剑快速开了门,“主儿,暂且安全,快些入府!”
韩朵朵本来身子就不爽利,还好不晕车,否则阿桃刚刚那一路的风驰电掣,非把她颠吐不可。
她朝着阿桃点点头,搭上对方伸过来的手,一把被扯到了她怀里。
阿桃带着她迅速从角门而入,一声不吭的带着她迅速回了枫叶轩。
韩朵朵松开两人牵着的手,杏眼里些担忧,“阿诺一个人应付的过来吗?”
阿桃看了她一眼,比平时稳重不少,“现在官兵也都赶了过去,阿诺不大可能会有事。”
她推着韩朵朵到了炭盆前,紧了紧手里的剑,“我过去帮她,彩菊姐姐会陪着您的。”
话落,她脚步三两下一点,翻过墙头一溜烟的跑了出去,一下就不见了人影。
冰凉苍白的指尖靠近炭盆,暖意渐渐围了上来,却怎么都驱散不了但又害怕带来的阴冷。
一双温暖手悄然覆盖而上,韩朵朵一抬头,只见彩菊正温柔的看着她。
“阿桃没有和我细说,但我知道,主儿心里是有些后怕的。”
她牵着韩朵朵进了里间,拿出了一套干爽暖和的衣裳。
“换身衣裳,说不定心情好些,奴来给您更衣。”
漂亮的小美人蹙着眉头,没这些多余的心思,但还是顺从的任由彩菊摆弄。
沾了冷汗的干冷外裳被脱下来,一丝冷风激得她打了个冷颤,彩菊注意到了,不自觉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主儿,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就说出来吧,别憋着。”彩菊垂着眼扣着上裳的扣子,“近日该累坏了吧?”
韩朵朵心不在焉的点点头,“今日一进城便遇此骚乱,不知道是不是冲着我来的。”
她叹了口气,又些难过,“他们都是拿命在护着我,万一,万一......”
彩菊温柔的抱了她一下,“我知道,您心里难过,但是主儿,无论是阿桃还是阿诺,她们有实力,懂分寸,都珍惜着自己的命呢。”
“你也左右不了旁人的想法,何必归咎于自己呢?”
韩朵朵张了张嘴,又无声的合上了。
彩菊看着她面色苍白,显得格外敏感脆弱的样子,不由得更加心疼了,替她拂去两鬓的碎发,不经意间碰到了她滚烫的皮肤,惊呼出声,“主儿,您怎么烧得如此厉害?”
韩朵朵后知后觉的发现浑身上下绵乎乎的,她迟钝的“啊——”了一声,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接着便是兵荒马乱的一阵,彩菊轻叹一声,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阿桃转过拐角,冷不丁的撞上了阿诺,见着对方完好无损,她放松下来。
“没事就好,我还特意赶来帮你呢......哎!”
话说了半截,阿诺脑袋一栽,晕了过去。
阿诺连忙伸出手去,接住了人。
她感觉手上潮湿,低头一看,猩红一片。
第120章 准家主(十二)
第120章 准家主(十二)
“撕拉——”
阿桃利落地从身上扯下一长条宽布带子,凌厉的剑光一闪,阿诺左肩往下的袖子悄然无声的碎裂四散开,露出底下乌黑泛青的整条胳膊来。
剑尖一往上挑,素色的布条骤然断裂,猛地随着空气搅动一摆,被阿桃抓在手中。
她半蹲下来,稍微一侧头,就能看见泛着青光的箭头,粗暴蛮横的拨开血肉的保护,深深扎入对方的骨髓血液之中的惨状。
阿桃眼含狠光的对着那枚箭头龇了龇牙,心里满是怒火,手上的动作却是温柔的很。
她先拿着布条紧紧的勒在了伤口上方不远处,再简单处理了伤口周围,接着脚尖一转,背起阿诺轻轻一蓄力,登上旁边的墙头匆匆朝着韩府奔去。
*
城内的动静很快就传到了韩府,一时间,聚在雅致轩用晚膳的二房一家,合着老夫妇,嘴里的饭菜顿时没了滋味。
韩左东手里的筷子哆嗦两下,连带着脸上的肥肉也颤了颤,“听着是有些可怕,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都能出这等岔子,幸好,幸好......”
“幸好什么?”老太爷横眉竖眼的瞪向他,“瞧你那副龟缩样,一点当家做主的气派都没有,真想叫小辈比下去不能?”
韩左东低下头,只是默默的拿着筷子挑了两下菜叶子。
老太爷骤然的发难,一时间大家都是汗津津的,不敢说出什么大话来。
王氏挥了挥手,让着乳母先把三个孩子带了下去,她拿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带上了温温婉婉的笑容。
“公爹何必如此气恼?”王氏起座,软声细语的替他添了杯酒,“是人乍闻有如此恶劣行径之事,多有感慨,语无伦次是正常,想来夫君也是一时有些惊讶,叫您会错了意。”
“哼,”老太爷吹了吹胡子,白了韩左东一眼,“我倒是想是会错了意。!”
他看向王氏,语气平和道,“你少为他说话,就老二那个烂烂泥扶不上墙的性子,若没有你这些年帮衬,他自个儿怕是过得没那么快活!”
旁边的老太太朝王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坐回去。
老太爷短暂歇了一阵,看着看二儿子那副龟缩样,真是哪哪都不顺眼。
他重重的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掷,恨铁不成钢道,“要是头二十年也就罢了,有你大哥在头上压着,随你放浪形骸,无所作为。”
“我知道你心里憋着气,如今好不容易翻身过来,怎么能够耽于享乐,将权利拱手他人呢?”
韩左东抬起头来,眼里一闪而过的憋屈,反映着他听到这话最真实的感想。
是啊,他那位大哥,才华卓绝,风华无两,他是韩家立足显世的招牌,他是文韬武略的典范,他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压得自己久久喘不过气来。
他嫉妒,他恨,他为此抓心挠肺,纵使亲爹向来偏向自己,但他心头的憋屈久久无法排解,他放弃了,他堕落了,然后,他大哥死了。
死了!
哈!这可真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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