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抬手示意身后的人上前,那太监端着一套大红色衣裳放到薄若幽面前。
“赶紧换上这个,别给朕添堵。”
薄若幽的眼睛被那红色刺痛。
多可笑,霍危楼与薄妍柳的大婚之日,却让她穿代表喜意的红衣!
这算什么?侮辱吗?
须臾,薄若幽重新抬眸,眼底的情绪又都化为平静:“好,我等下就去换上。如果陛下再无其他事,就请先离开吧。”
他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这样乖顺的态度,分明是霍危楼最想要的。
可此刻见她真的这样,他却并没感受到想象中的愉悦。
霍危楼压下心底的那一抹莫名的躁意,拂袖转身:“你识趣就好。”
说完,他便带人离开。
而薄若幽望着他背影,掩在袖中的手慢慢紧攥。
再次垂眸,她翻开面前的衣裳,才发现这竟是一整套华服。
从里衣到绣鞋,从发冠到坠饰,无一不全。
霍危楼……到底想做什么?
薄若幽想不通,最后便不再想,走进殿中在天光下开始对镜梳妆。
很快,午时将近。
喜乐的丝竹声悠悠扬扬传到冷宫,薄若幽听到,心脏倏地疼起来。
她感觉的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
再不耽误,她在系统的掩护下拖着残败的身体离开冷宫,去到了皇宫城门前,登上了那座最高的塔楼。
很快,帝后车驾也缓缓驶来塔楼。
城墙之下。
霍危楼看着塔楼,脑海里倏地浮现出薄若幽的模样,紧接着心口就莫名一刺。
就在这时,只听谁喊:“快看,塔顶上站着的红衣女人是谁?!”
霍危楼抬眸望去,却见明亮的天幕下,薄若幽换上了他送去的红衫裙,整个人像是能被风折断的碟。
他脸色骤变:“薄若幽,你在那里做什么?!”
霍危楼飞快下轿。
薄若幽看着人群,脑海内喊着系统:“501,我快死了,你能不能帮我最后一个忙,让他们听见我的话。”
两秒后,系统同意:【好。】
薄若幽扬起淡淡的笑,脸上浮现决绝和解脱。
她能着穿着大红婚服的帝王,一字一句道:“霍危楼,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从未背叛过你。”
“我刺你一剑,但也把你从乱葬岗救出来。”
“两年前你被霍武凌刺杀濒死,也是我冒死把你藏在护国寺,找药医好了你!”
“一年前,你征战西域,遭受奇毒滚下山崖,是我不远万里给你送去解药,替你药浴三天三夜……”
闻言,凤车驾上的薄妍柳一瞬慌乱,她没想到薄若幽竟还救过霍危楼这么多次!
她慌忙冲外喊:“陛下,你不要听她胡说,她是骗你的!”
可霍危楼却什么都听不进去,心底被恐慌和错愕淹没。
因为薄若幽说的都是真的,可除了自己和救了他的人,绝没有第三人知道!
他不敢继续想下去……
这时,天空忽然乌云密布,阳光被遮挡。
停了半天的大雪,又飘了起来。
薄若幽的话还在继续。
“霍危楼,你曾说要护我,宠我,爱我,可到头来,你恨我,辱我,欺我……时至今日,我们再也无法回头。”
“……是你负了我。”
说着,她张开双手,一只脚已经踏出了万丈虚空。
众人一片唏嘘,霍危楼终于彻底慌了神。
“不要!”
他疯了似的朝塔楼的方向跑去:“薄若幽,把脚收回去,只要你下来,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不许跳!你若是死了,我就让所有的人都给你陪葬!”
“……你下来!”
然而薄若幽并没有看他。
她缓缓闭上了眼,呢喃:“霍危楼,这是你亲自为我选的……悲结局。”
话落,她从塔楼一跃而下。
“不——”
塔楼下,是谁在撕心裂肺?
第十一章
莹白的雪地上绽放出一朵鲜艳的血色花朵。
天地之间仿佛在这一瞬变得寂静无声。
霍危楼完全动弹不得,他一瞬不瞬地看着雪地上绽放开的血花,漆黑的瞳仁被那抹血色渐渐染红。
不会的……
薄若幽怎么会死……
他迈动僵硬的双腿,每一步都好似踩在锋利的刀刃上。
越近,他牙关就咬得越紧。
可浑身还是止不住颤抖。
“扑通”一声,众人望去,只见他们年轻的帝王突然跪倒在雪地上。
霍危楼朝薄若幽缓缓伸出手。
却只触到一片冰冷。
好冷,怎么会这么冷?
他用力攥住她的手,想帮她温暖起来,可不管他怎样摩挲,掌心里的那只柔荑还是一点点凉下去。
视线忽然变得模糊。
霍危楼奇怪地抬手去擦,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已经流了满脸。
他有多久没流过泪了?
三年。
从薄若幽将剑刺进他心脏之后,他再也没有哭过。
似乎过了很久,又好像只过了片刻。
霍危楼慢慢将那破碎的人儿拥进怀中,却不敢垂眸去看她。
因为只要看一眼,他的心就会像是被尖刀绞碎。
“朕不信。”霍危楼低声说,眼泪顺着眼角滴入薄若幽被血浸染的发间,“你不是有话要和朕说吗?话还没说清楚,你怎么会死……朕不信,朕不信……”
他自说自话,眼中带着最后一点希冀,渴望怀里已然无声无息的人能回应他。
但周遭的一切都静极了,只有呼啸的风和冰冷的雪。
不知过去多久,大雪落满霍危楼的肩头。
他咽下喉间涌上的涩意,打横抱起薄若幽缓缓站起,像是对她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槐儿怕冷,我带槐儿回家。”
薄妍柳听到这句呢喃,浑身狠狠一震。
她感觉得到四周所有的宫人和侍卫都在用一种难以言说的目光打量她,那些目光像是一根根针扎在她身上,如芒刺背。
她死死攥紧双手,眼中尽是不甘心和恨。
为什么?薄若幽偏偏要在大婚这天坏了她的好事!
真是死有余辜!
然而,薄妍柳心中这样想,却还是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在霍危楼走近的那一刻,她轻声唤:“陛下……”
不料,男人却直接与她擦肩而过,看都没看她一眼!
他路过一众侍卫和宫人,谁也没有看,朝皇宫走去。
什么皇后,什么大典,什么爱恨,他都不记得了。
他只看得到薄若幽。
在萧瑟的风雪中,霍危楼一直走,一直走,就算全身已经被冻到僵硬也不敢停。
就在这寂静里,他突然想起很多事情。
登基之前,他是北燕的六皇子,因为母妃是身份卑贱的宫女,他自出生便被人瞧不起。
皇子又怎么样?照样连宫人都可以欺辱他。
遇见薄若幽那天,也是个很冷的冬天。
皇帝宫宴,他自知不受宠,提前离场想要回自己的宫殿。
却在半路被其他几个皇子堵住去路,然后重重摔在寒冷的雪地中。
这样的欺辱对霍危楼来说已是家常便饭。
不能反抗,否则只会遭受到更严重的殴打,只要咬牙忍着,很快就会结束。
他这样想着,却不料那几人早已不满足这个程度的欺辱。
他们起哄,要将霍危楼丢进御花园的冰湖里。
本就是冬天,在冰水中只要泡上半炷香,他就会没命。
可谁会在乎一个贱子的性命?
就在霍危楼被控制住手脚,要被抛到湖里的时候,薄若幽出现了。
她一个小女娃,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能把那几个人高体壮的皇子给推开。
“不准你们欺负人!”
霍危楼倒在地上,抬眼看向那个挡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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