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近了,安琼月才发觉躺在床上的父皇怒目圆睁,已经憋红了一张脸。
程徽帝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父皇?!”
安琼月浑身一震,大脑立时一片空白:“您怎么了父皇?!”
景墨负手立在一旁,语气轻慢而痛快:“你父皇他,瞧着像是中风了呢。”
“中风?怎么会?”
望着嘴角留涎的程徽帝,安琼月脑中灵光一闪:“是那个太虚道士!他一直在误导父皇修行服药……”
“是吗?丹药不是他自己甘愿服用的吗?”景墨笑着开口。
安琼月终于反应过来,不敢置信的望着他。
复又听得他冷冷道:“我父亲直言上谏丹药误国,却被这皇帝安了通敌的罪名举家流放,如今他自食其果,该庆贺他得偿所愿。”
回想那日他在太医院与妖道密会,安琼月面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去,咬牙颤声开口:“原来你早与太虚勾结。”
景墨居高临下:“你父皇他欺人太甚,如今是罪有应得。”
安琼月自嘲的笑笑,一时心如死水:“答应娶我之时,你便已经在筹谋了吧?”
景墨好整以暇道:“知道为什么带你进宫吗?只是想让你再看他一眼。”
闻言,安琼月起身挡在龙床前,心中的恨与痛早已盖过了恐惧:“你还想做什么?!”
景墨轻蔑的笑了笑,似是对安琼月愚蠢的感慨:“太子将皇上气的中风,不堪储君之位,我只有送皇上一程,方能拥立新帝。”
似是被一只手掌紧紧捏住心脏,程餅餅付費獨家十鸢疼得喘不上气。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景墨猛地将她拽到了身边:“你不是一直想要和我欢好?那就给你父皇好好看看!”
安琼月全身的血液像是瞬时冰冻凝固,止不住的战栗。
那样的场景……绝不能在父皇面前重现!
她拼了命的挣扎,却逃不出他的手掌。
景墨凑到她耳边,杀人先诛心:“你父皇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方才知道你进来了,还是醒了呢,不得不承认,他虽然不是个好皇帝,却是个好父亲。”
闻言,安琼月抬眸去看父皇。
只见他用力瞪大的眸子血红,像是要溢出血来,喉间发出愤怒的“嗬嗬”声。
程徽帝缓缓吐出三个字:“放,过,她……”
安琼月喉头一阵呜咽:“父皇!”
“皇上别急,有什么话好好交代。”景墨勾唇一笑,“毕竟从今日起……”
“她不再是尊贵的公主,而是宫里最卑贱的奴婢,宫中的狗都比她高贵。”
第八章
“她,无,辜……”
听着父皇近乎哀求的语气,安琼月悲痛欲绝。
她死死盯着景墨,曾经爱意有多深,如今的恨意便有多浓。
却见景墨俯视着程徽帝,语气森寒可怖:“你这昏君!我楚家十几口人死无葬身之地,他们就不无辜吗?!”
对上程徽帝绝望的神色,景墨觉得格外痛快。
安琼月几乎是被他连拖带拽的扔回了自小居住的程华宫。
“好生看管公主。”
景墨一声令下,侍卫们将此地围得密不透风。
看着他转身而去的背影,安琼月从这场错付痴心的梦中完完全全清醒过来,心也一寸寸完全冰冻。
若非她执意要嫁景墨,若是让他随楚家人一起流放三千里,便不会有今日。
“是我爱错了人,我后悔了。”
她的嗓音很轻,但景墨听见了。
他脚步一滞,面色陡然变得阴沉难看,口中却发出轻蔑的笑与讽刺:“蠢货,现在才想明白,为时已晚。”
这日晌午,安琼月又梦回儿时,她在御花园里玩耍,哥哥在一旁摇头晃脑的背书。
父皇蹲下身子,向她伸出双手:“来,小公主,父皇带你骑大马。”
“骑大马喽!”父皇酣畅的笑着,正与她银铃般的笑声相呼应。
蓦的,程徽帝突然停下,轻轻将安琼月放在地上。
笑容褪去后,是化不开的沉重与悲怆:“鸢儿,父皇要走了,以后没法再保护朕的小公主了,答应父皇,好好活着。”
小小的安琼月不解的望向程徽帝:“父皇,您要去哪儿?”
程徽帝并不言语,转身向着刺眼的光亮走去,安琼月抬脚便追,可父皇的步子好大。
怎么追,也追不上他。
“父皇!您去哪儿啊父皇!”小小的安琼月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只换来程徽帝的一回眸。
那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眸中,满是心疼与不舍。
丧钟在耳边响起,安琼月猛地睁开眼,眸中满是茫然与空洞。
外头响起一片哭丧声:“皇上驾崩!”
一声又一声“皇上驾崩!”传入她的耳中。
安琼月蓦然清醒,脸色寸寸惨白。
她有意识时,人已经冲到了殿外,侍卫们面无表情的将她拦住。
入目是一双踏山河锦靴,来人身着玉色蟒袍。
脸还是景墨那张脸,只气场与地位今时不同往日了。
侍卫们恭敬的向他行礼:“参见摄政王。”
安琼月红着眼:“你真的杀了我父皇……”
听见她的话,景墨笑了,不置可否。
许是因为赢了的缘故,他笑得比以往好看,至少多几分真情实意在里头。
安琼月嗓音哑得不成样子:“恭喜你了。”
没哭喊,没哀求,没愤怒,没恨意……
她表现的太过寻常,景墨危险的眯起眼,心中蔓上一股烦闷与沉重。
不待他开口,安琼月又兀自问道:“何时送我下去与父皇团聚?”
景墨闻言却是笑了:“想死?想解脱?”
安琼月望着他,那眼中满是冷与恨,再没有一丝情意。
景墨蓦的恼了,一把钳住安琼月的下颌,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想死?我偏不让你如意!”
“你知道是谁登基了吗?”景墨笑得“是贵妃的二皇子程措。”
听见这话,安琼月心中蓦然一紧:“你们将我哥哥如何了?”
凝着景墨嘴角诡异的弧度,她的心一寸寸冰冷下去。
“太子弑父夺位,毒杀徽帝,自然不会有好下场,今晨已经行刑,如今吊在城门上,以正国法。”
第九章
安琼月的四肢百骸都似乎凝固成冰。
东宫隔门一见,竟是最后一面。
她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口里满是腥甜。
见安琼月悲痛欲绝的样子,景墨笑了。
她越是痛不欲生,景墨就越是痛快。
猝不及防的,安琼月猛地拔出头上的簪子,狠狠刺向他的脖颈。
景墨抬臂挡过一击,重重捏住安琼月的手腕。
看着手臂渗血的伤处,景墨的眸中也染上了血色:“你是想让我将太子……剁碎了喂狗吗?”
簪子应声落地,发出一阵脆响。
安琼月如遭雷击,瞬时从疯狂中清醒过来。
她红着眼,语气颤抖的不成样子:“你不能这么做,他是太子……”
景墨眉目间似是浸染了千万年寒霜:“我当然可以。”餅餅付費獨家
丰神高澈的太子,绝不能落得个葬身狗腹的下场。
安琼月猛地跪在冰凉的玉砖上。
这是她第一次向人下跪,语气卑微至极:“算我求你了……要我做什么都行……”
看着安琼月从程端跌落的卑贱模样。
景墨钳住她的肩,满脸嫌恶的开口:“你不是缺男人吗?帮我伺候一个人,伺候好了,我留你哥哥全尸。”
安琼月整个人僵住了。
此时此刻,她的心脏像是被人撕开一道偌大的口子,热油加上冷风一起往里头灌,痛得令人作呕。
良久,她轻轻应了声好。
见她应了,景墨的面上反而覆了层薄怒:“真是下贱!”
安琼月唇一颤,又闭上了。
她心中死灰一片,若她以苟延残喘之身,能换得哥哥入土为难,那也值得。
晚间,景墨将她带去了驿馆。
两名宫女依着景墨的意思,替她沐浴更衣,梳妆打扮。
哀莫大于心死,安琼月如同个玩意儿似的,乖顺的任由她们摆弄,送到一间满布红纱的房中。
景墨推门进来,凝着打扮好的安琼月,眸中闪过一丝幽深。
纱织的红色外袍下,肚兜与白嫩的肌肤若隐若现,安琼月长相端庄华贵,纵使着风尘打扮,依旧如明珠般莹莹生辉。
“这样风尘的打扮,倒是很适合你。”他说着夸奖的话,实则将她贬到了泥里。
安琼月眼神空洞的望着他:“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心头莫名有股子扫不开的烦闷,景墨冷哼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待房中只剩下安琼月一人,她抬眸望向镜中风情万种的女子,死寂的眸中终于有了情绪波动,羞耻与恐惧笼罩在心头。
又过了许久,门“吱呀”一声开了。
安琼月心头一震,惊恐的侧眸望去。
却见来人兰芝玉树,高洁清贵,美得像是从画卷里走出来的仙君。
他薄唇轻启,睁大的双眸纯净如水:“姐姐,你是话本子里走出来的仙女吗?”
安琼月才意识到,这人似乎神志有些问题。
在安琼月呆愣的注视下,男子又从大袖中掏出两个彩色的玩意儿:“仙女姐姐,陪我玩皮影戏好不好?”
烛光摇曳下,从门外可以看见两道身影交叠,男子焦急的低呼一声:“仙女姐姐……你慢些。”
直至第二日傍晚,安琼月才拖着疲惫的身躯被送回程华宫。
她一推门,脊背瞬时一凉。
只见景墨负手而立,背影似乎都阴恻恻的冒着寒气。
第十章
景墨转过身望向安琼月,语气阴冷:“你伺候人的本事见长,一个傻子都对你赞不绝口,竟还满意到要向皇上求娶你。”
伺候他玩了一天的皮影戏,确实……也算伺候的好。
安琼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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