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尘嘴角微勾,并不在意她语气中的嘲讽:“在九重宫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都是不存在的东西。圣女不是很清楚吗?”
柳茹玉心下一凛,转头看向温嘉然,语气却多了几分温柔:“这里你不用管了,去一趟重华宫,我给你留了东西。”
温嘉然眉头一蹙,可也心知她是故意要将自己支开,便也只好先离开。
见温嘉然走远,离尘脸上闪过一丝冷意:“圣女如今真是好大的架子,敢做本尊的主了。”
柳茹玉听得出他话中威胁的意味,可她并不在意,只是回敬道:“怎么?教主做的好局,利用了我这么久,可是志得意满了?”
“看来圣女心中有气?”
柳茹玉走近两步,眼神直直看着他:“若我说一点儿也不生气,教主恐怕不会信吧。”
两人相距很近,近到他都能闻到柳茹玉身上女子独有的香味。
离尘不由得往旁边走了一步,不动声色地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只是圣女如今的反应着实出乎本尊意料,圣女应该还记得,当初是谁弃了你,让你跌入悬崖的?”
提起此事,柳茹玉心中一冷,当年之事,本来就是离尘一手策划的。
温嘉然当时为了救她才九死一生,后来虽说忘了她,舍弃了她,但到底她后来也亲手弄瞎了他的双眼,现在他又变成了武林公敌,如此算来倒是也公平得很,说不上谁欠了谁的。
在九重宫这样没有一丝人情的地方,能找到以命相待之人,已经是不容易了。
“当然记得,可我也说过,如你这般人是永远也不会懂,什么是世间情爱的。”
话音刚落,离尘便嗤笑一声:“柳茹玉,看来你是没有长记性,情爱只会是你的拖累。”
柳茹玉嘴角勾出一抹媚人的笑,一步一步逼近离尘:“教主不试过,怎知是拖累?”
离尘见她如此,心中现出一抹异样,却皱了眉:“放肆!”
就在要贴近他的一寸处,柳茹玉忽然停住,轻笑了下:“离尘,莫要小看了情爱之物,那是世上最厉害的武器,能杀人,亦能救人。”
说完,她又忽然转身离开,一片衣角擦过他的手心,有些痒痒的。
柳茹玉走到殿门前,忽然又顿住了脚步。
她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还有,方才教主说要杀之人,我会让人接下,一定让教主满意。”
第三十二章 相思不相望
现下已是初春,万物复苏,草堪绿染。
但现下开得正艳的,还是后殿院中一片桃树。
桃花灼灼,艳璨夺目,清风拂过,满园像是下了一场花雨。
温嘉然坐在院中台阶,不少桃花垂落在他白衫之上,风微微拂过他身上白袍,一时翩然。
柳茹玉回来,一眼便看见了他。
只是在这九重宫,一回来,他们之间便会天然多了一道沟堑。
一道铁令将他们的距离拉得很远,相爱不相亲,相思不相望,大抵就是如此。
哪怕离尘知道他们互生情愫,只要不在宫中戳穿倒是也能相安无事,可此事一旦让众长老们知道,她与温嘉然谁都逃脱不过一死。
好在如今温嘉然回来,离尘是说她们之前的私逃都是设计好的,这才勉强掩人耳目,在众人面前,还能说是为九重宫立下一件大功。
“回来了。”温嘉然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柳茹玉的思绪。
柳茹玉这才回过神来,收回眼神,走上前去,却又停在离他身后几尺之隔。
她四处看了一眼:“青山呢?我让药宫制了些药,用来治你的眼睛,青山可给你了?”
温嘉然微微点头,却也没有起身,两人就隔着那样几尺的距离。
“给我了,只是那瘴气之毒入体已深,治了这么久了,也好了不少,但要全然视物还要多花些时间。”
柳茹玉眼神黯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从前她还无数次想着,如果她不是圣女就好,如果能逃出九重宫就好。
可是转了一圈,所有一切都回到原点之时,她便也不再想了。
想来,这一辈子除了死,她是逃不过这样的宿命了。
良久她才忽然开口:“方才离尘说要杀掉陆重的事情,我接下了。”
温嘉然猛地起身,抖落了一身桃花。
……
一家客栈中。
温嘉然背上背着一把剑,手中拄着一根竹杖,听着声音走进了客栈。
正在吃东西的食客,忽然顿住了,看见他进门,脸色一变。
现在谁不知道温嘉然便是那天下第一刺客,回到陆家不过是给魔教做内应,目的就是为了让武林中人离心,最后才会被魔教重创。
眼下,江湖中人谁不想将这温嘉然除之而后快。
众人见他眼盲,也不做声,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最后达成了共识。
温嘉然在靠窗边的位置坐了下来,从怀中摸出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小二,一壶酒,二两牛肉。”
话音刚落,隔壁桌的人忽然拿起桌边剑站起来,也高喊一声:“小二结账!”
众人的脚步声混在一起,忽然嘈杂起来,一道寒光在温嘉然眼前闪过。
“哗——”
温嘉然一个闪身,他面前的桌子就被劈成了两半。
接着,客栈里就响起了一阵打斗声。
半晌,客栈中哀嚎一片,温嘉然面色冷淡地从客栈走出来,从始至终一言未发。
一个书生从他跟前经过,他忽然伸手拦下,语气却是不同以往的冷硬:“敢问,林府的大公子是否回来了?”
那书生被吓得一个瑟缩,连忙点头:“对,听说林盟主大病一场,大公子从青城山回来了。”
温嘉然没有再说话,循着记忆往林府的方向走去。
只是他才走了没两步,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女声。
“师兄!”陆柔看着眼前之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温嘉然神色依旧冷峻,只冷冷吐出两个字:“让开。”
第三十三章 皆是虚妄
正此时,被温嘉然打伤的一个武林人踉跄着走出来。
“温嘉然,你助纣为虐,与魔教勾结,如今打伤我这么多义士,还如此嚣张,整个江湖定然与你不死不休!”
温嘉然依旧是不说话,转身挥过一掌,毫不留情将那人打倒在地。
陆柔看着他,脸色一白。
如今的温嘉然恍若是换了一个人,狠厉又冷到了极点。
她心中虽有些害怕,可还是壮着胆子道:“师兄,我知道你是被那妖女蒙蔽,师傅因为你的事情已经重病了好多日了,你快回来吧,不要跟那个妖女纠缠不清了。”
温嘉然没有理会她,自己一步步往林府的方向走去。
陆柔见他回去,心中又惊又喜,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回了林府。
而没有人看到街上一辆普通的马车亦不徐不疾地跟在后面。
柳茹玉斜靠在马车上,闭着眼睛好像在沉思着什么。
外面驾车的青山低唤了她一声:“圣女,这客栈里面的人要不要杀了。”
她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只是道:“不必,你跟这些人放出风去,就说陆重死了,是被温嘉然亲手所杀。再把消息传给教主,就说陆重是我所杀。”
青山愣了一下,却还是应下了:“是,属下明白。”
柳茹玉这才缓缓睁了眼,语气却是意味不明:“青山,你在我身边也这么久了,为什么从来不问我所做的事情何意?”
她感觉青山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在九重宫,教主是主,而圣女是信仰。”
有些人看重主子,而有些人则是为了信仰可以不顾一切的。
天下人都道,魔教之人就是一群恶鬼,那是因为说这些话的人从来没有见过地狱是什么样的。
而他们这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比所有人都要更渴望光明。
在九重宫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八岁的柳茹玉给多少人带去过温暖,恐怕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只是绝对不止一个温嘉然,只是温嘉然最有幸也最有勇气,能够最先一步走到她身边罢了。
柳茹玉轻笑一声,却又开口:“你既然不问我,我倒有事想问你。”
“圣女请讲。”青山依旧悠悠驾着车往前走。
她的声音不大,却刚刚好能够让青山听见:“教主若问你,是否见到陆重的尸首,你如何答?”
青山将手里的缰绳握得更紧,却没有犹豫什么:“见到了,一剑封喉,必死无疑,死于酉时三刻,陈尸于卧房,没有挣扎的痕迹,死前中了圣女的暗香散。”
柳茹玉满意一笑,这才又合上眼,最后轻道:“青山,你不是最好的杀手,不该留在九重宫,我许不了你什么,只是,若能事成,我许你自由。”
在九重宫这个地方,却只有自由是最为奢侈的东西。
……
三日后。
陆重的死讯传来,离尘正灯下拭剑,他的手不由顿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
这倒真是出人意料。
“此事真是柳茹玉所为?可有亲眼所见?”
来人垂首答道:“青山传讯,说是见到了,一剑封喉,死于酉时三刻,陈尸于卧房,没有挣扎的痕迹,死前中了圣女的暗香散。”
离尘听罢忽然大笑不止。
如此杀父之仇,柳茹玉和温嘉然注定是不共戴天了。
而那温嘉然背负着天下人的唾骂,也只有这九重宫能容得下他。
到时候一对相爱之人,要在困守在这里一生,终生相互折磨。
真是痛快!
她柳茹玉不是说情爱是这世上最锋利的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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