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陈离跪伏在床榻之边。
军医正在给床榻之人探脉。
陈离神情肃穆,沉声开口:“公主若有事,陛下定会拿你是问!”
军医连连点头,诊脉之后,叹了口气:“公主胸前的箭,万分凶险,老夫无能为力。”
陈离怔然望着床榻沉睡之人,眼中赤红。
“你必须把公主救活!”
公仪芸胸前的披风,已然被鲜血染红。
她苍白着一张脸,好似风一吹便散了一般。
窗桕之外,残阳如血。
陈离眼中泛泪,神情哀恸。
这时,守城士兵进来通报:“侍卫长,城墙之外,阿日斯愣求见将领,这……”
陈离厉眉一扫:“告诉他,止战协议已签,请他回去!”
他想起公主所言,他不能让和平被撕毁。
这一份和平是公仪芸用鲜血换来的。
士兵忙连声称是听命退下。
陈离如今什么也听不进去,他的心系床榻之人。
军医良久终是摇摇头:“除非万花谷的那位岑参……”
陈离闻言心中一紧,眼中若有光,忙问:“那是何人?”
军医轻咳一声,沧桑的声音响起:“草原上的一位神医,他是汉人,只是他脾气好生古怪。”
陈离挥了挥手,唤来数名士兵道:“你们记得,即刻秘密送公主前往万花谷,不得有误。”
士兵纷纷下跪称是。
他仰头看着窗外斜阳,眉目一凝。
止战协议刚签下,如今阿日斯愣又为何来此?
……
士兵打开了城池,震声道:“请可汗早日回去,止战协议已签。”
阿日斯愣听那士兵所言,心中却愈渐不安。
紧握着的缰绳陡然一松,他遥遥看着天边斜阳。
他想起那日和谈当天。
公仪芸曾答应自己,要好好活着。
他轻声喃喃:“阿芸……”
阿日斯愣取下背后的长生花,手中长生花的吱吖,无端让他心口刺痛。
就在这时,侍卫长从城楼而下。
他出了城门,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之人。
阿日斯愣垂眸的一瞬间,看见了来人。
他翻身下马,走近了一步:“公仪芸在哪里?”
侍卫长心中一惊,瞥见阿日斯愣身上的弯刀,手中已然按住了佩剑。
他沉声开口道:“长宁公主已死。”
他想起那一日公主所说。
公主心中有大义,长宁公主早已死去,留下的只有公仪将军。
阿日斯愣眼睛通红,他又近了一步:“我问的是阿芸!”
陈离回神的瞬间,瞥见阿日斯愣脸上神情,沉默片刻。
他呼出一口气:“不管可汗问我多少遍,长宁公主都已死了。”
阿日斯愣眼睛赤红一片,他拔出剑来:“告诉我,她在哪里?”
侍卫长见他动作,沉声道:“可汗这是要撕毁止战协议么?莫要再进一步了。”
对峙良久。
阿日斯愣将剑收起,只是轻声开口:“你只需告诉我,她可安好?”
长久的沉默,两人都未发一言。
两人对视良久,阿日斯愣眼底发寒,陈离沉重面对。
过了很久,陈离才说:“可汗不必问了,我不会说的。”
阿日斯愣缓步后退,眼中闪过一抹痛楚。
他见得不到结果,转身而去。
斜阳落在他的肩头,他的脚步一步一步却好似千斤重般。
阿日斯愣缓步行进,眼前是碧草连天的草原,他的眼底不由一痛。
以后再也没人与他一起在月下对饮。
在这片草原之上,再也没有他的王后。
阿日斯愣回身看向城门,城门上姜国的旗帜随风飘扬。
一切美好得如同一幅画般。
他心中沉沉,终是踏步而去,翻身上马。
就在阿日斯愣手握着缰绳,准备策马而去之时。
可这时,城门上的钟鼓闷声敲了三下。
阿日斯愣心中一颤。
手中的披风倏忽掉落。
第十二章 花种
城墙上的士兵缓缓跪地,随风飘扬的旗帜竟有一丝悲壮之意。
阿日斯愣心底宛如碎裂一般的疼。
他的阿芸……
他张了张唇,想要说些什么,可他如今连城门都不能入。
阿日斯愣茫然伸出手去,却只能抓起一把空气。
陈离站在城楼上,遥遥看向阿日斯愣。
他的眉目冷沉。
希望自己做出的决定是对的。
阿日斯愣也深深看着陈离,眼中含怒。
他振声逼问:“我最后问你,阿芸怎么了?”
陈离却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盯着城口之下的阿日斯愣,沉声开口:“请可汗即刻远离靖海关。”
阿日斯愣眼眶泛红,他手中执剑。
冷漠而又沙哑的声音响起:“我如何能走?!”
只见陈离挥了挥手,士兵即刻从城门冲了出去。
气氛在这一刻冷凝。
陈离最终说道:“长宁公主恐怕不会想见到可汗如此。”
阿日斯愣愣住了。
良久收起剑,只说一句:“我明白了。”
陈离目光沉沉的看着他的背影。
挥了挥手,不说一句。
他的眸光落在身旁的士兵身上,他们的面上全是恨意。
陈离仰头看着天际的夕阳。
然后嘱托一旁的得力助手道:“我们即可出发,护送公主千万万花谷!”
深夜。
公仪芸却几乎九死一生。
她躺在马车之上,脸色惨白。
胸前仍旧源源不断渗出血迹。
马车一颠簸,里面的她不由得闷哼出声。
整个人浑浑噩噩,看不见也听不见。
陈离策马听见一旁的马车里,那声声的闷哼,让他的眼睛霎时赤红一片。
他没有护好公主,是他的失职。
若是她出了何事,他就算万死都难辞其咎。
陈离震声大呼:“继续行进!”
士兵擦了擦汗,连连称是,不敢耽误。
马车之上的人,可是他们姜国的公主。
亦是带领他们连破三关的英雄。
……
另一边。
阿日斯愣回到王帐之中。
看着急切的众部落首领,他轻声开口:“协议已签。”
众位将领又开始争论不休,争执的声音响彻王帐。
有人说是好事,有的却厉声质问。
阿日斯愣揉了揉眉心,振声道:“到此为止。”
说完,整个人却仿若失去了力气。
他一步一步的走出王帐,看着外边清寒的月光,眸光不知闪过什么。
夜色渐浓,一望无垠的草原也陷入了宁静。
阿日斯愣提着一个酒囊,席地而坐。
毡靴沾染了些草叶,他却浑然不顾。
他遥遥看着头顶的明月。
月光清寒。
恍惚间想起那日篝火大会以后,公仪芸遥遥看着月亮,而他的眸光里却只她一人。
他还能忆起那天她那声问句。
上京的月亮如何?可他却再也没有机会知晓了。
阿日斯愣喝下一口酒,却觉酒味苦涩。
他眼眶红红,垂眸看着身侧,身侧再无一人。
阿日斯愣眼中一滴一滴掉下泪来。
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盒子,打开之后,里面带着泥土气息的长生花种映入眼帘。
他紧紧攥着盒子,眼泪砸在花种上。
阿日斯愣又饮下一口酒,他轻声喃喃:“阿芸,你可知,那日认出你,我有多高兴。”
“我以为是天神给我的机会……”
“你不是说过,你想把长生花种带回姜国,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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