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原以为能和眼前的男人白头偕老。
可如今他连看自己一看都不肯。
马车行驶到了半路时,盛清欢伸手撩开了车帘:“停车。”
闻言,厉尘渊皱起眉:“你闹什么?”
盛清欢不言,而是起身将自己的包袱拿了出来,从里面拿出了一封信。
“侯爷,我们和离吧。”
第三章 双亲早亡
厉尘渊没有接过,而是冷眸凝着盛清欢:“你又在闹什么?”
盛清欢心口一涩:“我没有闹,和离这件事,我思索了很久。”
话落,将信放在了厉尘渊的身旁,拿出小包袱后掀开车帘。
早在很久以前,她就知道了他不爱她的事实。
六年了,她是个人,也会累……
厉尘渊神色微僵。
她竟早准备好了和离的一切。
隔着车帘,厉尘渊听见盛清欢轻轻一句:“侯爷,我走了。”
他袖中的手缓缓收紧,忍不住开口:“为什么?”
盛清欢步伐顿住,她望着皑皑白雪,只说了两字:“保重。”
话落,盛清欢转身朝和侯府相反的方向离去,没有一丝留恋。
她走的云淡风轻,以至于厉尘渊良久都没能回过神。
他看着那封信,目光幽深。
这上京乃至北国又或者说这大千世界,没了盛清欢又能怎么样?
他根本不在意。
盛清欢走后的每一日,府里的杂事厉尘渊都交给了管家张良。
虽说府邸下人丫鬟几十人,却没一人能像她一样细致。
几日后。
天色未亮,厉尘渊就起身去书房批阅公文。
原本一直整理好的公文,如今摆在书案上混成一堆。
他皱起眉,刚想执笔批注,却又发现墨没了。
烦躁之余,厉尘渊走到书架前想拿一本《庄子》,忽然看到里面夹着一本从未见过的书。
他揭起一看,娟秀的字迹让他一愣。
“卿珩胃寒,不可吃冷酒,切不可忘。”
厉尘渊眸色一暗,又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可记的?
他翻开第二页,上面依旧写满了他的生活起居。
“寅时,卿珩会批阅公文,要提早到书房研墨。”
“辰时,趁着卿珩去上朝整理好公文。”
“不可弄混公文,卿珩会生气……”
“……”
厉尘渊看着这写满的记事簿,面色沉沉。
一句句搅得他连看公文的心思也没了,放下书便出了书房。
刚跨出门,这几日伺候他的丫鬟就跑了过来,忙跪地磕头:“奴婢昨夜睡昏了头,今起来迟了,望侯爷宽恕。”
厉尘渊狭眸望着她认错的模样,一瞬的想起了盛清欢。
当初她感染风寒晚起了一刻,他便怒声质问:“你不是自诩贤妻良母,无所不能吗?怎连起个床都能耽搁?”
厉尘渊回过神,冲丫鬟摆摆手,没有再说话。
早膳时。
厉尘渊吃了一口糯米酥,皱起眉:“这糯米酥味道为何与盛清欢买的不同?”
闻言,张良走上前:“侯爷,我们买的一直都是梦梁阁的糯米酥。”
见厉尘渊放下了筷,旁伺候的仆人小心开口:“侯爷,您之前吃的糯米酥不是买的,而是夫人每日天还未亮亲手所做。”
厉尘渊听闻此话,眸色一沉。
隐约间,他心底涌起些许莫名的复杂。
未时,平阳楼船。
“卫侯,今日可是没有夫人给你挡酒了?”尚书之子上官楠戏谑道。
盛清欢贤良淑德,但却不准厉尘渊多喝酒。
四年前,厉尘渊被好友们劝酒,盛清欢过来竟替他挡下了足足十碗。
为此,还差点闹出了人命。
从那以后,大家就知道卫家这位内人,不是一般女子。
也就心照不宣不敢再劝厉尘渊喝酒。
上官楠倒了杯酒:“那今日喝得尽致些。”
看着杯里的冷酒,厉尘渊不由想起了盛清欢的记事簿里面的话,心头一阵烦躁。
他执起酒杯:“自然,难得她回家省亲让我得空。”
话落,船内陷入一派寂静
上官楠不由道:“省亲?三年前江南突发洪涝,盛清欢爹娘为救百姓双亡,你竟不知?”
第四章 守活寡
厉尘渊手一颤,杯中酒也撒了出来。
上官楠忍不住叹息:“如今云家只剩你这么一个女婿了。”
云父此生只娶一妻,只生了两女。
他的大女儿云知画嫁给了抗击敌国战死的祁将军,成了寡妇。
二女儿盛清欢则是嫁给了厉尘渊,只不过外界都传言,她也是寡妇,是活寡……
现在看来真的不假。
厉尘渊不知自己怎么下的船,只记得这个冬日的风格外凛冽。
他站在卫边,沉声问一直跟随身边的侍卫夜七:“盛清欢父母的事,你也知晓?”
时隔三年,夜七第一次听厉尘渊问,单膝跪地。
“主子……”
“说。”
夜七没办法只好如实禀报:“那年江南突发洪涝,恰逢云大人任江南知州,夫妻两人为了救一对百姓夫妇,不幸被洪水冲走,尸骨无存……”
厉尘渊垂落在身侧的手,暗暗攥紧了几分:“为何没丽嘉有告知本侯?”
“那时您正班师归朝,全城举国欢庆,奴才刚提,您就……”后面的话夜七没敢说。
闻言,厉尘渊想起来了。
当时他意气风发,只觉女人家的小事算不上什么,便让夜七不用理会盛清欢。
小事……
他这才终于明白为何那年,皇帝亲封盛清欢一品诰命,而她却是惶恐接下,终日郁郁寡欢。
“她走了多久?”厉尘渊声音微哑。
“已有十二日了。”
十二日,若是乘马车,早该到江南了吧?
他又问:“可有消息传回?”
夜七摇了摇头。
厉尘渊心一沉。
他本想让夜七赶去江南接回盛清欢,可想到云父云母在三年前就去世了,她不可能是因为此事闹脾气。
或许是习惯了他人的追捧,习惯了她的顺从,厉尘渊想等盛清欢自己回来。
成婚七年,他不信她真能走的这般坚决。
况且,她现在什么依仗都没有了,肯定是会回来的。
校场。
厉尘渊心不在焉的看着校场内训练的士兵。
到了戌时,日已归山,他才离开校场。
不曾想刚走到宫门,就看到一道清瘦的身影正站在他的马车旁。
厉尘渊一扫眼底的郁气,快步上前一把拉过女子的手臂:“盛清欢,你可知错?”
女子转过身,眸光流转:“卿珩……”
眼前之人不是盛清欢,而是厉尘渊的青梅且远嫁到越国的郡主谢婉姚。
厉尘渊松开了手:“你怎会在这?”
谢婉姚杏目染上泪意:“越国国君驾崩,我又听闻盛清欢终于肯与你和离,故此日夜兼程赶了回来,只为见你一面。”
说着她缓缓抬起手想牵厉尘渊的手:“卿珩……我们从头来过可好?”
厉尘渊微拧着眉,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她的手:“盛清欢还是本侯之妻!”
“我知道她是。”
“我不在乎。”
厉尘渊冷声打断了她的话:“本侯还有事,你自便。”
话落,他便上了马车,自始至终都没看过谢婉姚。
回到侯府。
厉尘渊将自己关在书房,谁都没见。
提笔写字时,他下意识地看向身旁,却已经看不到盛清欢研墨的身影。
看着手旁的砚台,谢婉姚的话回荡在厉尘渊的脑海里。
“我知道你是被逼才娶她,外界传她不过是占着侯府夫人的位置……”
厉尘渊心一点点的收紧。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门被敲响。
夜七匆匆走了进来,半跪在地上禀报。
“侯爷,江南来信,是夫人的!”
第五章 代笔书信
厉尘渊立刻放下笔,眸光发亮:“打开!”
夜七将信件打开后放到了书案上。
只一眼,厉尘渊便认出这不是盛清欢亲笔。
果然,信件上写着。
“卫侯,我是已故镇北大将祁臻之妻云知画,特代家妹起笔一封书信。”
“卫侯事务繁忙,可是忘了和离后,该给家妹的赡养银两……”
他冷眼看着信,信中只字未提盛清欢所做之事,为的竟是银两。
盛清欢何时变得如此市侩,为了银两连信都要家人起笔。
厉尘渊看向夜七:“告诉她,想要银两就自己回来拿。”
十几日不归,一句交代没有。
如此不守妇道的女人,亏自己还觉得亏欠了她。
真是可笑至极!
三日后。
已故镇北大将祁臻府上。
云知画收到卫府的口信,气的眼眶发红。
她强掩心间的难受,转身走进卧室。
只见里面盛清欢穿着单薄地坐在床榻上,脸色苍白,手中的绢帕都是星星点点的血迹。
“长姐,你怎么在这儿?天快黑了,我该去给侯爷做晚膳了……”
盛清欢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从床榻上站起,目色焦急。
看到这一幕,云知画险些落泪,她上前把人扶回了床上。
面对又忘了所有的妹妹,她忍痛解释:“轻轻,你向厉尘渊提了和离,你们已经恩断义绝了。”
闻言,盛清欢动作一滞,疼痛袭上大脑。
这十几日发生的事一点点回想起来,也慢慢涅灭了她眸中的光。
这时,云知画身边的丫鬟急匆匆走进来:“夫人,吴大夫说要用药浴,但必须先缴清欠下的诊疗费。”
“胡说什么!”云知画连忙起身低呵。
丫鬟见盛清欢醒了,自觉说错话,慌忙住了口。
看到这一幕,盛清欢都明白了。
她把床头的包袱打开,拿出里面仅有的四件首饰:“长姐,我有钱。”
看着那她出嫁时戴的发钗,云知画心疼之余又倍感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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