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战死沙场后,尸身被皇帝藏在忠魂碑下无人知晓。
死后三年,她没有投胎转世,而是变成游魂回到了母亲身边。
因为一直没有找到尸身,所有人都以为她通敌叛国,做了敌军主帅的小妾,
就连她最爱的男人也这么认为。
于是,他亲自上书请求诛她九族,害她父亲自缢于城墙前只为给全家人一条生路;
他勒令全城所有医馆不准救治她高烧的侄子,还把跪在他府前求饶的大嫂乱刀砍死;
他甚至请求亲自捉拿她这个罪人,为了逼她现身把我所有的族人吊死在边疆
直到族人的血染红了她曾誓死戍守的土地,一道惊雷劈倒了忠魂碑,
他才看到她白骨化的尸身,和她早就褪色的战衣。
那一刻,他彻底疯魔了。她死了,
死时万箭穿心,可握着长枪的手从未松开过。
死后化作一缕游魂,在世间飘荡,终于在第三年,回到了娘的身边。
“罪臣的亲人,没资格站在京城的土地上!”
看着围过来的百姓,她蓦地僵住。罪臣······他们说的是她吗?
她自十五岁上战场,护佑大楚子民,立下赫赫战功,从未懈怠过一天。
京中贵女在闺阁绣花时,她已征战沙场与敌军拼命,那满身伤痕便是勋章······
不等她反应过来,更多的菜叶鸡蛋已经砸在了娘身上。
娘涨红了脸,看向四周的百姓,朗声开口:“我女儿没罪。”
她目眦欲裂:“住手!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马蹄声传来,有人喝道:“前方何事喧哗,莫挡了晋王的路!”
听见这名字,她浑身一震,转头看去。一张俊美到锋利的脸颊撞入眼帘。
娘愣了一瞬,竟朝着来人重重跪下:“晋王殿下,你跟她幼年便相识,你该相信,她绝不是那样的人。”
她的心紧紧揪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他坐在马上,眼睑微微垂下。话语中是令人窒息的冰冷。
“她叛国害死五万大军,若不是老元帅自刎于城墙,你们家—一早已九族尽诛! ”
这句话让她如遭雷击,甚至灵魂都猛然颤抖起来。
爹爹死了?
她看着娘亲瞬间苍白的脸色,心口瞬间如利刃搅动。
她恍惚想起父亲高大的身影,带她进练兵场的那一天,将一把小木剑递到她手里。
“你是我的女儿,是注定翱翔九天的鹰,跟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可不一样。”
只是后来,在她十六岁那年。
两位兄长皆战场身死,父亲也重伤断臂。
也是那一夜,她脱去衣裙,披挂上阵。
因为将军府不能倒!也不会倒!
她看向他,泪水渐渐模糊视线。
回到将军府,母亲便跪在祠堂前。这时,大嫂进来了,娘看见大嫂,眼眸有一瞬的慌乱,将一卷画像藏起。
然而大嫂还是看见了,她下意识把门关上,压低了声音。
“婆母,所有她的东西不是都已经毁掉了,你为何还要留着她的画像?”
娘握着画的手一紧,抿紧了唇。
大嫂眼中涌出愤怒:“你非要为了她害死我们吗?”
她指着满堂灵位:“我们家所有先辈用性命换来的累世英明全部已经毁在了她一人手上,剩下的人苟延残喘活着已经很难了,可您呢,您心中只有她!”
娘的脸瞬间苍白,嘴唇蠕动两下,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大嫂看了满堂灵位一眼,终是闭了闭眼。
走前,她轻声说了句:“婆母,您就当我不孝了吧。”
她看着大嫂决绝离去的背影,心脏处只觉破了个大洞,寒风呼啸。
父亲已经因她而死,她现在,又该如
何护住这些剩下的人?
陪母亲在祠堂跪了一天,夜晚,就看见大嫂抱着侄子往外冲。
她心脏被一只大手揪紧,下意识道:“他怎么了?”
可没人听得见她的声音。
跑到一家医馆前,却见大嫂被人拦住:“我们这里不医治罪人。”
大嫂红着眼,声带哀求:“医者父母心,不管大人做错了什么,他终究只是个无辜的孩子。”
那人没理,直接关上了门。
旁边有围观的人好奇问道:“这是怎么了?”
有一路跟着的人便回:“那孩子被人推下水,救上来后就高烧不退。”
大嫂见状,没有丝毫迟疑地又往另一家医馆跑去。
可这城中的所有医馆仿佛都约好了一般,没有一家大夫接诊。
也有人看不下去:“晋王发了话,谁也不许帮你家。”
大嫂甚至没有多想,直接跌跌撞撞来到晋王府门口,重重跪下。
“求晋王爷高抬贵手!救我儿子,我愿以命换命!”
王府大门紧闭,毫无动静。
漫天细雨下,侄子的呼吸渐弱。
她喉头都漫出血腥味,试图挡下落雨:“听话,别睡······”
在她锲而不舍的呼喊声中,侄子终于睁了眼。
他很轻的攥住大嫂的袖子,极低极低地喊了一声:“娘亲······不疼······”
一滴泪,混着雨水划过他的眼角。
他小手仍抓着大嫂的衣衫,可那双眼,却悄无声息的失了所有神采。
她轰然跪倒,一双手颤着,甚至都不敢碰他,大嫂手一软,整个人几乎要摔在地上,又紧紧护住侄子。
她声音温柔至极,像是怕惊吓了他一般。
“娘亲在这里,娘亲马上就要带你离开了,你看看娘亲······”
王府的大门终于打开,他居高临下地走出来。
看见这一幕,他眉头一蹙,随即道:“死在本王府门口,算什么事,速速离开
可大嫂却恍若未闻,她小心翼翼将侄子放在地上,倏然看向他,声音仿佛来自九幽。
“晋王爷!先帝爷征战天下时有条铁律,前线将士,遇残弱幼孺,可降不可杀!”
“你身为先帝爷亲手教导的皇子,却连稚子何辜这个道理都不懂!”
他脸色冰冷:“稚子何辜?他分明死有余辜!”
下一秒,她眼睁睁看着大嫂夺过侍卫的刀,直直冲着他而去!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变得极慢,她的眼
球里,一只只箭矢又快又狠的扎进大嫂的身体里。
肩窝!腰腹!膝盖!胸前!万箭齐发!
大嫂竟直直被射的倒退,再无法前进半步!
当啷!大嫂仰面倒地,却撑着最后一口气,爬向侄子。
血迹在她身下蔓延出惊人的路径。
“别怕,娘······带你去找爹了。”话落音,声息绝······
她一生征战千场,从无败绩,却死在了一场自己从未参与过的战争中。
史书上只留下四个字:俞裳,有罪。
……
大楚边疆,北凉关城门口。
一座高耸的忠魂碑屹立,数里之外便能看见。
凛冽的风呼啸,冻得往来人群都不自觉缩紧了脖子。
俞裳一身单薄白衣托腮坐在忠魂碑前,行人来来往往,却无一人能看见她。
因为她是个已经死了两年的幽魂。
俞裳看向远方。
她是大楚的主帅,却忘了自己是怎么死的。
她只记得与北蛮大战前,她与将士们定好战术后回到军帐就寝,再一睁眼就已经出现在了这里。
这之后,她就被困在忠魂碑三丈之内,再无法离开。
忽然,一个满面尘霜的妇人自远处蹒跚出现,迎着风雪一步一步走近。
俞裳那双木然的眼里终于泛起波澜,她不可置信地喃喃道:“娘……”
俞母风尘仆仆,面容苍老,一身衣着更是旧的发白。
她来到忠魂碑前,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香烛纸钱。
“阿裳,对不起,娘来晚了!”
她仰头看着高耸的忠魂碑,嘴唇颤抖,似是想说什么。
可最终,她只喃喃:“边疆太远,娘走了好久好久。”
俞裳从呆怔中醒神,看着鬓生白霜的娘亲,心头只觉疼痛难忍。
明明两年前她离开之时,娘亲还是京城中最温柔美丽的贵妇人,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她下意识想要扶住娘亲,可抬手,却只能碰到一片虚无。
俞裳的手僵在半空,她怎么忘了,她如今只是一个魂魄。
俞裳看着俞母泛白的双鬓,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爹爹向来疼爱娘亲,怎么会让她孤身一人来这苦寒之地?
俞裳缓缓望向京城的方向,喃喃出声:“爹,您是不是对阿裳失望了……”
这边,俞母拿出火折子将纸钱燃起。
再抬头看着那块碑,她眼中满是令俞裳心碎的痛意。
纸钱的灰烬随风而去,飘到俞裳身上,似乎将她灵魂都灼痛。
俞母陪她坐了很久很久,久到嘴唇发紫,浑身覆满霜雪。
俞裳苦涩下跪:“娘,是女儿不好……未能在您跟前尽孝!”
可俞母听不见,只是怔怔看着那碑。
直到夜幕降临,俞母才起身,嘴唇发着抖。
“阿裳,娘亲老了,这是娘亲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看你了。”
说完,她转身缓缓往远处走去,背影越发佝偻。
俞裳再也忍不住,冲着俞母的背影跑去:“娘——”
原以为会如以往一般被无形的屏障弹回。
可意外的是,她竟转瞬就出现在俞母身边。
她怔然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俞母,又回头看向那块忠魂碑。
她能离开忠魂碑了?
俞裳看向俞母,眼中逐渐聚起泪。
一定是因为,娘来接她回家了。
披星戴月,一路风霜。
直到看见京城的城门时,俞裳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尽管知道俞母听不见,可她还是说:“娘,我们到了。”
可话音刚落,一片烂菜叶便砸在俞母身上。
“罪臣俞裳的亲人,没资格站在京城的土地上!”
看着围过来的百姓,俞裳蓦地僵住。
罪臣……俞裳?他们说的是她吗?
她自十五岁上战场,护佑大楚子民,立下赫赫战功,从未懈怠过一天。
京中贵女在闺阁绣花时,她已征战沙场与敌军拼命,那满身伤痕便是勋章……
不等她反应过来,更多的菜叶鸡蛋已经砸在了俞母身上。
俞母涨红了脸,看向四周的百姓,朗声开口:“我女儿没罪。”
看着满身狼狈的俞母,俞裳冲上前就想挡住。
可那些秽物还是穿过她的身体,重重砸在俞母身上。
俞裳目眦欲裂:“住手!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马蹄声传来,有人喝道:“前方何事喧哗,莫挡了晋王的路!”
听见这名字,俞裳浑身一震,转头看去。
一张俊美到锋利的脸颊撞入眼帘。
晋王赵君琅。
俞母愣了一瞬,竟朝着来人重重跪下:“晋王殿下,你跟阿裳幼年便相识,你该相信,她绝不是那样的人。”
俞裳的心紧紧揪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赵君琅坐在马上,眼睑微微垂下。
话语中是令人窒息的冰冷。
“俞裳叛国害死五万大军,若不是俞老元帅自刎于城墙,你们俞家——早已九族尽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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