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终究是没能停留，她甚至连告别都没来得及。
清秋的魂魄在眼前慢慢变得透明。
她说：“公主，你今后一定要幸福啊，下辈子别再这么苦了。”
李霜月拼命去抓她的手，可什么也抓不了。
季炎看着她的方向，对着空气问了一遍又一遍：“你在是吗？”
“你一直都在，是吗？”5
满堂死寂。
可季炎却仍旧不死心，他跑到她的眼前，对着空气一通质问：“李霜月！回答我！”
“你是在的，对吧？”
“你一直在我的身边没走……”
“我看见了的，你的丫鬟死前说你在哭，你哭了吗？”
“为何要哭？”
一串串问题最终消失在空气之中，无人应答。
季炎顺着墙檐，高大的身体无力地瘫坐在地：“阿月，为何你一次都不入我的梦。”
“我好想你。”
“好想你……”
白雪飘零后融化，终是不知归处。
……
自那日后，季炎四处寻找高僧道士，为她引魂。
冰殿之中，门被人轻轻推开。
李霜月呆坐在冰棺之上，看向来人。
是一位身着光头和尚，穿着一身金灿灿的袈裟，一看就知道是来骗钱财的。
这些时日，季炎找了不少据说能招魂引婚的和尚还有道士。
个个都说能将她的魂魄引回来，更可笑的是还有夸下海口说，能让她起死回生的人。
李霜月只觉得好笑。
自她死后，季炎的脑子真是越来越不好使了。
她无趣地撇开眼，却骤然听见那和尚说：“公主的魂魄一直都在陛下身边。”
李霜月的魂体骤然一僵，再抬头时就见和尚看着她的位置，浅浅一笑。
他看得到她！
李霜月激动万分，朝和尚飘去。
而季炎手上的桃花簪应声坠落，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他的黑眸之中像是顿时有了光色，连问：“她在哪？”
“她还能回来？”
可话到一半，他自嘲一笑：“阿月再没入过我的梦，她定是不愿回来。”
和尚阿弥陀佛了一番，然后若有其事说：“陛下与公主的红线已断，执迷不悟只会伤了自己。”
和尚的话明明是对季炎所说，可李霜月总觉得此话也是在对她说。
“若陛下坚持，小僧这有一念珠赠予陛下。”
说着，和尚拿出一串泛着蓝光的念珠，递到季炎的手上。
奇怪的是，此念珠一出，李霜月便不自觉地想朝念珠靠近，仿佛有一股温暖的力量将她包裹，直达灵魂深处。
“陛下多行善事，造福百姓，为其一。”
“为佛祖广建寺庙，将念珠放至佛祖像前，受香火供奉，为其二。”
“下葬公主，使其入土为安，为其三。”
“届时斗转星移，姻缘再遇，一切皆看陛下造化。”
第15章
和尚话音落，李霜月直直从冰棺之上坐起！
她飘到和尚眼前，凝声质问：“和尚，你什么意思？我还有可能活过来？”
和尚双手合十，又阿弥陀佛一番：“公主，因果未了，小僧言尽于此。”
什么叫因果未了！
李霜月攥紧手指，这可恨的和尚什么都不说清楚，在这卖什么关子！
可当她正想骂骂这臭和尚，一张放大的俊脸骤然出现在眼前。
3毫米的距离，静得看得见他脸上细小的毛孔。
季炎看着眼前的空物，黑眸幽暗：“阿月，我知道是你。”
李霜月屏住呼吸，瞬间一动也不敢动，只能被迫仰着头看他。
生怕一点空气的变化就能勾起男人的暴虐。
季炎伸出手，李霜月看到他穿过自己的身体，然后怔在原地。
李霜月刚想嘲讽一番，下一秒却看到季炎骤然发笑！
笑意在他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上渐渐放大，充满阴翳和算计，令人不寒而栗。
“阿月，你不想见我没关系。”
“这和尚说的话，我信。”
季炎走到落兵兰边，抬手覆上宝剑的剑身，黑眸阴暗：“多行善事、造福百姓。”
“广建寺庙，香火供奉。”
每多说一句，男人的话音就低沉一分，最后一句近乎咬牙：“下葬公主，入土为安！”
“锵！”
宝剑出刃，划过骤冷的空气。
然后在男人的手上勾出一道血红，季炎看着手里的蓝色念珠，眼眸微敛：“不管是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
“阿月，你说过，我与你生生世世都得在一起。”
李霜月看着这样的季炎，攥紧了手指。
当年，她是年少无知，才会和季炎一起许下这样的誓言。
如今让她痛尝了教训，这誓约不履又如何？
李霜月冷笑，瞪向和尚：“和尚，本公主就是不活，也不愿与季炎姻缘再遇，你不要瞎当搅屎棍！”
“亡国之恨，杀亲之仇，我与他之间早就不可能！”
和尚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窗外又飘起了白雪，点点滴滴，将李霜月的心一点点浇透、沉下。
……
天命十五年。
皇帝将公主以最高的皇后之礼下葬，与此同时，举国兴建寺庙。
李霜月的魂魄依旧跟在季炎的身边，无法离去。
可随着寺庙里香火的兴盛，近日她感觉灵魂越来越轻，也时常昏睡。
而季炎自那以后，日夜操劳国政。
身体渐见虚空。
无数的大臣想要给他纳妃，绵延子嗣。
可都被季炎严词拒绝，若还有异议者，就地问斩。
饶是父皇生前，李霜月也未曾见过皇帝这般的果决。
又是一夜。
李霜月伏在季炎的案几上瞌睡，就被一阵咳嗽声吵醒。
一双削瘦的大手掀开床幔，季炎的脸上长了许多胡须，可也从不命人打理。
孤冷的寂寥空前，季炎看着空荡的寝殿Ns，黑眸历经多年，染上风霜：“阿月，就快了。”
“等等孤。”
李霜月撑着下巴，美眸微颤：“季炎，没人再在原地等你了。”
她撇过眼，自和尚一别后的一年，季炎每夜都这样自顾自的说话。
像是极其确定了她就在他的身边。
第16章
殿内冷风萧瑟，白色帷幔随风扬起。
季炎拿出枕下的蓝色念珠，黑眸深处是前所未有的思念和恩柔。
李霜月歪着头看着季炎，床榻上的他与她死前苍老了不知多少倍。
他们之间隔着国仇家恨，无所谓他如何，她都不想理。
她想，照季炎这个情况，不出一年，他就得驾崩。
季老夫人如今已是太后，看着儿子这个情况也来劝过几次，但都没用。
许是深宫太寂寞，也许是他再也找不到像她这样全心爱他的人了。
李霜月看得清楚，季炎是真的悔了。
但也与她无关了。
李霜月每天所想，就是如何逃离季炎的身边。
……
天命十六年。
季炎学会了自残。
李霜月也不知道他哪里想到的方法，难道是那日见清秋死去，见到了她便学会了自残？
疯子。
寝殿内，季炎拿着长剑捅进自己的胸口，濒死前与她的错愕惊鸿一瞥。
他张了张口，欣喜地想说些什么，可转眼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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