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视线黏在男人穿着手术衣的蓝色背影上很久，才出声。
“谢谢。”
张睿赫头也没回：“不必，也不是为了你。”
莫舒婕脚步一滞，手术成功的喜悦霎时退的一干二净。
她其实很想问张睿赫：“有必要这样吗？”
但终究还是沉默。
直到张笑笑从身后拍了拍她：“主任找你了吗？听说临南发生了重大洪涝灾害，医院需要组织一支医疗救援队，你去吗？”
莫舒婕脑中闪过张睿赫冷漠的眼睛，点头：“去。”
也姜看不到张睿赫，她才能静下心来，做出个决定。
医疗队明天才出发。
出发之前，莫舒婕回家看了眼父亲。
得知她要去参加救援队的事，姜父特地下厨做了一大桌子她爱吃的菜。
饭桌上，姜父看着明显不开心的莫舒婕，犹豫开口：“心心，我听人说姓季的那小子回来了，还在你们医院？”
“你们两个……”
莫舒婕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件事，好一会儿才掩饰地挤出个笑容：“都过去了，现在就是同事。”
她咽了咽发苦的喉咙，岔开话题：“明天我就走了，您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
姜父见她不愿谈，也顺着她的话应了声说起别的。
这天，莫舒婕在父亲家里待了很久才走。
……
时间一晃而过，出发这天是个阴天。
莫舒婕带着行李来到集合地，就见救援队的大巴早已经等在医院前坪。
她快步走上去，寻找着空位。
一抬头，身体瞬间僵住。
那个坐在后排靠窗的男人，正是她千方百计想要避开的张睿赫！
第6章
莫舒婕来得晚，除了张睿赫身旁，车上已经没有多余的座位。
她站在过道上犹豫，直到司机催促：“快坐下系好安全带，要发车了！”
莫舒婕只能选择在他身旁坐下。
张睿赫靠着窗户闭眼假寐，对她的到来仿若未觉。
大巴平稳地行驶在路上。
莫舒婕整个人紧绷着，手臂也保持着放在身前，尽量避免碰到张睿赫。
可还是忍不住用余光去观察。
他睡颜柔和，不似醒来时那么冷峻。
莫舒婕怔怔望着，恍惚中好像回到了他们唯一一次旅行时。
那时候，张睿赫整趟旅程都紧紧牵着她的手，没放开过。
大片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给他周身都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圈。
他们去了邻市的海边，有一群海鸥见证过他们相拥。
他们穿过街头巷尾，像是蜜月夫妻一样牵手，拥吻……
“莫舒婕。”
张睿赫冷凝的声音乍响。
莫舒婕猛地回神，就对上他墨色的黑瞳，里面一片冰冷。
“下车。”
犹如一场大梦初醒。
莫舒婕忍着心头胀痛，仓皇垂眸，起身恍恍惚惚地下了车。
连日暴雨，洪水引起了大塌方，入村的路被阻断，车过不去。
莫舒婕穿着透明雨衣，跟在来接应的搜救队朝着村里走。
雨到现在也没停，满地泥泞。
她抱着物资走得艰难，突然脚底一滑——
她条件反射般想去抓前方的人。
下一秒，张睿赫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侧身避开！
莫舒婕抓了个空，眼看着要摔倒时，被人一把扶住。
带路的搜救队长沈言澈关切问：“姜医生，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
莫舒婕摇了摇头，视线不由得飘到张睿赫身上。
他竟也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想到他刚刚的躲闪，莫舒婕眼眶又酸又胀，直接低下了头。
耳边，却响起张睿赫的漠然声线：“别拖累大家，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他没指名道姓，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说的是莫舒婕。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落在莫舒婕身上。
她抱着物资包的手攥紧，指骨都泛起青白。
但最后，只是迈开步子越过张睿赫，闷头往前走。
雨越下越大，路也越来越难走。
四十分钟后，医疗队终于到达灾民临时安置点。
没时间休息，张睿赫作为医疗队长开始安排工作。
这时，一个抢险队员急匆匆跑来：“村里有一户人家建在地势低洼的地方，难以转移，现在有人突发高热，已经吃了退烧药，但没好转，需要紧急救助。”
“你们看哪两位医生跟我走一趟？”
“我跟你去。”
莫舒婕没有一点犹豫，拎起药箱就要走。
却被同事拉住：“雨太大了，又都是悬崖小路，现在去太危险了。”
一时间，医生们的意见分为两派。
以莫舒婕为首的，认为救治时机不能耽误，应该立刻出发。
另一派认为水流湍急，意外随时可能发生，医护人员的命也是命，可以等雨小一些再去。
场面一时僵持不下。
“季主任认为呢？”
见张睿赫一直没表态，莫舒婕直接发问。
他看了她一眼，做下决定：“优先保证医生安全。”
“那病人怎么办？”
莫舒婕不敢相信这是张睿赫做的决定。
张睿赫没回答，一阵风似的往外走。
天色阴沉，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莫舒婕在雨中拉住了张睿赫的衣角：“张睿赫，你忘记当初宣誓时的话了吗？”
“病人的健康应为我的首要顾念！你现在在干什么？”
张睿赫只扫了眼她的手：“放开。”
莫舒婕死死的攥着，神情执拗。
张睿赫抬手就要将她手掰开。
拉扯间，一个银亮的东西从他的衣领间滑了出来！
看清的那一刻，莫舒婕整个人都僵住了。
银链上的戒指……不是自己亲手做的那一枚吗？
“你……”
莫舒婕浑身气焰霎时熄灭，张了张嘴想问张睿赫为什么还留着。
谁知下一秒，张睿赫竟直接将戒指扯了下来，扔进了洪水里！
第7章
戒指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抛物线。
莫舒婕下意识就要冲上去抓。
张睿赫死死拉住她：“你疯了，这洪水足足有三米深，你想去送死吗？”
莫舒婕只能看着小小的银点瞬间被浑浊的洪水吞噬。
她回头看着张睿赫，忽然就觉得，这雨淋在身上真是刺骨的寒冷。
“为什么要留着？为什么……要丢掉？”莫舒婕嗓子里泛着血腥气。
张睿赫沉默了瞬，第一次给了回答。
“留着，是因为忘了。”
“丢掉是因为……没意义。”
扔下这两句话，他便松手离开。
莫舒婕一个人站在雨中很久，张睿赫的两句回答如魔咒一般不断在耳边重复，来来回回。
眼泪也涌了出来。
直到阴沉沉的天空被闪电撕出一条裂缝。
“轰隆隆！”雷声响起。
莫舒婕浑身一颤，也想起了之前和张睿赫争执的原因！
她瞬间起身，想找搜救队员给自己带路。
目之所及，她只认识沈言澈。
后者听她说完，神情严肃：“姜医生，这一趟风险很大，你确定要去？”
莫舒婕目光坚定，点了点头。
沈言澈没有再多说。
……
两人坐在摇摇晃晃的皮划艇上，身侧的洪水卷起底层的泥沙，一片浑黄。
救援点和居民楼的距离其实不远，但水流太急，硬是用了半个小时才抵达。
一楼已经完全被淹没，灾民都被安置在二楼。
莫舒婕在沈言澈的帮助下，从窗户爬进去，一抬眼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给病人诊治。
是张睿赫。
原来他是打算自己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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