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这是余团长一大早去供销社买的新鲜鸡蛋和水果，还有麦乳精，他还让您在家好好休息。”
沈明月只看了一眼：“我收下了，帮我转送给林雪梅同志吧。”
顿了顿，她又说：“我和余团长还没结婚，以后别叫我嫂子了。”
警卫员一头雾水：“可这么好的东西……”
他还没说完，沈明月就走了。
警卫员更为不解。
她把这些东西送给林雪梅就算了，怎么还不让叫她‘嫂子’呢，明明都叫这么多年了……
沈明月才在科研所报了到，就被安排到了去往西北实验的队伍。
见陈燕欲言又止，她不由问：“怎么，怕担心到那儿吃苦？”
陈燕拔高声音：“当兵的怕什么吃苦！”
说着，她才解释：“明月，咱们这一去少说也要四五年，趁还有几天时间，你和余团长赶紧把证儿领了吧。”
听到这话，沈明月面色一滞，敷衍道：“……再说吧。”
她已经没有和余景舟领证的心思了。
为了他，她这些年几乎失去了原本的自己。
好在她已经醒悟，放弃那个男人，向着自己更值得付出的目标前进。
很快，余景舟就能和他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而自己也会在科研中重获新生。
当天回去后，沈明月就把院子里她种的花都搬走了，连同那棵才长成的桂花树也让人连根拔起。
刚忙完，家里的座机就响了。
是余母身边的保姆。
“明月啊，你赶紧回来一趟吧，景舟和他娘吵起来了。”
沈明月愣住，余景舟一直很孝顺，怎么会和母亲吵起来呢？
揣着心里的一丝不安，她匆匆去了余家。
刚到门外，余母盛怒的声音就传出来。
“你居然要娶林雪梅，你是不是疯了？跟你定亲的是明月！”
紧接着是余景舟执拗回应。
“妈，我最讨厌包办婚姻，当初是你强逼着让我和明月定亲，这些年，我也从来没亏待过她。”
“雪梅身体不好，也没有明月坚强，她只能依靠我，而且我娶自己喜欢的人，这有什么错？”
听着这些话，沈明月拢紧双手，深吸了口气才进去。
屋子里，余母一脸怒气，余景舟站在一旁，满眼坚决
沈明月没有看他，而是径自走到余母面前：“妈。”
余母目露心疼，让她坐到身边后朝余景舟说：“出去！”
余景舟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沈明月，默默转身出去。
余母拉着沈明月的手，心疼不已：“刚才的话你怕是听见了，你放心，我马上让景舟打结婚报告！”
沈明月眸光暗了暗，像是下定了决心后开口。
“妈，我希望您答应景舟，让他娶林雪梅。”
余母惊讶：“你从小就喜欢景舟，熬了这么多年眼看就要结婚了，你怎么舍得把他往外推啊？”
沈明月红了眼。
她对余景舟一往情深，可也明白，现在的她更想爱的是自己，是她身为军人的职责。。
“妈，景舟对林雪梅的感情就像我对景舟，爱而不得最是惋惜，所以我们都成全他们吧。”
说完，沈明月紧紧回握住余母的手。
“这辈子我做不成您儿媳妇，但我永远是您的女儿。”
第4章
余景舟在房门外踱着步，烦躁不已。
这时，沈明月从里头出来了，他正想再去求余母，便听她说：“我已经说服妈了，你可以娶林雪梅了。”
余景舟愣住：“你为什么……”
沈明月笑了笑：“我们是兄妹也是战友，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支持你。”
四目相对，余景舟突然把她抱紧怀里：“谢谢。”
听着他激动的语气，沈明月怅然一笑。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抱过她了，不过她也明白，这个拥抱无关爱情。
而这句‘谢谢’，算是谢过她这么多年的痴情吧。
第二天，余景舟就向上级结婚报告。
他平时很忙，但还是挤出时间忙着这场婚事，更是恨不得把军区所有人都请来，原本严肃沉稳的人就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半个月后，在政委的证婚中，他和林雪梅喝了交杯酒。
家属席上的沈明月看着笑的比以往灿烂的余景舟，咽下一口苦酒。
记得他们定亲时，他可没有这样笑过……
宾客散去后，余景舟带着满身酒味走向沈明月。
“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跟雪梅在一起，谢谢你……”
他拉着她的手，又是几句道谢。
沈明月轻轻擦掉他嘴角的酒：“快去吧，别让新娘子等久了。”
余景舟看着她，像小时候那样抬手摸摸她的头。
“放心，我依旧会把你当妹妹疼，也还是会永远陪着你。”
说完，他大步朝林雪梅走去。
沈明月望着两人挽着手的背影，心明明没那么痛，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当了兵后，再苦再累她都没哭过。
唯独这一次，以泪水送别曾经那个一往情深的自己。
景舟，你不必再陪着我。
因为这个‘永远’，已经到头了。
……
林雪梅虽然和余景舟结了婚，但因为身体缘故，又住了院。
余景舟一下训就会去医院陪她。
沈明月没有去打扰，只是默默把自己东西收拾好，为远行做准备。
这天，沈明月正准备去科研所交写好的报告，没想到一出门就遇上了出院回来的林雪梅。
两人不约而同愣了愣，林雪梅率先打招呼：“明月……”
沈明月打量着她，眼底划过抹惊艳。
林雪梅虽然同在这个军区大院住了三年，但两人很少见面。
林雪梅梳着侧马尾，黑亮的秀发称的脖颈更加细白，眉目精致，虽然病弱，但实在是漂亮。
这样的温柔谦顺的女人，不怪余景舟喜欢。
沈明月替她系好衣扣：“天气冷，你多注意保暖。”
林雪梅道过谢，突然有些歉意的看着她：“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委屈难受，要不是因为我，你和景舟早就结婚了,……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对不起……”
说着，她哭了起来。
沈明月叹了口气，帮她擦掉眼泪：“喜欢一个人是无罪的，何况你们又是真心相爱。”
她顿了顿，扯出个笑：“你是个好姑娘，我很高兴你能做我嫂子。”
听到这话，林雪梅不由诧异。
她没想到沈明月连深爱的男人都能若无其事的让出去，事后还这样大度。
沈明月余光一瞥，看见不远处的拎着衣服从车上下来余景舟。
她眸光暗了暗，声音哑了些：“哥会好好照顾你的，我先走了。”
说完，沈明月抬腿便走。
她看见余景舟没有看林雪梅，而是盯着自己，目光深沉地让人看不透。
她心微微一滞，终究没有回应他的视线，与他擦肩而过。
既然已经决定放手，多看一眼都是多余了。
第5章
当夜。
沈明月正在书桌前整理资料，余景舟敲了敲门后走进来。
他站在她身旁，疑惑的语气透出丝不悦：“你怎么把院子搬空了？光秃秃的多难看，要是想种别的跟我说就行了，我让人帮你更省事。”
沈明月摇摇头，敷衍：“雪梅身体不好，我们又忙，没时间照顾，就让隔壁的嫂子搬去了。”
余景舟没再说话，只是深深看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的眼前的女人有些许不同，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沉寂中，沈明月轻声开口：“景舟哥，我准备搬回自己家住。”
现在余景舟已经和林雪梅结婚，她继续住在这儿不合适。
余景舟皱起眉：“为什么？”
沈明月垂下眼：“我那儿离科研部近，平时工作也比较方便……”
“你是觉得因为我和雪梅结婚了，自己继续住这里不方便吧，反正不同意让你一个人住。”
余景舟打断她的话，眼底是让人读不懂的情绪。
恍惚中，沈明月感觉到他有那么些不舍和紧张。
她愣神时，余景舟又轻轻揉揉她的头，叹声道：“明月，我是怕你一走，跟我生分不说，还不想再回来了。”
顿了顿，他语气多了丝无奈：“但我也知道你是个倔脾气，决定的事就不会改……行吧，我抽一天时间帮你搬。”
听了这话，沈明月心里五味杂陈。
相识这么多年，这是两人第一次心有灵犀。
余景舟说的没错，她的确是打算搬回去祭拜过父母就跟着科研队去青海，再也不回来了……
两天后。
余景舟把沈明月的行李放上车，而后劝想帮忙的林雪梅回去休息。
门口，沈明月面向朝阳深吸了口气。
恍然间，她有种挣脱牢笼的轻松感……
她转身看着余景舟把林雪梅抱在怀里安慰，释然一笑。
他们一定会很幸福，而她将和余景舟无声无息的永别，各自安好。
等把所有东西都搬回了家，沈明月便去了烈士陵园。
她将一束菊花轻轻放在父母墓前，冷寂的心终于翻起悲伤：“爸，妈，女儿来看您们了。”
也许是压抑了太多年，她把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都倒了出来。
“妈，我还记得小时候我总逃学，你教训我以后成不了大事，我说我不想像你们一样做不为人知的英雄，我就想嫁个喜欢的人，好好过日子。”
“可惜，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也再也不可能嫁给他。”
说到这儿，沈明月看向朝自己走来的男人，目光渐深。
“妈，你曾经对我说，无论我多爱一个男人，也不要把爱情看得太重，因为生命中有很多东西，更值得我去追求，能放下肯舍得才能活的更好，那时我不明白，现在我懂了……”
余景舟贴心地给她披上外套。
“这么冷的天气，你也不知道加件衣服，小心感冒。”
说着，他转头朝墓碑道：“伯父伯母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明月的，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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