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为了家族的性命和名誉?
若是我没有立下大功、以女官之身回来,那闻家岂不是至今都名誉扫地?!
我闭了闭眼睛,冷声道:“你们先回去,本官今日会去找你们世子问个明白。”
家丁们连连称是,然后招呼着灰溜溜退走。
我回去将这件事告诉了我奶奶,在看到她欲言又止的神情后,我算是确认了这件事的真实性。
叫闻府的家仆们好好照顾闻青月,我便出了门。
今日,我与祁年都无须上早朝。
想到昨日中书省卫常春说的时间,我便直接朝着中书省衙而去。
来到中书省衙,却见这时,祁年也正好赶到。
他一见我,那双深邃如墨的眼便是一亮,旋即又变得小心翼翼。
“青月,好巧。”
我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脑中却不断回想着先前发生的一切。
就在这时,卫常春从中书省衙出来,笑呵呵着大声道:“闻大人,祁大人,您二人来得正巧啊!物资与人马已经备好,只等出发!”
我抱拳感谢道。
“多谢卫大人。”
卫常春摆摆手,“诶,不过是本官该做的,何必言谢!”
“闻大人与祁大人准备好了便早早出发吧!”
我与祁年点头称是。
等再度剩下二人,我目光直视祁年,单刀直入问道:“祁大人,你与我家小妹到底到底是如何状况?”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个,脸上露出了愕然的神色。
但很快,这份愕然便被心虚掩盖。
第16章
祁年摸了摸鼻子,似有心虚:“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今日出门时,我看见她了。”
祁年脸色骤变。
“她现在过得很不好,模样与从前判若两人。”我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祁年的表情。
从我发问开始,祁年便焦躁起来。
“那些追她的家丁说这些都是你的命令。”
我定定盯着祁年的眼睛“祁年,你有什么想解释的?”
直到我话落,他已然面无血色。
良久,祁年闭了闭眼,蓦地低声道:“是。是我做的。”
他的声音凉了下来,冷得像冰:“可是我做的又如何?你还不知道吧,她在你走后七天,就被我发现偷了人!”
祁年一向清俊、高傲,站在那里便如皎皎明月,从没像今天一样失态过。
他看我的眼中爬上了血丝。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几近咬牙切齿:“是她将我骗得团团转,还让我失去了你,我不过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罢了,这是她应得的!”
旋即又冷笑:“反正那女人还活着,我已经仁至义尽。”
骤然听到真相,我心里沉了沉。
狠话放完,祁年蓦地红了眼看我,语气里满是哀求,叫人难以置信:“青月、卿雪,我求你,你回来好不好?”
“我只是被蒙蔽了,等你走后我才知道,我真正爱的人其实是你……”
出身优渥又少年得意,祁年从来一身傲骨,脊背永远挺得笔直。
他不曾低声下气求过谁,成亲三年,我从来没有听过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可是在此刻,看着他这副模样,听着这些话,我却心头火起。
我冷笑一声,说道:“祁年,你以为说上一句‘被蒙蔽了’、然后把一切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就能让我与你冰释前嫌吗?”
“我只告诉你,你不是被蒙蔽了,你是从没有真正在乎过我。”
我声声冷彻。
“觉得我只想霸占着你家荣华富贵的人是谁?”
“以我全家族女孩儿的名声逼我就范的人是谁?”
“不顾我、以及我全家上下几百人性命不保,只为了和心上人双宿双栖的人又是谁?”
我越说越激动,缓了口气才继续问:“祁年,祁大人!是谁让我至今只能顶着不属于自己的名字活着?究竟是谁让我无家可归?你现在跑来跟我说你爱我,不觉得很可笑吗?”
我以为三年过去,再怎样,我也该放下了。
可是现在我才发现,当初的那些事就像一根根刺,永远埋在我的心里。
祁年僵在原地。
他面色惨白如纸,仿佛站在这里的只是一具没有血肉的躯壳。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
就在我转身欲走时,他哑声叫住了我:“卿雪!我知道你恨我……”
“但我求你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你曾经明明那么爱我,不是吗?”
“我不会再伤害你了……卿雪,我们可以像从前那样,你看,我们婚后明明那样相爱。”
说着,他焦急地从怀中拿出了一支牡丹金簪,送到我的眼前。
“卿雪,我可以发誓。”
被红珊瑚珠与真珠装饰着的大朵牡丹栩栩如生,娇艳无比。
我一眼就认出,这时我与祁年新婚夜时的那支簪子。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此簪何其有幸,堪配我的卿卿……”
回忆时的话语声声犹在耳畔。
我面无表情,抬手打落金簪。
‘叮’一声清响,绚烂的黄金花瓣磕落在地,祁年也好似心脏一同被磕破。
心脏中的鲜血随着期盼一同流尽,只给他剩下一具干枯的躯壳。
我看向眼前的失魂落魄的人,一字一句:
“祁年,不要叫我‘卿雪’,我们之间也没可能了。”
第17章
“祁年,我曾经是很爱你,可曾经是曾经。”我冷冷地看着他,淡声说。
“现在的我早就与你没关系了。”
毕竟,自从他不顾我、我家族所有人的性命逼迫我与闻青月互换身份时,我对他的爱就已经死了。
摇摇头,把脑中的回忆抛开。
话落,我便欲离去。
却听见祁年沙哑的呢喃:“不,我不会放弃的……”
我顿了顿,径直大步离开,没有丝毫留恋之意。
回到府中,苏陆英迎了上来:“阿月,长期饥饿与虐打,再加上小产过后没有好好调养,小妹身子亏空地厉害。”
说道“小妹”二字时,苏陆英微微一顿,旋即毫无异样继续下去。
“等我写下了方子交给府里,届时就能帮她养护回来。”
我叹了一声,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好歹姐妹一场,就叫她这样好生活着吧,也别想着别的了。”
坐下喝了口水,我将从祁年那里得知的一切全都悉数道来,憋着的一口气才算出来。
“我本以为我离开了京城,就能皆大欢喜。却没想到在我走后,祁年会这样报复她。”
我有些低落。
我捂着眼睛,喃喃自语:“叫我换身份的是他,逼我去蜀南的是他……”
“可事到如今,后悔的也是他。”
黑暗中,一具躯体拥了上来,紧紧抱住我。
苏陆英的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微苦的香味沁入鼻腔,让我的大脑舒缓了几分。
“陆英。”我轻声唤道。
身前的胸腔震动,我听到头顶传来了他的声音。
“我在。”
我轻声问道:“你会像祁年那般吗?把我捧在手心,又轻我贱我,任我从高处跌落。”
黑暗中,苏陆英的呼吸与心跳被无限放大。
良久,他握住我的肩膀,一双寒潭秋水般的眼眸与我对视。
他的声音格外认真:“我发誓,我永远不会像他这样对你。”
苏陆英对我许诺时,眼中只有我一人。
好似我就是他的全世界。
可我却忍不住想起,曾经祁年求娶我时,也是这般如此。
我扯起嘴角笑了笑,推开苏陆英:“我知道了,谢谢你。”
苏陆英看了我良久。
他的手指抚上我的眼角,轻叹一声:“我说的是真的。”
我抓住他的手。
“我知道。”
苏陆英身为药王谷嫡传弟子,精于岐黄之术,明明这样的人在任何地方都有着大好前程,却甘愿与我在虫瘴之地共苦三年。
我知晓这份心意的重量。
圣旨已经降下,再度与祁年碰面时,是在去往蜀南的物资人马车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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