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这里便是自己的最终归宿了么?不会的。她想着神树,想着父亲,二哥,妹妹子期,勇气恢复了一点点,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四天更是过分。白天亦有淫语浪言传来,她心中忿忿,将瓶瓶罐罐砸了一地,却只惹的更猖狂的大笑和叫声。她环视墙壁上的各种面谱,那些面谱就像是在嘲笑着自己,你该怎么办,你能怎么办呢?谁又能来救你呢?这使她更加的不安起来。她走上前去,尝试将一个面具揭下来,但那面具却是坚硬的梨木所制,并镶在墙体里,挪动不得。她无意之中擦动了那面谱的眼睛,那眼睛尽然转动了一下,露出一个小孔出来。
她凑前看去,却更加的面红耳燥,原来隔壁的春宫一展无余,而且声音更加清晰。她忙将那眼睛复位,心中激荡。退回床上坐了小会,又复站起,寻了另一个面具,依样打开,却能影影绰绰的看到大厅的些许场景。细察之下,才发现墙壁间诸多中空,都是镶嵌了铜镜的,将那各种影像折射过来。
她大吃一惊,将那墙上面具尽察一遍,发现一共是四处可见。一处是隔壁,一处大厅,另一处是贵客酒饮处,还有一处是一个奇怪的房间,各种怪异的工具挂在木架之上,子瑜猜测那应该是刑房了。她站立复坐下,看了几次。不知不觉一天就过去了。
到了第五天,一个乐师进来,弄的一手好琴。琴声清越,如春风拂柳,他抚琴良久,对子瑜道:“小姐,以为如何?”他面白无须,温文尔雅,让子瑜不得不以礼相待。
“曾听家中乐师弹过,应该是江吟月。曲调平和清雅,悦耳动人。”子瑜答道,她虽猜不透这人用意,但想这烟花之地,哪里会有什么好人,便心中愈发谨慎起来。
那人笑道,“如此更好,可见小姐已是知乐之人,就好办的多了。小姐可知音乐有几种分类?”
子瑜沉静对言,“如按乐器制作之法可分金、石、丝、竹、鲍、土、革、木八类,细分则有鼙,鼓,钟,磬,笙,管,琴、瑟、筝、筑,埙,篪,鼗,椎等诸多之分。”
那乐师微微点头,一声不言。tຊ却又拉起一曲,依然是一曲江吟月,只是风调大变,凄凄苦苦,风雨飘零。听到后面,子瑜不由想起近来颠簸,忧虑家人及现下处境之苦一并涌上心头,待曲终时才发现自己已是清泪满面。
那乐师看了子瑜一眼,叹息一声。徐言道:“音乐之事,无论乐器,无论声歌,只分两种,一种便是刀俎乐,另一种是鱼肉乐。”
“所谓鱼肉乐,便是我为鱼肉。将乐者本身的喜怒哀乐展演出来,供他人咀嚼赏鉴,有识你的,懂你的,为你而喜,而悲。不懂你的,只当你弹的是白水,是风沙,眼前过了,耳中过了,不留丝毫痕迹。”他说道:“我的第一次江吟月,便是鱼肉乐,我心中不悲不喜,清清淡淡,展演给你看,刚好你愿意去懂,愿意去听,便能听进去。你不愿意去听,也就随风去了。”
“另一种刀俎之乐,就是第二次的江吟月。你沦落到青楼,自然有诸多悲苦无奈。我加以操纵引导,你便泪流满面了。我懂你,知道你的心事弱点,稍微加以变调,你便进了我之掌握之中,这便是我为刀俎。你懂了么?”
“你要选哪一种?”
“我要学第二种。”子瑜不假思索答道。话一出口,自己也有些吃惊。不知不觉中,她心里已把老鸨说的白客身份认定了下来。实际上自己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这第二种音乐,可是能够杀人的。”乐师淡淡说道,他眼睛闪了一下,“要是听者癫狂,这乐便可让他更加癫狂,要是听者悲伤,这乐便可让他生无可恋。生杀大权可尽在乐者指间了,你明白吗?”
子瑜看着那乐师,沉静的点了点头。
她没有告知任何人自己是凤来侯之女。自己亲人的处境,能好到哪里去呢?她不敢想象二哥,小弟,母亲城破后的境况。对于来到周都的父亲和小妹,她又如何能够寻到?她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从贾昆做内应导致凤来快速被陷,从旅馆被卖,她心中已对这无常的世间谨慎猜疑起来。她不再轻信任何人。现在她是一个人了。她对自己说道,既然是一个人,与其做鱼肉,挣得别人的可怜而活,不如学着做刀俎,可以坚强独活。
第25章 古月4
风暴正在周都形成。看不见的风暴。人心的风暴。古月可以从很多方面观察出来,比如即使他有着宫廷艺人的腰牌和都城守护的牌号,他依旧被肆无忌惮的护关小吏狠狠盘剥了一把。关税比上次离去足足多了两倍不止。而在旁晚时分,在靠近他的隐秘购买的府邸处,他和他的随从差点被一大群乞丐洗劫。周都里到处是眼睛。有嗜血成狂的眼睛,有饥饿难耐的眼睛,更多的是惶恐不安的寻觅着归处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与野兽无异。
空气阴冷而潮湿。他听到他的两个随从在后面小声嘀咕。
“这周都像什么?”
“像女人的阴道。潮湿而温暖。”
“我倒觉得像是一泡巨大的屎,依山拉的,你看那皇宫,不正是屎尖吗?!”
“如果真的是屎,希望是一位美丽的神灵拉的,也许闻上去就不会这么臭了。”
古月推开满是蛛网的房门。里面的桌椅物件极其简陋,但还是能用。尘埃惹的一个随从咳嗽了几声,倒是惊吓到了屋内原有的住民。它们灰色的小身躯像影子一样消失在光线下面。古月皱了皱眉。
“这可是个难题。我们做的圣火不能被老鼠碰到。要不然我们一块儿完蛋。”
老鼠不止屋里有。古月思量着。周都的硕鼠多的数不过来。它们白日在皇宫里假模假样的勤勉细作,尽忠职守,而实际上,它们最忠于的只有自己的口袋。这对于古月来说反而是个便利。他的银子如流水般花了出去。艺人头领,宫妃女侍,宦官奴仆,几乎除了那十二刀众,皇上的御用侍卫,都收到了他的关照的银子。他自己打造了一个曲折的通往中心的海螺,或许,这只海螺会吹起最终的毁灭的风暴。他心中熊火燃烧,但他需要等待。
人心的风暴开始形成。他可以从众人那牛皮球般膨胀的欲望中测量出来。当他次日毕恭毕敬的把极品的鹿茸和土参制作的元阳丸献给那艺人头领时,艺人头领细眯的小眼中贼光闪烁,“你可自由的很那。都是我在照应着你。天知道我都担了多大的干系。”他看着古月拿出黄澄澄的黄金,用手掂量了掂量,“现在我需要三倍了。我看中了一所宅子,还有几个美娇娘要养的。”
古月面不改色的点头称是,多拿了金子出来。金子算什么呢,圣火会把它融化的踪迹全无。他看着得意洋洋的头领走开,心中冷笑不已。
古月想过下毒的方式。他经常给艺人头领奇药,就是为的让头领献媚讨好皇帝时,将这等龙虎之药传到皇上手里,一点点,一滴滴,慢慢的毒杀那暴君。可后来转念一想,那种方式是不是太便宜周皇了。丑恶的灵魂应受到圣火的洗礼。
古月在宫中探查,一切都做的自然妥当,滴水不漏。他的头领已帮他编织了宫外采办药类物品的谎言,所以宫人对他的神龙出没并不见怪。他的银子又塞的勤,众人哪能不欢喜。而古月最愿意关照的就是一个俊俏的小奴。这个小奴是御膳坊的,每一道酒菜都是他亲自端到周皇面前。在原来的毒杀计划中,古月曾想着这小奴是最关键的一环。但后来他变了计划,这小奴的用处也变了,他会讲周皇的行踪和爱好滔滔不绝的讲给古月听,有的时候甚至不是看在银子的份上。
“皇上模样可吓人了,披头散发的,在寝宫里转圈呢。”
“皇上一夜要了九个处女呢,说是元阴能滋养长生。”
“。。。。。。”
小奴的耳语听起来像吱吱叫的耗子,古月耐心的听着,那小奴的眼神暧昧浑浊,偶尔饶首弄姿,古月也心知肚明,但他没有龙阳之好,所以银子便给的大力一些,免得伤了小奴的心。待打发掉那小奴,他便在宫中踱步开来。不知不觉中,便靠近了寝宫。
那幽深暗邃的甬道就在眼前。通往寝宫的唯一甬道。
古月有时候想这甬道就像是一根肠子,滑稽的肠子,皇上所需要的食物,美人,都由这条肠子进入,等皇上咀嚼完了后,又由这条肠子排泄而出。而我们尊贵的皇上也像个粪球一样从这肠子这端滚到那端。
他心中嘲笑不止。不知不觉他已走进了甬道。忽然一种敏锐的警觉像闪电一样划过,他停住了脚步,望向那黑黝的甬道尽头。他感到那里有一双利刃般的目光在审视着他,他急忙转身走开。
一定是十二刀众。古月心中暗骂自己的迷糊。若是这个节骨眼被十二刀众发现,即使只是怀疑,他们便可以毫无顾忌的虐杀自己。这是他们的特权,也是他们的使命。有时候使命便成了特权,哪怕这种使命再愚
本文出自月暮鬼故事网,转载需带上本文链接地址:https://www.yuemucn.com/zhenshi/52902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