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差的结果,也总比被蒙在鼓里自欺欺人的好。”
从他吩咐户部尚书取库银,栽赃张家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哪怕是他,纵使父子反目,他也得要一个结果。
凌辰逸轻叹一声,不再开口,直到走到了马车旁,他才又低声说,“若……当真是皇舅舅,咱们就要做好殊死一搏的准备了。”
如今的平和只是假象,若是不久后撕开了这层父子和睦的表皮,依皇舅舅的性子,怕是不会允许萧渊还活着。
“不过也说不准,毕竟当年皇舅舅对淑妃娘娘的宠爱是真的,这些年对你,也算尽心尽力。”
毕竟是亲儿子,或许……皇上不会如此狠心。
萧渊面容冷酷,他负手而立,看着从宫门口走出的沈家父子,唇畔勾起一抹冷然的弧度。
“辰逸,永远都不该将生死寄予旁人身上,我母妃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若非她被感情冲昏了头脑,从不曾设防,又怎会年纪轻轻就殒了命。
“你说的也对。”凌辰逸重重一叹,在萧渊肩膀上拍了拍,“不论你想怎么做,我都帮你。”
哪怕夺了舅舅的皇位!
沈家父子已经走了过来,萧渊冷沉的面容微微收敛了些,“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凌辰逸挑眉,一抬眸就看见了沈家父子,脸上的沉郁立即一扫而空,换上了戏谑。
“今日能圆满收尾,可多亏了沈大人助攻,你可要好生谢谢你未来的岳父大人啊。”
萧渊淡淡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冷沉的眉眼却温和了些许。
“我走了。”凌辰逸钻进了马车,车夫一拉缰绳离开。
此时沈家父子也到了跟前,萧渊抬步迎上一步,“沈太尉,今日朝上,多谢了。”
他极少有笑颜,这会儿冷峻的面容尚算的上温和。
沈文站定脚步,行了一礼,才说,“老臣只是就事论事,并不明白四皇子什么意思。”
萧渊勾唇一笑,“不明白没关系,只要你我目的一致就好。”
沈文笑笑,依旧装蒜,他想要的只是萧泽倒霉,至于别的,他并不感兴趣。
“近些日子赫儿奉命负责二皇子的案子,以免口舌争议,四皇子还是避开着些好。”
他意思说的十分明显了,今日他只是实话实说,绝无站队之意。
萧渊温和笑笑,没有丝毫怒意,“多谢沈太尉提醒。”
“……”沈文抬眸看了眼萧渊,他竟不知四皇子脸皮何时如此厚了。
他轻咳了一声,直接了当的问,“既然事情都结束了,四皇子打算何时将我的女婿放出来。”
此话一出,一旁的沈长赫都惊了一下,果不其然,萧渊原本尚算和煦的脸色倏然阴沉了下去,冷意森森。
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沈文半寸不让,“小女的定亲之日已经到了,还望四皇子行个方便,将人还给我沈府。”
萧渊袖中五指收的很紧,隐隐能听见骨节的脆响,过了好半晌,他才努力平复下汹涌的戾气,皮笑肉不笑的说。
第76章思念成疾,嫉妒发疯
“八字还没一撇呢,沈太尉就将人规入了沈府,是不是为时过早了些?”
沈文蹙了蹙眉,淡声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八字都合过了,莫说是一撇,就是那一捺都快成了。”
萧渊眸子豁然眯起,森冷的气息慢慢蔓延而出,他张口想说什么,沈长赫急忙快步上前挡在了他面前。
“四皇子,家父年纪大了,今日早朝站的时间太久,腰不好,微臣就不同四皇子说话了,先行告辞。”
萧渊深深凝视了沈长赫一眼,尽量收敛了神色,点头,对沈长赫的紧张不甚在意。
那个女人连沈长赫都护短,更何况是她父亲,他就算生气,也没打算做什么。
“沈太尉慢走。”他让开一步,让父子二人离开。
放眼大梁,能让他萧渊让步的,沈安安是第一个,沈家人是第二个,就连皇帝,都没有这待遇。
纵使沈文是官场上的老狐狸,这会儿后背也爬上丝丝凉意,好似被什么虎狼给盯上了。
他不由开始忧心,等与萧渊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才说,“你妹妹和张业扬的亲事得尽快定下来才行,再拖下去,恐夜长梦多啊。”
今日早朝就不难看出,二皇子根本就不是四皇子的对手,萧渊掌权,逐步朝堂只是朝夕之事,如今他可以护安安,若萧渊为君,他可就再难护住了。
那是个比当今皇上还要危险有手段的人。
“爹放心,凌世子已经答应了孩儿今日放人,待会儿我去走一趟,定会将张业扬带回去的。”
“嗯。”沈文点了点头,面上的忧愁却并没有舒缓。
“我沈府本想着独善其身,可今日二位皇子争斗,却不得不被拉入漩涡,赫儿,你负责此案务必要谨慎,一定不能将自已卷了进去。”
沈长赫垂下眸子,点了点头,“爹放心,孩儿心中有数。”
“嗯。”
马车在沈府门前停下,沈长赫将沈文搀扶下马车说道,“孩儿还要回去忙案子,就先不回府了。”
沈文点了点头,“别忘了爹嘱咐你的话,还有张业扬,后日就是定亲的日子,记得将人带回来。”
“好。”沈长赫应下,待沈文进了府才又上了马车离开。
凌辰逸并没有回府,而是直接去了萧渊府上,庆安奉命在后门候着沈长赫,远远瞧见沈府的马车,他立即迎了上去。
“沈大人来了,我家主子和凌世子等候多时了。”
沈长赫点了点头,吩咐车夫将马车赶离了四皇子府附近,才随着庆安走了进去。
此时四皇子书房中,凌辰逸正在和萧渊讨论今日早朝上发生的事情。
听见院中响起脚步声,凌辰逸主动止住了话头,幽幽看了萧渊一眼。
萧渊仿若不察,垂头在宣纸上勾勾画画着什么。
不多时,书房门被推开,沈长赫抬步走了进来,给书案后的萧渊行了一礼。
“四皇子。”
萧渊淡淡抬眸看了他一眼,幽深的眸中藏匿着难以察觉的幽光,“坐。”
沈长赫走过去,在凌辰逸身侧坐了下来,他没有第一时间开口提张业扬,让一旁的凌辰逸重重松了口气。
“张大人一案,可是四皇子从中操持?”他问的直截了当,得知了缘由,他才知晓应该怎么做。
不等萧渊开口,凌辰逸便将在宫门口时萧渊交代的话重复了一遍。
沈长赫同萧渊也算交情匪浅,一听就知萧渊打的什么主意,“四皇子查到张家同淑妃娘娘之死有关的证据了?”
他有些惊讶,毕竟当年的张家,在齐家面前,着实是不够看的。
凌辰逸语气泛冷,“当日香觉寺截杀我娘的土匪中,就有张家的手笔。”
如今一说,沈长赫也不问了,“微臣明白了,只是……一旦撕破了脸,只怕…”
朝堂就再无安宁之日了。
“这一日,迟早都会来的。”凌辰逸眸子逐渐变得阴暗,在沈长赫肩膀上用力拍了拍。
三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良久的沉默以后,沈长赫再一次开口,“此次对二皇子打击不小,少了王家和张家的助力,二皇子一党势必会大打折扣,正是四皇子您收拢势力之时。”
凌辰逸点头,“张家一倒,李国公那个墙头草势必也会倒戈,怀言正好可以趁机把控李国公府,于我们而言又是一大助力。”
李国公府虽没有实权,可底蕴不弱,假以时日,照样可以在朝堂站稳脚跟。
二人商议着,萧渊却好半晌都没有言语,他垂眸盯着书案上的宣纸,不知在想些什么。
又坐了一会儿,沈长赫就离开了,张大人还在牢中待着,他这几日要将人看住才能钓出背后的大鱼。
临走之际,他看了眼萧渊脸色,将凌辰逸叫了出去。
萧渊只是看了眼二人离开的背影,就收回了视线,眸光淡的几乎没有任何温度。
院中,不等沈长赫开口,凌辰逸就说,“我已经让人将张业扬放回去了,长赫兄放心。”
沈长赫长松了口气,抬眸朝书房看了一眼,说,“有劳凌世子了。”
凌辰逸摇了摇头,眸中染上了些许意味深长,“长赫兄,你就不觉得沈姑娘的婚事定的太过匆忙了些吗,沈府对那书生究竟有几分了解呢?”
沈长赫微蹙了蹙眉,明显听出了凌辰逸话外之意,“凌世子可是知道些什么?”
“没有,只是善心提醒罢了。”凌辰逸淡淡一笑,就转身回了书房。
沈长赫拧眉站了一会儿,才抬步离开了四皇子府。
“人放了?”书房中,萧渊冷沉的眉眼注视着凌辰逸问。
凌辰逸迟疑了片刻,点点头,又立即说,“反正早晚都是要放,你总不能一直将人关在牢里,索性张家姐妹不是就要入京了吗,让她们解决不比你做这个坏人要强。”
萧渊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面色明显阴冷了不少。
这几日忙,他有些时日没见着那个女人了。
冷着脸好半晌,他开口唤了庆安进来,吩咐,“让人盯着她动向,有什么消息禀报我知晓。”
她?说谁?
庆安迷糊了一会儿,触及主子沉甸甸的视线立即打了个冷战,凌辰逸好心提醒,“张业扬放出去了。”
庆安立即反应了过来,张业扬放出去了,数日不见,思之心切的沈姑娘……
“是,属下这就派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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