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隐晦深沉，像是一汪藏匿着洪水猛兽的深潭，一不小心掉进去，就会被吞的连骨头都不剩。
我被他盯的莫名心慌，“顾局长是迷路了吗?还是要去卫生间，卫生间在右手边。”
我指了指他的身后，又指了指右边。
我很少会有这么心慌的时候，除了每次跟程煜在一块差点被赵爷发现的时候，就只有现在。
他静默得不回答，我不知道说什么也停了下来，我甚至可以听到自己彭彭的心跳。
直到他动了动嘴唇，张口。
“沈沉欢！”
怦然一下，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脑袋里碎掉了。
被大伯一家卖出来后，他们就抹掉了我在沈家一切的信息和痕迹。
除非认识我的人，记忆是抹不掉的，否则根本不可能有人能查到我和沈家的过去。
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女人进这圈子第一件事就是改名，但我没有，苏姐让我给自己起个艺名的时候，我直接就用了真名。
我根本不怕人查我的底细。
可我的名字从顾霆深嘴里吐出来，却让我觉得恍如隔世。
我感觉他像是在叫我，又不像是在叫我。
我用力的深呼吸，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记得我好像没有跟顾局长自我介绍过我自己，没想到顾局长连我的名字都已经知道了。”
我使劲让自己笑的看上去坦然，可忽然他往前了一步，高大的身影一下把我笼罩在了他的阴影之中。
我心跳快的像打鼓，直到他的脸朝着我靠近，近到我感觉他身上刚抽完烟残留的烟草味都一股脑钻进我的鼻子里了，我的呼吸彻底乱了。
“顾局长靠我太近了，等会要是赵爷出来看到了会误会。”
我慌乱的张口，试图搬出赵爷阻止他的靠近，可我的话非但没达成我想要的目的，话一说完，他直接定定停在了我的面前。
他离我靠的太近了，近到我都能看清楚他脸上的毛孔。
可是明明我们这么近，我能把他的脸看的那么清楚，我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不对，说错了，不是看不清，是看不懂。
掺杂着很多很多的东西，我完全无法用形容词表达，但是我想这里面一定有鄙夷和厌恶。
我甚至以为下一秒他就会质问我，或者骂我，骂我堕落，下贱，不知廉耻，可我怎么都没想到下一秒，他的唇动了，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话却跟我想的一个都挂不上勾。
“我是局长，负责赵家的案子，知道沈小姐的名字很正常。”
我愣了一下，迟钝了好两秒才反应过来他回答的是我说的第一个问题。
可还没等我来得及喘口气，就见他盯着我缓缓开口，“但我有一个疑惑，沈小姐看到我似乎很紧张，我很好奇，沈小姐是认得我，还是什么原因？才会导致看到我紧张如此。”
他语速很慢，声音很缓，可直勾勾的目光已经像一把利剑，刺入我的心。
“不认得。”我下意识飞速的回答。
他突然伸手朝我的脸伸了过来，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紧跟着就看到他忽然用指尖挑起了我垂落在脸上的发。
“不认得沈小姐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我被他问的心头一颤，长了张嘴，想要辩驳什么却发现嗓子像突然被塞了一团棉花一样，突然哑然。
“沈小姐不回答我这个问题么？”
顾霆深盯着我步步紧逼，我被他逼问的几乎绷不住，就在这时，我的耳边冷不丁传来了一道掷地有声的男音。
“顾局长，查案就查案，把女人堵在角落逼问这是什么意思？”
我怔了一下，抬头就看到程煜颀长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我们身侧，我心头猛然一紧，生怕他听到了顾霆深和我的对话发现什么端倪。
谁知道下一秒，就看他朝我们走了过来，一把伸手把我拉到他的身后，然后才回头看向顾霆深，笑的很冷。
“还是说，外界传闻顾局长的清正廉洁是个假消息，顾局长不是不好美色，而是偏爱别人的女人这一口，借着办案的名义把别人的女人堵在角落调戏？”
我蹙了蹙眉，程煜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尤其顾霆深现在还是一个新调下来的局长，我都觉得有点听不下去，抬头就看到顾霆深的脸色果然沉下来了两分。
他的手在半空停顿了两秒，才面无表情的缓缓落下，“据我所知，枪击案当日沈小姐当日也在场，程先生和赵董事长不配合，难道还不让我从别的在场人中询问信息？我顾霆深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从我穿这身官服起第一天到现在，我就从没有过落人口舌的把柄，程先生若怀疑我假公济私，调戏妇女，大可以直接去上面机关举报我。”
程煜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顾局长可别这么说，我们可比你们警方还想更快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在公共场合这样打我们赵家的脸，毁了我的订婚宴不说，还谋害了我们赵家那么重要的合作伙伴，只不过没有想到的是顾局长接手这案子这么久了，该提供的消息我们都已经提供了，顾局长追查不出真凶不说，怎么还能甩锅给我们说不配合。”
顾霆深淡淡掸了掸臂弯的褶皱，“程先生放心，上面既然派我下来，我就一定会追查出这次的真凶，不过我最怕一点，不要翻来覆去，到最后这真凶会是贼喊捉贼弄出来掩人耳目的戏剧。”
顾霆深的神色很淡，说出来的话却听的我胆战心惊，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可程煜脸上却不见半点忌惮。
他丝毫不见畏惧的挑眉，“哦？掩人耳目？有什么值得人掩的？”
“这个问题，程先生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有点懊恼怎么就出来这么一会，就遇到了顾霆深不说，还让程煜跟他争锋相对成这样。
我张了张口试图说点什么打断他们，结果还没等我说出口，我的手机突然叮咚了一声，来了条微信。
我打开微信，就看到是那个服务员给我发的，她找到了胡桃，还给我发了一张偷拍的照片。
我点了一下屏幕，看到照片放大的一刻，我心头猛然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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