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紫翎与溪儿已是出城几里外,迎着风雪艰难行进着。
“小姐……风雪太大了……天色也晚了……还是先到前面那个破庙里休息一下吧……”寒风令溪儿说话的声音都断断续续,十分艰难。
薛紫翎拉紧了领口,秀眉轻蹙,抬眸看了看昏暗的前方,轻轻点了点头。
这么冷的天气,她也有些冻僵了。
走进破庙,二人将身上的残雪抖落,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虽然比外面要暖和了些,但空气依旧冰冷,薛紫翎打着冷颤搓着几乎麻木的双手不停呵着气。
这样过一夜可不是办法。
“小姐,您先坐着,我去拾些生火的枯枝来。”溪儿起身又步入了外面的风雪之中。
四周漆黑一片,无法抵御的寒气侵体而来,薛紫翎蜷着身子抱膝静静地靠坐在墙角,这样寒冷的夜一如那一年晚上一样。
被赶出家门的那个晚上,雨很大,夜很凉,无处可去的她就这么抱膝坐在店门前的屋檐下,泪混着发梢上滴落的雨水一起流下脸颊,在无助与孤寂下哭了整整一晚。
轻声叹了口气,她身子蜷得更紧了些。
“公子,暂且先在此休息一晚吧。”忽然一个平淡而沉稳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伴着几声轻咳,两名男子走进了庙中。
薛紫翎抬眸望去,然黑暗之中,却是无法看清对方的容貌。
忽然一团微弱的亮光燃起,原来是对方燃起了火折。
那两名男子似这才察觉到庙中还有其他人,皆朝她望了过来。
“咳咳!”其中那名雪衣男子又咳嗽起来,白晳俊秀的脸上因剧烈的咳嗽泛起淡淡的嫣红,半晌,才喘上一口气,朝她淡笑着点了点头。
他笑的时候,是眼睛先笑,然后笑意就缓缓自眼睛里扩散,最后到达他的嘴,就仿佛冰雪缓缓在溶化,给人以温和的暖意。
薛紫翎微微一怔,随即也抱以淡淡的微笑,虽然不知对方是否瞧得见。
雪衣男子身后的蓝衫男子替他将身上的裘衣拢了拢,依旧平淡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关切:“公子,天寒,当心身子。”
“残雪你不必担心,只是宿疾又犯了而已。”雪衣男子的声音也如他的笑般温和,似春风般醉人。
薛紫翎的心也似有了些暖意。
不消半刻,庙内生起了一堆火。
两名男子围坐在火堆旁,雪衣男子又朝坐在阴冷墙角边的薛紫翎看了过去,微笑着招呼:“过来一起坐吧!”
“谢谢。”薛紫翎也并不多说客套话,起身径直走过去,她确实冷坏了。
火光映着她清丽的脸,雪衣男子看着她却是蓦然怔了怔,唇边的笑容僵住,眸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察觉到他紧盯在自己身上的灼热目光,薛紫翎微微一皱眉,淡淡叫了一声:“公子?”
雪衣男子这才回神过来,歉意地一笑:“在下失礼了,望姑娘莫怪。”
薛紫翎不以为意地摇头笑笑,拂衣坐了下来。
“在下宫玉轩,容在下冒昧地问一句,姑娘贵姓?为何会孤身一人在此?”雪衣男子问话之时目光仍停留在她脸上,似要将她仔仔细细地打量清。
“公子?!”名为残雪的蓝衫男子面上闪过一丝惊诧,公子竟随便将自己的姓名说与一名陌生女子听?
雪衣男子并不理会,只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女子,等待着她的回答。
宫玉轩?他这种眼神看着她,莫非是梅吟雪的故人?溪儿不在身边,她也无从打听。
薛紫翎暗自揣测着,将自己的真名说了出来:“我叫薛紫翎,至于为何在此的原因恕我不便告知。”
不管对方是否是梅吟雪的故交,她都不愿再做梅吟雪,即然出了王府,那她就要做回自己,做回薛紫翎!
听到她的回答,雪衣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失望,不是她么?可这名女子的容貌却是和她如此相似……
不过她在听到他的名字时也没有任何反应,想来真的不是她了。
一时之间,气氛又沉寂了下来。
薛紫翎望了望门外,秀眉轻蹙,溪儿已去了很久了,怎么还未回来?
忽然,一声急唤自门外传来:“小姐——”,溪儿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薛紫翎欣喜地站起身朝她走过去:“溪儿,你终于回来了,我都快急……啊!”
话未说完,紧跟着溪儿身后出现的另一道身影让她顿住了脚步,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夫人,请跟我回府。”白枫面无表情地冷冷道。
溪儿眼圈红红的,哭声道:“小姐,对不起,我被他找到了……”
薛紫翎心中一凛,立时犹如跌入了冰窟般,身子冰冷地颤抖了起来。
回去?又要再回到那如牢狱般的地方,又要继续忍受那个男人的凌辱么?!
那个男人……若是将逃跑的她抓回去,一定不会放过她,等待她的又将是怎样的噩梦,她不敢想象!
紧抿着唇,她脸色苍白如雪,紧握的手指几乎要掐入肉中,踉跄地后退了几步,她坚定地摇头:“我不回去!”
白枫眼微微一眯,声音中依旧不带任何感情:“既然如此,就莫怪属下无礼了。”
身形一闪,人已站在了她面前,抬手抓住她的胳膊便将她往门外拉。
“放开我!我不要回去!”薛紫翎叫喊着挣扎起来,却是徒劳无功。
绝望中她忍不住朝一旁的雪衣公子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一旁一直静静看着的雪衣公子眉微微皱起,身形微动,似要出手,却被身后的残雪阻住。
“公子,看他的装束该是王府的侍卫,现在还不是和王府起冲突的时候,还是莫要插手的好。”残雪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轻声道。
雪衣公子眸光微微闪动,终于长长一声叹息,轻轻别过脸去。
薛紫翎眼神一黯,唇边浮起一丝凉薄的笑。
她真傻……居然会去指望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救她,人家又凭什么要救她?!
她不再挣扎,因为她知道这不过只是白费力气罢了,她终究还是逃不掉的!
雪衣男子微微握紧了手,耳边嘈杂的声音渐渐远去,他忽然又俯下身去,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门外,雪无声的落下,将离去之人的足迹悄悄掩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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