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女子被他这么柔声关心，早就春心荡漾了。
宋聿初的手还在斗篷外面，掌心干燥，指节修长。
姜漾低头看了一眼，抬头看向宋聿初的眼睛，认真问：“宋小公爷是决定要娶我了吗？”
宋聿初见她没牵自己的手，也不恼，把手收回去，才说：“你的意思呢？”
这个答案自是不用问的。
她在街上对他舍命相救，这份情谊，哪怕是真夫妻也比不上。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姜漾却没直接回答，只说：“如果宋小公爷是因为街上挡刀一事，想要以身报恩，那我的意思就是，我不想要挟恩图报。”
宋聿初立马说：“那当然是不止如此，我对你……也有心动。”
说这话时，他耳尖微微泛红，像个初涉情意的愣头小子。
空气中静了一瞬，宋聿初又道：“你不必唤我宋小公爷，这样未免太过生分，可以直呼我的字，子迟。”
姜漾连忙低下头：“不敢。”
她向后退了一步，问出心底的疑问：“宋小公爷的心动，是只对我一人吗？还是对绵儿妹妹亦是如此？”
宋聿初一愣，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他原本也摸不清姜漾什么心思，谈话间只觉得冷淡疏离。
如今听她这么问，便觉得她对他并非全然毫无感情。
他带着几分欣喜，声音里多了几分激动：“我对绵儿妹妹，更多的是责任，你也知道公府与相府曾相约结亲，这么多年来，我们都以为会互相结为夫妻。
如今你回来了，这些责任却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放得下的。”
姜漾点点头，似是早已想到。
“我明白，还望小公爷见谅，恕小女不能与妹妹共侍一夫，还请小公爷能够在我们姐妹之中做一个抉择”
说完，她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宋聿初想追上去，可看着她那决绝的背影，又顿住了脚步。
今日是他小妹生辰，本该是个高兴的日子。
他找她出来，不过是想将心底压抑已久的心意诉说给她听。
本以为她与他一样。
可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这个结果。
宋聿初回到宴席，心情有些低迷，找了个角落，自个儿喝起闷酒来。
宴席过半，他一个人就喝了三壶。
本来小厮是要直接送他回府的，结果宋聿初酒醉中，仍不忘出手阻拦：“不回府，找个厢房睡一觉就好。”
现在回去，无异于告诉爹娘，他在借酒消愁。
说不定还要被他们揶揄嘲笑。
小厮听话照做。
而另一边，姜绵看着姜漾从外面回来，捏起杯子，咽下一杯冷茶。
雪梅在外面进来，附耳在她身旁低语几句。
姜绵沉思片刻，立即拿起手边的酒壶，来到姜漾身边。
“姐姐，你回来这么久，我还没与你喝过酒，借此机会，我敬你一杯。”
姜漾横眉看去，突然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摆手将酒壶推开：“多谢妹妹，我不胜酒力，就不与你共饮了。”
姜绵立即捏起嗓子，拔高了几声音调：“就一杯酒，姐姐也不肯跟我喝吗？”
说完，周围的人忍不住向她们看来。
这时，姜绵干脆把酒壶的盖子也掀开了，对着姜漾展示一番。
“你看，里面就是同一壶酒，并无什么蹊跷，这酒倒出来，我也与你同喝，姐姐还有什么信不过的？”
姜绵为证明自己清白，做到这个份上。
姜漾眼里闪过一丝狐疑。
难道她只是想在众人面前，故意演这一出，来展示她与她关系破裂吗？
那未免也太过幼稚了。
姜漾一时间看不出姜绵玩什么花样，转头让竹香拿了两个新的杯子过来。
“你要喝，喝就是。”
姜绵看到她换了杯子，脸上也没什么异样，照旧往杯子里倒酒。
随后将两杯酒随意换了位置，又让姜漾先挑。
“姐姐喝哪杯都行。”
姜漾随意选了一杯，仰头喝下去。
姜绵也并不含糊，拿起酒杯也干了。
喝完酒，她就神色如常地回到了座位。
姜漾忍不住皱起眉头。
就这样？
姜绵以身入局，总得做些什么吧？
然而，姜漾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下文。
就在宴席快要结束时，姜漾才感觉到腹中升起一阵燥热难耐。
她连忙起身，叫来竹香。
她要立即回府。
出门时，她看向姜绵的位置，便见那处已经没了人。
这个时候姜漾还在怀疑，姜绵给她和自己下了药，就妄想自己当众出丑吗？
明知道她发觉不对，就会自个儿离开的。
姜绵这一计，未免显得有些过于笨拙。
她匆匆拨开人群下楼，又叫竹香去把马车叫来。
可谁知，竹香急急忙忙出去找了一圈，回来便禀告道：“小姐，府里的马车不见了！”
姜漾已经把斗篷的帽子戴上了，斗篷宽大，她在里头面红耳赤的模样，不至于被外人看见。
然而，姜漾也知道自己快烧起来了。
她定了定神，正想让竹香雇一辆马车过来。
一抬头，便见门口驶过一辆华贵不已的马车。
车里的人微微掀开帘子，双目对她对上，适当地露出几分意外。
“嗯？姑娘你……”
他只思量了一瞬间，便当即道：“快，快上马车。”
姜漾这个时候神志还是清明的，她知道对方是淮王府的人。
既然天上给了她这个机会，接近淮王，那她倒不如顺应天意。
她福了福身，艰难道：“那就麻烦公子了。”
竹香搀扶着姜漾上了马车，里头的空间很大，还有暖炉。
姜漾渐渐放松下来。
竹香在这个地方有些局促，但又因为担心小姐，不敢出去。
正犹豫时，后面伸来一只手，捏住了她的后衣领，将她提了出来，顺手塞给她一个汤婆子。
又道：“坐稳了，马车要开了。”
竹香连忙腾出一只手，扶住缰绳的一角。
清风见状，低笑一声，驾着马车离开千味楼。
马车内，姜漾蜷缩着身体，把脑袋靠在膝盖上，微微喘着气。
此时，她已经大汗淋漓，身子克制不住地颤抖。
她感觉自己像一条锅里的小鱼，又闷又热，在滚烫的水里漂浮，几乎窒息。
那只手就是这个时候，轻轻掀开她斗篷的帽子。
微冷的空气入内，她不禁微微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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