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换完药之后,楚倾璃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无力的扒在床上,说不出一句话。
医生护士已经离开,病房内只剩下楚倾璃和萧寒渊。
萧寒渊拿帕子擦拭着楚倾璃脸上如雨的汗水。
“医生说你现在需要趴几天,等伤口结痂就可以了。”
之前楚倾璃一直在重症监护室昏迷,只能躺着,背部的伤口在这几天的压迫下已经有些红肿发炎。
现在想好好恢复只能趴着……
楚倾璃没有说话,仿佛没有听见萧寒渊说话一般,无神的看着床头星星的照片。
她在想,为什么自己还活着,如果当日就死了该多好,这样不仅不用受苦,还可以早点看到女儿。
她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太累了……
等萧寒渊再次看向楚倾璃的时候,她已经累得睡着了,睡梦中还是眉头紧蹙的样子。
萧寒渊抬头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将她紧皱的眉头抚平。
等她睡熟之后,低头轻轻吻在楚倾璃额头,低声喃语:“小温,我爱你。”
随后帮她盖好被子,轻轻走了出去。
一到外面,萧寒渊脸上的痛苦再也忍不住,他一拳狠狠捶在墙头。
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只能让楚倾璃在他眼前受苦,更让他无法原谅的事,这些苦,竟然都是他给的。
第一次,萧寒渊不敢确定楚倾璃是否还会原谅他。
他大错特错,连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
萧寒渊驱车离开医院,盲目的跟随车流走着,没有任何目的地。
他不知道能开去哪里,手背隐隐作痛,还有大片的青紫,但他没有任何感觉。
与楚倾璃受的苦难相比,他的疼痛根本微不足道。
不知不觉萧寒渊把车开到了两人之前居住的别墅。
车内,萧寒渊看着前面的铁门。
自从星星出了车祸之后,萧寒渊怕楚倾璃触景生情,就带她搬到其他的房子住。
这个地方就一直空置着,他已经六年没有到这里来了,每次开车到这附近都会下意识的避开,不敢靠近。
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鬼使神差的来到这里。
半晌,萧寒渊下车,推开前面的铁门,一映入眼帘的就是银装素裹,整个院子白茫茫的一片。
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的吊床,在寒风中轻微摇荡。
萧寒渊依稀还记得春秋天的时候,楚倾璃带着星星一起坐在吊床上,等着他回家。
看到他回来后,女儿会跑下来,抱着他的腿,甜甜的喊道:“爸爸,你回来了,星星和妈妈一直在等你回来哦,星星都等饿了。”
萧寒渊弯腰把星星抱起来,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道:“是吗,小机灵鬼,怎么能饿着我们星星呢?”
说着萧寒渊抱着星星,牵过一旁神色温柔的楚倾璃,一起走进屋内。
上次楚倾璃就是趁他不注意,伸手去挠,后面换药的时候却又痛的直掉眼泪。
但即使这样,她也还是不长记性,跟个小孩子一样。
萧寒渊于心不忍,只好亲自监督她。
楚倾璃伸手被阻止,没办法,只好放弃,轻哼了一声之后,转身走到床边,看外面的风景。
只是眉头一直紧皱,脸上一副隐忍之态。
萧寒渊见她冷哼一声,微微一愣,嘴边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般耍小性子的楚倾璃了,眼中流露出一丝怀念。
拿过一旁的外套披在楚倾璃身上,随后跟她一起看着外面的景色。
楚倾璃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抬眸看向萧寒渊。
“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你可以不用每天都过来。”
萧寒渊蹙眉:“你什么意思?”
楚倾璃叹了一口气,移开视线:“我知道你是因为愧疚,其实不用,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
萧寒渊脸上淡了下来,抿着唇:“不是因为愧疚,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我爱你。”
楚倾璃闻言淡淡一笑。
“你不相信?”萧寒渊语气生硬。
楚倾璃没有回答,从窗前转身看着他,认真地说:“你知道吗?在我跳下去的一瞬间,脑海
中闪过一个念头,值得吗?”
萧寒渊身体一僵,眼中神色变幻不定。
“我这十几年都是围绕着你而活,曾几何时,我也是一个天子骄子,也曾骄傲无比,你可能已经不记得了,连我自己都快忘了。”
她这么多年以来,逐渐变得不是自己,在得知萧寒渊要离婚的时候,她经历痛苦,失望,绝望……
可这些都换不回萧寒渊的心,就在跳下去的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为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她遍体鳞伤。
萧寒渊看着她异常平静的神色,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无比心慌。
他声音有些颤抖:“我记得,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小温,我爱的一直都是你……”
楚倾璃闻言嘴角轻轻一撇,满不在乎道:“可是,已经晚了,我的心已经死了……”
死在了跳下去的那天,死在了萧寒渊的手上,甚至在六年前就已经死了。
“不会的……”
萧寒渊摇头,双手握住楚倾璃的肩膀,声音哽咽:“小温,你说过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永不分开,你不能言而无信……”
楚倾璃推开萧寒渊的手,仰头逼退眼底的湿润。
“我的一辈子在那一天就已经结束了,我放过你,也放过自己,你下次来的时候把离婚……唔……”
楚倾璃话没有说完,就被萧寒渊堵在了嘴里。
她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往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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