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曼桐淡淡拒绝,很快又扬起笑脸,“早上让姜同志看笑话了。”
姜央确实看了场热闹。
“文礼在子铭的问题上一贯霸道专行,他很爱子铭,可我也有自己的立场,小姜同志,我想你可以劝劝他。”
姜央感觉这是个套。
她一个后妈,为什么要掺合他们之间的事?
“子铭妈妈,你还是自己跟他谈吧。”
裴曼桐对姜央退避三舍的态度并不感到意外。
阮文礼从不会纵容女人在他面前胡搅蛮缠,自然也包括他这个小妻子。
裴曼桐脸上浮起笑意,似乎又感觉到了一丝希望。
“是我唐突了,小姜同志,我只是想着,子铭跟我,你跟文礼也能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孩子,不然,中间多了个不是自己的孩子,总有些别扭不是吗?”
姜央礼貌微笑,心里却想,这裴曼桐人不大套倒多,套中套连环套。
姜央拿出自己太极八段的段位:“子铭这孩子我还是挺喜欢的。”
“小姜同志,我也是女人,听说你只比子铭大两岁,若不是家里困难,我想你也不会愿意年纪轻轻就来给人当后妈,三线有大好的未婚男青年不是吗?”
“你别误会,我并不是质疑你对文礼的真心,他有他的好处,你会被他蛊惑也在情理之中,我只是想,解决了子铭的问题,你也能后顾无忧,这样,不好吗?”
“子铭妈妈,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他的事情我也不大敢管,你懂的,他那个人……”
裴蔓桐眸中意味深长:“怎么,他这些年那些霸道专制的老毛病还是没改吗?”
霸道姜央是承认的,专制却不尽然。
裴曼桐却早已自动将姜央的这种要说不说,当成了阮文礼只是想找个人睡觉的有力力证。
冷冷一笑的同时,心里却是稍稍松开几许。
或许,文礼并没有想象中在乎这个女人。
毕竟她除了脸蛋年龄,毫无背景可言,对阮文礼的仕途毫无帮助。
“他对谁都淡淡的。”
裴曼桐似乎陷入过去某种回忆,但很快抽离,问了姜央一个正常人绝不会去问的问题。
“他平时对你也很凶吗?”
她用了个“也”字,让姜央觉得不同寻常。
同时,她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这个凶。
印象中阮文礼不光不凶还十分谦和有礼,只是,确实不容易让人亲近的样子。
“算是吧。”
姜央想阮文礼昨晚不就很凶吗?
她都快哭了,他还不肯停下。
“子铭妈妈,我先回房了。”
**
姜央回到房间,阮文礼还在处理工作。
肖春林站在一旁边。
姜央对两人点了点头,便钻进了隔壁的洗手间,稍事整理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阮文礼说的没错,下过雨的草是湿的。
她穿着雨鞋走了大半天,裤管早就被打湿了一片。
姜央整理好自己,把那些黄杏洗了一下,用临时找出来的大戏茶缸端着从洗手间出来。
客厅里,肖春林已经出去了,阮文礼独自坐在那里抽烟。
姜央端着茶缸走过去。
阮文礼看她一眼,“玩得怎么样?”
“挺好的。”
姜央手捧着黄杏,犹豫要不要给他,顿了顿:“你吃酸的吗?”
阮文礼抽烟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
过了一会:“吃。”
姜央笑笑,把洗好的黄杏放到他面前。
阮文礼刚才见她衣服里包着什么进来,还以为她在哪里拾了什么宝贝,原来是黄杏。
拿了一颗放进嘴里,意外地甜。
阮文礼吃了两颗,便不再吃,掐了烟,到洗手间重新洗漱后,回来坐下。
“下午要不要出去玩。”
“好啊。”
姜央正想下午找些什么事情做,有阮文礼带着,她自然求之不得。
**
阮文礼没带肖春林跟小陈,亲自开着那辆吉普带姜央出去。
草原里气候不定,姜央出门前把自己包好,以防万一,还拿了雨具。
走到一半,姜央有点明白阮文礼为什么要自己开车了。
在草原开车是种享受。
姜央悠闲地坐在副驾,静静地看着风景。
阮文礼似乎漫无目的,但又很有方向感。
至少,他们不会在草原里迷路。
“我们要去哪里?”
“前面有个斜坡,叫跌落崖,我以前在这里服役的时候,常跟大家一块到那玩。”
阮文礼难得主动提起年轻时的经历,姜央自然要见缝插针地问两句。
按黄阿姨的说法,阮文礼当初前途一片光明,如果不是他选择转业,现在已经是跟公公一样的级别。
那他为何要出来呢?姜央不解。
“你是什么时候转业的?”
“十年前。”
“那怎么会来到三线?”
“是公家的安排。”
阮文礼语气很淡:“当时我有两个选择,一是留在上京,但要接受家里的安排,二是来三线,当时的三线,远不如现在,百废待兴,一片荒芜。”
提起往事,阮文礼的语气并不伤感,只是平静地诉说着过往。
可对于从不敞开心扉的阮文礼来说,已是十分难得。
姜央觉得阮文礼的变化,很可能跟裴曼桐有关。
“你把钢铁厂办得很好,我听见三线的人都在夸你。”
阮文礼抿着唇笑了笑:“我也没想到我会在这里待这么久?”
“那你想回上京吗?”
毕竟那里才是他的家。
而且姜央觉得,阮文礼待在三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很可能是一种逃避的行为。
这一点,从他对上京不冷不淡的态度就能看出。
不出意外,阮文礼并没有回答这个明显涉入过深的问题。
他平视着平方无垠的草海,墨镜下的眼睛看不出情绪。
姜央对他突然的沉默已经见怪不怪,在椅子上调整了个姿势,打算躺下装死。
阮文礼道:“回到上京,可能不会比在三线舒服自在。”
阮文礼的话没头没尾。
姜央觉得他是在问自己却又不能肯定。
几番权衡后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阮文礼脸色黑了几分,觉得姜央在某些方面的用词有必要纠一纠,同时庆幸她不是说他猪狗不如。
偏过头瞥了眼她困倦的小脸,打算给她醒醒神。
“系好安全带。”
随着车速渐快,姜央感觉自己的身体几乎失重。
同时感觉他们的车子仿佛要飞起来。
姜央觉得有必要给阮文礼普及一下现代的行车安全守则。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什么?”
“在我们老家,开车不能开这么快,就算上了高速也要限速120。”
姜央觉得阮文礼开的起码有160。
阮文礼抿着唇,笑得有点坏。
姜央觉得像阮文礼这样平时斯文有礼一本正经的人,突然坏笑起来,简直要了亲命。
想到昨晚的温柔缠绵,姜央突然很想亲他。
而阮文礼此刻全然没功夫来想她为什么突然不再唠叨。
他并没有慢下来。
随着车速渐快,姜央看到前面不远就是一道陡坡。
阮文礼握着方向盘,几乎没踩刹车,径直朝那边的陡坡冲过去。
姜央意识到他是认真的,来不及再犯花痴,紧紧抓着身前的安全带。
闭上眼,静等着最后一刻的来临。
然而等来的却是身体失重后再稳稳落下,那一刹那的极致快感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姜央上学的时候,暑假曾跟同学一块出去旅游,玩过那种滑沙项目,一个人二十元钱,玩五分钟。
阮文礼开的这种飞车,有点类似于那种。
一直到车子冲上顶峰,阮文礼才踩下刹车,稳稳将车子停在坡顶。
他伸出手摸了摸僵着不动的姜央。
“逗你玩呢!没吓着吧?”
阮文礼摸到她冰凉的后颈,觉得自己可能玩过火了。
姜央却在一番怔愣后表示:“再来一次。”
阮文礼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按她的意思,将车子调头开下。
车子从几乎垂直的角度冲下来,姜央这次没闭眼,而是随着车子俯冲的那一刻,兴奋地尖叫出声。
阮文礼受她感染,难得一见的开怀大笑。
姜央觉得阮文礼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她犹豫了一下,做了自己从刚才开始就想做的事情。
抱着他亲了一下。
阮文礼打了个方向将车子停稳,低头俯视着她,语声轻柔,目光宠溺:“还要玩吗?”
“恩。”
阮文礼在她额头亲了亲,将她扶正坐好,又检查了一下安全带。
“坐稳。”
际文礼调整档位,加快速度的同时,也从一开始的中规中矩换成了更凶险陡峭的路线,让姜央彻底体验了一把速度与激情。
一直到姜央喊累了,他才将车子在山顶停下。
阮文礼从车上下来,绕到姜央那边,替她打开安全带,扶她下来。
“你没事吧?”
姜央摇摇头:“在我们那里,玩这么惊险刺激的项目是要花钱的。”
跟阮文礼相比,姜央觉得她之前那二十元纯粹玩了个寂寞。
阮文礼笑笑:“那你觉得给我多少钱合适?”
“以肉抵债,我给你一个激情热吻好不好?”
姜央上前两步,勾着阮文礼的脖子,给他来了个浪漫法式。
阮文礼在稍稍怔愣后,轻揽着她的腰,热情地回应了她。
**
夕阳西下。
下过雨的傍晚,天空的云层呈现一种诡异而又壮观的景象。
两人站在坡上静静看了会风景。
阮文礼从兜里掏出烟,点燃。
这里是包含了他过去记忆的地方,阮文礼似乎想起了他的过去,不再像刚才那样开心,脸上露出一丝伤感。
姜央没去打扰阮文礼的这份孤独与伤感,百无聊赖在旁边自己玩了一会草,重新走回到他身边。
阮文礼嘴里噙着烟,眺望着远处火红的夕阳。
他并没有看她,却能在她靠近过去的当下,准确无误的将她揽入怀中。
阮文礼的手顺着她的背攀爬上来,捏了捏她冰凉的后颈。
姜央觉得阮文礼似乎很喜欢摸她脖子。
“你每次让我躺下的时候,摸的哪里。”
姜央觉得阮文礼手上似乎带着什么魔法,每次都能让她在不知不觉间瞬间臣服。
阮文礼轻笑一声,将手在她脖子后摸了摸,不出意外,姜央几乎倾刻间倒了下来。
阮文礼将她扶起,手却没有拿开,“这里有个穴位。”
姜央按照他说的方法,摸了摸阮文礼的脖子,毫无反应。
“你怎么没反应?”
姜央不解地看着他,看到阮文礼脸上蓄满笑意。
“你骗我?”
姜央反应过来,追上去要去打,阮文礼并没有躲,只是轻轻后退一步。
在她的手伸过来的时候轻松闪过,然后用一只手轻而易举将她放倒。
来回几次之后,姜央气恼地爬起来,再次冲过去,阮文礼照例偏了偏头,姜央却在他偏头的瞬间反其道而行。
姜央以为这次总能打到他了,谁知阮文礼反应更快,用拿烟的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姜央看到阮文礼阴沉的目光,几乎是在这一瞬间清醒过来。
她忘了他是阮文礼。
居然妄图去打他。
姜央花容失色,看着他的眼中露出一丝惊恐与恐惧。
阮文礼看着她瞬间褪尽血色的小脸,意识到自己可能太过严肃吓到了她。
他放缓语气,用手轻柔地在她脖子上摸了摸。
不过,这次姜央并没有被他放倒。
阮文礼语气很轻地解释:“我没有骗你,穴位是在这里,只是你没力气按不动。”
姜央被他轻轻抚弄着脖子,看着他瞬间变脸又很快恢复到温柔的神色。
姜央能感觉到,阮文礼已经在妥协了。
为她偶尔的不知轻重逾越雷池。
“天不早了,回去吧。”
阮文礼放开她,踩了踩脚下的烟,重新将双手放回口袋,慢慢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这处高坡四处都是草。
阮文礼走得很慢,一面走一面把高过膝盖的草踩平。
姜央跟随他的步伐,默默无言。
气氛突然转致冰点,她也有点懵。
姜央坐上车,阮文礼确认了一下她的安全带才出发。
他并没有回民宿,而是向着相反的方向开去。
姜央没敢问他去哪,无声地坐在副驾。
一直到四周都黑下来,阮文礼才道:“前面是他们的寨子,晚上有集市,很热闹,可以转转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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