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这次死定了!
仗着自己有些本事就狂妄骄横,连女帝的召见都敢拒绝,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陛下,他还说您要想见他,就自己去他府中,他可不是谁的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冯德心中冷笑连连,他相信自己说的这一番话,足以要了林安的小命。
搞不好暴怒的皇甫汐月会立即下旨缉拿林安,以欺君罔上之罪将其枭首示众。
因为这盆脏水,别说区区六品的林安,即便是王公大臣都避免不了被抄家灭门的下场。
然而,冯德终究是低估了林安对皇甫汐月的重要性。
皇甫汐月虽然怒火中烧,心中直骂林安找死,可是冷静下来之后,她又觉得不太对劲。
林安胆大包天不假,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硬刚丞相,甚至还不避讳的提到皇相之争,所言所语皆听得人心惊肉跳。
但他不是疯子,没道理公然抗旨。
她只是宣林安进宫而已,又不是要他侍寝,反应不该这么激烈才对。
“你确定林安的话你都记住了,没有遗漏,没有添油加醋?”
皇甫汐月目光冷冽的盯着冯德,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
这事生得蹊跷,难保不是冯德对林安心怀不满,回来之后添油加醋的抹黑林安。
冯德听了皇甫汐月的话,神色中顿时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便被他压了下去。
“陛下,奴才不敢妄言,刚才所说皆为事实,还请陛下明察。”
冯德的语气斩钉截铁,不疑有他,皇甫汐月没有听出来任何异常。
最重要的是,林安没进宫是事实。
这就是公然抗旨,按律当抄家灭门,更别说他那些放肆的言行了。
在皇甫汐月看来,林安就是恃宠而骄,有些飘了。
“陛下,国是参事林安林大人求见。”
就在皇甫汐月寻思着该如何处置林安的时候,打外面匆匆忙忙的跑进来一个小太监,跪在殿下毕恭毕敬的说道。
“嗯?”
听到林安求见,皇甫汐月眼睛微眯,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在猜测林安意欲何为。
宣他觐见,他谎称身体不舒服。
现在又屁颠屁颠的跑来求见,要说这里面没猫腻,她可不信。
同时,跪在地上的冯德也是愕然一愣,心想林安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刚才还是一副打死老子都不去的架势,这怎么又跑来求见了。
“让他进来。”
皇甫汐月不动声色的说道。
“是。”
不大一会,林安便进了养心殿,出现在皇甫汐月面前。
此时的他,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与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参见陛下。”
林安对着皇甫汐月躬身一拜,态度十分谦逊尊敬,看不出丝毫的恃宠而骄。
“林安,朕需要一个解释,为何谎称身体抱恙,拒绝觐见?”
皇甫汐月的语气虽然平静,却蕴含着上位者的威严,给人一种非常大的心理压力。
“啊?”
林安一脸茫然,旋即问道,“陛下何出此言?”
“冯德,将你刚才与朕说的话再说一遍。”
皇甫汐月死死的盯着林安。
从他的表情和反应来看,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刚刚才抗旨不尊的狂妄之徒。
可是冯德又口口声声说林安称病不来,甚至让她亲自去林府见人。
这两人明显有一个在说谎。
既然如此,她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她面前耍这种小伎俩。
“奴才奉命前往林大人……”
冯德又把刚说过的话叙述一遍,只是他的底气不像之前那么足了,毕竟林安就在跟前。
哪怕他说的话是七分真三分假,可一旦被拆穿,他的下场依旧会很惨。
因为欺君是杀头的大罪。
“林安,你还有什么话说?”
皇甫汐月冰冷的目光如同利剑,然而林安始终面不改色,这心理素质简直不是一般的强大。
“陛下,冯公公估计是跟我有仇,因为他说的话全都是不实之词。”
林安不徐不疾的说道,“刚才冯公公去我府中传陛下口谕,开口便是责难,怒斥tຊ我府内无人前去恭迎,失了他的身份。”
“我当即解释说昨日才搬进新宅,府中缺人,若是有怠慢之处望其见谅。”
林安简简单单两句话,就描绘出了一个盛气凌人,趾高气扬的太监形象。
同时也解释了府内为何没人恭迎冯德,并非故意怠慢,而是事出有因。
这么一比较下来,冯德就显得十分可恶了。
“冯公公听我进去我的解释,厉声责骂我不懂事,我只得好颜陪笑询问冯公公来意,这才知道是陛下召见我。”
“当时我正在陪夫人吃饭,便问冯公公能不能缓缓再去,结果冯公公非但不通融,反而当场说我抗旨不尊。”
“我被冯公公的话吓了一跳,这顶帽子我如何担得起。”
“我自知冯公公深得陛下的信任和重用,若是他回来之后在陛下面前说我抗旨不尊,恐怕我这条小命就保不住了。”
“所以,冯公公前脚刚走,我赶忙穿戴整齐来到皇宫求见陛下,没想到冯公公竟然真的会如此污蔑于我。”
“这明显是想要我的命,冯公公想必是与我有仇,若非如此又怎会往我身上泼这种脏水。”
林安的演技不是一般的好,越说情绪越激动怆然,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然而他的这一通说辞和情绪,直接就把冯德给整麻了。
他承认自己描述的情况是有些添油加醋,可是林安完全就是在胡编乱造啊。
最离谱的是,林安声情并茂说得跟真事似的,明明是这小子拒绝进宫面圣,怎么就成了他故意搬弄是非了?
“陛下,不是这样的,他在胡说八道,不可听信啊陛下。”
回过神来的冯德连忙对着皇甫汐月疾呼道。
林安倒打一耙,如果皇甫汐月信了对方的话,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所以,冯德顿时慌了。
“你们二人各执一词,朕该信谁呢?”
皇甫汐月的目光在林安和冯德的身上来回扫了扫,两人对于刚才所发生的事情描述得截然相反。
林安话里话外都在说他绝对没有抗旨的行为,是冯德故意往他身上泼脏水,欲要置他于死地。
而冯德则极力的把林安形容成一个嚣张跋扈,目无君上的狂妄之徒。
一时间,皇甫汐月还真分辨不清他们俩到底谁在说谎。
不过直觉告诉她,这个说谎的人大概是林安。
冯德她是比较了解的,即便有心置林安于死地,也万万不敢欺君罔上,这是他干不出来。
但是林安就不一样了,这是个惯犯。
“陛下,我觉得分辨我和冯公公谁在说谎一点都不难。”
林安道,“一个人说话做事必然是要符合逻辑和常理的,不可能太过离谱。”
皇甫汐月微微点头,这话说的倒是没错。
“冯公公说我公然抗旨不尊,没病却称病抱恙,既是如此,我又为何匆匆赶来觐见,这符合常理吗?”
林安字字珠玑,听得人无力辩驳。
“关键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陛下可以说是我的伯乐,对我恩同再造,我没有任何道理拒绝觐见,还大言不惭的让陛下亲自到我府上来见我,这不是找死吗?”
“除非我真的不想活了,否则的话,冯公公所言定然是假话,其目的就是为了激怒陛下,然后下旨将我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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