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六号仓库内,所有服务员都是女性,且女性均衣不蔽体,可以任意由男宾客抚摸、玩弄身体。毕锋在走廊上看到三个老色鬼在角落里猥亵一名十几岁的少女,顿觉反胃,愤怒离开。当年的六号仓库每隔一段时间还会出一个主题派对,什么人体蜈蚣、触手可及、绿野仙踪……你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淫秽的变态的、挑战人类官能极限的等等活动都会在那上演。后来六号仓库因为死了一个从北洋来的女学生,迫于北洋政府的压力,荀彻让范临枫关掉仓库,范临枫无奈照做。但荀彻死后,六号仓库卷土重来,范彦航从父亲手里接手六号仓库,将它重新装修,打造成如今的现代化夜店。六号仓库重新开张那天,赵简城收到了邀请,但他没有去,当时赵简城和范临枫的关系因上供问题闹得很僵。赵简城没去,毕锋当然也不会去。所以毕锋至今未见过六号仓库重新装修后的模样,不过他猜想就范彦航这种人的低俗品味和恶劣审美,新六号仓库不会高级到哪里去。
“你去过那里吗?”谭瑶问。
毕锋犹豫许久回答:“五年前去过一次。”
“我想进去调查,但是混不进去,他们不让女宾客进去,除非以女服务员的名义。”
“别进去,那里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谭瑶投去狐疑一瞥:“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关心我?”
“我不能关心你吗?”
“当然可以……”谭瑶抿了抿嘴,“里面什么样?”
“低俗的夜店,没有什么好看的,我呆了几分钟就走了。”
“不用在我面前装正人君子,呆了几分钟就走了,鬼才信。”
“别把我跟范临枫、范彦航那种人混为一谈,我跟他们不一样。”
谭瑶停顿片刻,说道:“我怎么看你,对你来说不重要吧。”
“重要。”
简短有力的两个字令车内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这时,毕锋的手机响了,来电人是赵简城,他接起电话。不出意料,电话内容围绕东林钢铁火灾展开,赵简城在电话里询问毕锋是否知道东林钢铁集团大厦发生火灾一事,毕锋回答在东林区和一个朋友喝酒时正好在事发地周围,所以看到了火灾。赵简城又问火灾一事他怎么看。毕锋原有两个怀疑对象,他说出了第二个:伍利雄。赵简城哼笑道:“连你都觉得是阿雄,那檀义会的人就更加这么想了。但不管是不是阿雄,我都要保他。这段时间,多留意东林区的局势,做好应对准备。”
赵简城说完挂断电话,毕锋收起手机,他思忖片刻后对谭瑶说道:“你在其他区有没有朋友?”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没有。”
“那今晚跟我回家吧。”谭瑶听得目瞪口呆,但毕锋那表情又不像开玩笑。
“你家在哪?”
“申湾。东林接下来几天的局势可能会有变化,我只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为了我的安全……”谭瑶似是而非地点点头,“我觉得如果为了我的安全考虑我应该待在自己的侦探社。”
毕锋听出了言外之意:“你怕跟我回家,我会吃了你?”
谭瑶忽然有些紧张:“这很难说,你爱喝酒,酒后乱性这种事不是没有可能。”
“你错了,如果一个男人喝醉了酒,他根本没有乱性的能力,酒后乱性都是借口罢了。”
毕锋这么坦诚反而把谭瑶逗笑了:“还是男人了解男人。”
这时,车已经抵达银色子弹侦探社附近,毕锋突然在路边停下车,深情地望向谭瑶道:“我是说真的,跟我回家吧。你在我身边,我放心。”
此刻,谭瑶在毕锋深邃的眼眸中看到了某种真切的情愫,如果她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可能就被毕锋“骗”回家了,但她不是。不过,虽然她理性地克服了毕锋眼神中释放出的深情款款,但要说完全无动于衷那就有点自欺欺人了。不过,她善于伪装,所以她的心动并没有表露在脸上。
“毕堂多虑了,我会照顾好我自己,多谢挂心。”说罢,谭瑶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
临走,毕锋又问一句:“豫让的事你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我接了。”谭瑶回答得如此干脆,反而让毕锋吃了一惊。
谭瑶最后扔下一句“走啦”转头离去,那雀跃的步伐像一只灵动的小鹿。毕锋看着谭tຊ瑶的身影走远,心中略感失落。但得不到的更容易骚动,越难到手的越弥足珍贵,毕锋嘴角又不自觉地扬了扬。
谭瑶走后,毕锋拿起手机想给细狗打电话,但电话还没播出,对方心有灵犀地先拨过来了。
“老大,东林钢铁集团大厦着火了。”
“我知道。”
“我们要介入调查吗?”
“暗中进行,你先帮我查一下伍利雄现在在哪。”
毕锋的话刚说完,一辆跑车从身边飞驰而过,后面跟着两辆轿车。毕锋补充一句“不用查,我已经看到他了”挂掉电话,然后迅速追上即将消失在视线尽头的那辆跑车——伍利雄的座驾。
伍利雄在深夜的宽阔街道上疾驰,他飙车而去的方向正是东林钢铁大厦。毕锋尾随在伍利雄跑车后的两辆轿车身后,那两辆轿车八成是伍利雄跟班的座驾。
果不其然,二十分钟后,伍利雄抵达东林钢铁大厦。此时火势已基本扑灭,困在大厦内的人也已全部疏散,伤势严重的已送往医院,周围聚集的围观群众逐渐散去,媒体记者正在做现场收尾报道。
伍利雄从车上下来,他所站的位置就是当时毕锋站过的地方,他抬头看了一眼还有余火残烧的东林钢铁大厦,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不仅如此,他还让两个手下给他与大厦合影,他掏出一个打火机,找好角度,点燃火焰,拍出来的照片效果仿佛他用打火机点燃了大厦一般。这一幕正好被从大厦内勘察现场结束的孔健东和吕广撞见。孔健东原本就和伍利雄不对付,上回两人因为在世界尽头酒吧发生口角大打出手,后来又在焚智会的吃席上结怨,现在孔健东正为寻找纵火者发愁,伍利雄还肆无忌惮地在大厦外拍这种侮辱性极强的合照,新仇旧恨一起算,孔健东大喝一声:“混账!还敢在老子地盘撒野!”
孔健东一声怒吼,那些原本参与救火的檀义会兄弟全部围拢过来,足足有三十余人,黑压压的一片朝伍利雄移来。伍利雄只带了四个小弟,加上他五个人对付三十多人,伍利雄胜算不足。
“打群架啊?”伍利雄还嘴硬,“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这帮人一起上都打不过我。”
伍利雄目中无人的挑衅成功激怒所有檀义会的人。孔健东身后一个小弟自告奋勇站出来说道:“东哥,让我来,我今天不打烂他的腿我明天跳锡安江。”
此话一出,后面所有小弟都士气高涨,纷纷请求出战。
眼看两边火药味冲天,战事一触即发,吕广大汗淋漓,他立刻从中调解:“阿东,他毕竟是总会的人,跟他打起来我们没好处。”
所有这些毕锋都看在眼里,他的车停在之前范彦航停过的地方,他看着吕广在孔健东和伍利雄之间来回走动,嘴皮子巴巴不停,猜想吕广应该在试图调停争端。
局势僵持五分钟后,伍利雄和他四个小弟退回车内。事情原本到此结束,可是孔健东的手下里突然有人冒出这么一句话:“东哥,不能让他走,说不定他就是放火的人!”
此话一出,伍利雄做贼心虚般立刻开门上车,四个手下也神情慌张,赶紧离开。
就在三辆车即将启动离开时,孔健东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被方才手下的话重新点燃,他大吼一声“别走”立刻冲上去,身后的小弟一呼百应,齐刷刷冲上去拦截,但伍利雄的跑车快他们一步,冲出了松散的包围圈。
孔健东大喊一句“追”带头上车追赶,小弟们得令,立刻作鸟兽散,纷纷涌向自己来时坐的车。紧接着,八辆停泊在路边的车齐刷刷往同一个方向飞驰而去。
毕锋见状,赶紧跟上去。同时,他给赵简城打去电话,但电话迟迟未接。
尽管赵简城的电话没有接,但赵简城之前跟毕锋说的那句话“我要保他”已经给了毕锋指示。于是毕锋立刻联系细狗,但又一次的,他正要给细狗打去电话时,对方先来电了。
“老大,我收到消息,刚刚伍利雄召集了一帮人在龙林广场待命。”龙林广场是常龙区和东林区的一个交界点。东林广场中央有一条灯带,灯带左边是常龙区,右边即东林区。
听到这句话,毕锋懂了,伍利雄这是提前集结好人马,故意把孔健东引到龙林广场,想来一个瓮中捉鳖。
毕锋回了一句“我知道了”挂断电话,然后绕道往龙林广场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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