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闭上眼，满脑子还是她的笑脸。
她每天夜训完，打着手电筒接他回家；她在他胃痛时，半夜起来给他熬粥；她花光一月的津贴给他带来沙漠玫瑰种子，说花语代表祝福……
四年，相处的细节那样清晰，林沛琛曾真的以为，他和陆清婉是最匹配的一对，他们肯定会白头到老。
翻来覆去，他就算裹紧被子，可一个人的被窝怎么也暖不起来。
但他总要习惯一个人。
闭上眼，他背着高等数学方程式，默诵量子力学基尔霍夫定律……就这样一点点熬着这场夜。
陆清婉一夜未归。
直到天还蒙蒙亮，林沛琛才有了点睡意，可刚眯眼一会儿就被黑狗的叫声吵醒。
他披上衣服打开房门，正好撞见陆清婉拎着竹篮出门。
“你要去哪？回来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四目相对，陆清婉眼中闪过一抹不自然：“这两天风大，我去看看我们种的沙漠玫瑰，别被沙埋了。”
林沛琛狐疑：“怎么不叫我一起去？”
说来也怪，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做饭时经常连糖和盐都分不清，却愣是和陆清婉种活了一片沙漠玫瑰。
“天冷，你多休息，我一个人去就行。”
说着，陆清婉就要离开，这时，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嘭的巨响。
两人一惊，冲出泥胚屋，就见隔壁李大哥夫妻吵成一团。
李大哥大声厉喝：“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竟然把我们的全部积蓄都给了你前夫，那我跟着你吃什么？”
“你既然那么爱他，为什么要嫁给我？你要还有良心就和我离婚！这种没有爱的婚姻我过够了！”
林沛琛听着直蹙眉，正要过去却被陆清婉拉住。
他回头，就迎上女人平静到淡漠的视线。
“他们夫妻俩的事情你不要掺手，况且，李大哥说的也没错，没有爱的婚姻就是折磨，还不如早离了好。”
闻言，林沛琛僵住，风扬起黄沙从脸前略过，叫他忽然忍不住心口的痛。
没有爱的婚姻就是折磨，自己于她而言，是不是也是折磨？
“眼睛怎么红了？眼进沙子了？这会儿风大，你进屋休息吧。”
陆清婉关切望来，语调依旧温柔。
林沛琛缓了半响，才故意装得平静问：“听你这话，如果有一天我觉得你不爱我了，我们也离婚？”
可陆清婉想都没想就回答：“我们是军婚，和他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不都是妻子不爱丈夫。
林沛琛狼狈躲开了陆清婉的视线，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就听话回屋，没跟上去。
可他进屋没一会儿，黑狗壮壮忽得冲进屋叼着他的衣服，着急往外拖。
壮壮是陆清婉驯养的军犬，非常聪明，上一次她这么着急，还是陆清婉遇见了沙尘暴，差点被掩埋。
从那以后起，陆清婉就记着壮壮的救命之恩，逢人就夸壮壮是她的‘好大儿’。
难道陆清婉又出事了？
林沛琛顾不得其他，外套没穿就匆匆跟了出去。
一人一狗一路奔到了白杨树林，林沛琛喘着气停下，可目光看见前方亲密的两人，刹那白了脸。
只见，陆清婉折断了所有的沙漠玫瑰，虔诚笑着递给了吕泽帆。
这一幕，像极了西方的求婚。
林沛琛看不下去，退后一步要离开，可陆清婉却听到动静转头看来，脸色一变。
但她很快镇定走过来：“吕泽帆说这花可以入药，戈壁资源匮乏，要是能入药也是一种贡献，就让他摘回去试试。”
有理有据，面不改色，要不是他知道陆清婉喜欢吕泽帆，他都信了她没有私心。
林沛琛还没搭话，就见吕泽帆抱着花走来。
“林研究员，听说这沙漠玫瑰是你和清婉相爱的证明，放眼整个戈壁就这么一点红，我都摘了入药，你不会跟我生气吧？”
摘都摘了，他生气有什么用？
林沛琛握着手心，紧了又松，最近只是淡淡道：“怎么会，花而已。”
他连陆清婉都不要了。
更何况几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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