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的肖琳琅莫名打了个寒颤,手一哆嗦针头戳破了手指。
一滴殷红的血珠溅落在手帕上,将那本就用红线织就的富贵花,渲染得更加栩栩如生。
此时的肖琳琅,全然不知道,这一滴血会是她不幸一天的预告。
林知鹤猜测,这个姓李的应该就是昨晚的那个酒鬼。
想起酒鬼那一张浮肿的脸,林知鹤心里直泛恶心。
看来昨晚江灼送她回来后,又去砸了那人的家……
今天难得一个休息日,连着挖了好几天水库的三个男生,心情似乎都不错。
许正好挠了挠头,腼腆地说:“听说月亮湾的村民问了半天,这李大爷也不敢说是谁干的。”
“perhaps, perhaps, perhaps……依我看啊,这人八成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人寻仇了。”
刘志民手里捧着一本破旧的英文字典,嘴里念念有词,仍不忘插上一句发表自己的看法。
“嘿!我说刘志民,你有事没事就拿着一本破字典在念什么呀?难不成你还想出国?!”
连日的暴晒将陈昊的冷白皮也晒成了黑碳,他抬手夺过刘志民手中的字典,哗啦啦地一通猛翻,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刘志民一把抢回了过去,宝贝似的揣进兜里,咧了咧嘴笑着说:“说不定哪年就恢复高考了,我啊…这叫未雨绸缪。”
陈昊也没再理他,慢条斯理地从军绿色兜里掏出一盒雪花膏,随手扔在了肖琳琅的桌前。
雪花膏咣当咣当在桌上打了几个滚,肖琳琅的视线从绣着的手帕上抬起,目光定格在这精致的铁盒上,渐渐的,惊喜从眼底蔓延开来。
她脸色一红,哑着嗓子扭捏道:“这…这是给我的?”
陈昊低下眼瞥她,挑眉说了句:“刚去镇上买的。”顿了顿又道,“多抹点,千水沟的包大人已经够多了,你就不要来掺和了。”
肖琳琅听了这话,脸色顿时又黑又红,她嗔怪地瞪了陈昊一眼,羞赧地垂下了头。
马冬梅瞅了瞅自己衣服上的补丁,哀怨地叹了口气。
在一群黑皮的映衬下,林知鹤如同羊脂白玉般的肌肤格外耀眼,此刻,她一张小脸半掩在青丝中,似在沉思。
三个男生打闹一会便离去了,肖琳琅收好雪花膏,起身对马冬梅说:“梅梅,我出去转转。”
马冬梅:“要我陪你吗?”
肖琳琅连忙摆手,神色似乎有些焦急:“不用!不用!你忙吧,我过一会儿就回来。”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顿住脚步,回过头神色复杂地看了林知鹤一眼,但终是什么也没说,抬腿迈出了门槛。
然而。
直到晨光熹微,知青院的人都起来了,肖琳琅还没有回来。
陈昊发疯似的冲了出去,马冬梅则和刘志民、许正好去了支书那反应情况,希望村里能派人帮忙找人。
顾支书听到肖琳琅一夜未归时脸上有些诧异,毕竟是大事,他立马同意安排了二十个村民。
奇怪的是,几十号人将千水沟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肖琳琅的半点踪迹。
下午的时候,月亮湾突然乌泱泱地冲过来十几个村民,人群正中竟然看见了失踪了半天一夜的肖琳琅!
此时的她,被粗大的麻绳五花大绑着,浑身脏兮兮的,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恶臭味。
她嘴里塞着一块发黑的抹布,脸已经被打得不成样子了,又青又紫,左眼肿的老高。
她的身侧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妇人,妇人手里提着一只铜锣。
“咚咚咚!”
锣声响起,妇人嘴里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吆喝声:
“大家快来瞧!快来看!”
“这个不要脸的女知青把俺男人给睡了!”
妇人吆喝完,又是“咚咚咚!”几声锣响。
不一会,千水沟的村民全都聚集到了晒谷场。
顾支书指着妇人骂道:“王婆子,你在这发的什么疯!你也不照照镜子,人家好好一个知青会看上你家那个醉鬼?还不快把人给我放咯!你敢再瞎胡闹,我到公社去举报你!”
“咚咚咚咚咚咚咚!!!!!”
王婆子连着敲了十几下锣后,霍然把锣一扔,双手叉着腰脸上横肉一颤,嘴里吐沫翻飞:
“顾支书,你可别威胁俺啥也不懂。大伙儿都知道俺的男人前夜里被打了,躺在猪棚里动弹不了。”
说着手指在肖琳琅的脑袋上狠狠一戳:“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昨晚儿竟然偷偷跑到了猪棚里,把俺男人给睡了!”
顾支书全然不信,反问道:“你男人既然动弹不了,人家女娃还怎么睡他?青天白日的,王婆子,你可别在这毁人名誉!”
王婆子听到这话,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打滚:
“顾支书你说话可得讲讲良心呢,俺亲眼看见这个贱人和俺男人在猪圈里打滚,你要不信,你问问俺月亮湾的人。”
同行的其他人立马附和道:“对,李叔亲口说的,这个女知青半夜三更跑到猪棚扒了他的裤子强上的。”
顾支书虽然心里不信,但毕竟事发地点在李家的猪圈,且人证物证俱在,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你们想怎样了结这事?”
王婆子肥大的身躯腾地从地上爬起来,横道:“这知青是你们千水沟的,你今天要是不给俺一个说法,俺可没那么好打发!”
顾支书沉吟了一会,开口:“来人,把知青肖琳琅关进牛棚,好好反省一个月。”
王婆子听到这话也没再闹,抬起粗壮的右腿将肖琳琅往前一踹,肖琳琅一个重心不稳,俯面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站在人群后的林知鹤默默看着一切,隐约已经猜到这中间是怎么回事了。
她缓缓在人群中搜寻着那道人影,一侧头,便撞进一双深幽的眸子里。
……
突然,远远的,陈昊发疯似的狂奔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
他愤怒地撞开人群,上前抱住了趴在地上浑身恶臭的肖琳琅。
入目是肖琳琅那张满是血污的脸,陈昊眼里闪着刺痛的光,颤抖着手,轻轻扯掉她嘴里的黑抹布。
顷刻间,混着牙齿与血水的吐沫从肖琳琅嘴里吐了出来。
她没有看陈昊,眼神越过人群死死盯住林知鹤,像一条淬了剧毒的毒蛇,嘴里发疯似的叫喊着:
“林知鹤!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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