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撑着伞,冲进雨幕中,想给两人撑伞。
“王爷,王妃她……”
话还没说完,她看见叶雾罗满身刀伤,血肉模糊。
她又看向叶雾罗苍白的不似活人的脸色。
像是有跟钢针重重的扎进了她的脑子里。
小姐……死了?
“轰隆——”
又是一道电闪雷鸣,她手心脱力,伞重重的掉在地上。
楚宁舟目不斜视的从她身边路过,轻叹一声:“下雨天,阿瑾最讨厌下雨了……”
语调平稳到有一丝诡异。
云苓呆愣着看着他的背影,她没有跟着进去,而是冒着雨往王府外跑去。
地上的伞被人踢开,沾染上泥点,过了一会儿,又被狂风吹走,不知飘往何处。
清风院内。
楚宁舟换上干净的衣袍,又恢复成了往日里清俊儒雅的模样。
他伸手拉起闭眼躺在床上之人的手,刚一触摸冰冷的寒意便顺着手心传了过来,那股凉意还夹杂着一股阴寒之气。
可楚宁舟毫不在意,他自顾自的将脸贴上她的手心,喟叹道:“你的手真凉啊。”
屋内侍奉的侍女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心里同时冒出一个想法,那就是——
王爷疯了!
楚宁舟握着她的手,捂了好久摸起来还是冰冷的,他又放到嘴边哈暖气,可无论他怎么做,叶雾罗的手永远是一片冰凉。
她死了……
绝望的情绪再次翻涌上来,心被狠狠揪住。
那种再也见不到她,再也听不到她说话,再也……再也不会有人只关心他吃的好不好的绝望。
第12章
楚宁舟看着她苍白的脸,眼中第一次漏出一抹脆弱。
许久,他闭上眼,哑声道:“你们都下去。”
话落,侍女们不敢停留,连忙放轻脚步走了出去。
楚宁舟再次睁开眼,双眼早已被泪水打湿。
“你来这里既然是为了任务,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死了?”
“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你?只要能救你,要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告诉我好不好?”
屋内一片安静,没有人回应。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门窗被吹的哐哐作响,屋内的珠帘发出一阵轻响,在这雷雨交加的天气,显得尤为诡异。
楚宁舟一愣,随即流着眼泪躺在叶雾罗身边。
“也好,你应该恨我的,是我欺骗了你。”
这十年楚宁舟不仅骗了她,他还骗了自己。
最后他没有等来叶雾罗的阴魂。
门外的暗卫敲响房门。
“王爷,杜家人来了,现在正在王府门口,说要……要把王妃的尸体带走。”
屋内沉默半刻,传来一声很轻的男音,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在空气中。
“……把人迎进来。”
暗卫抱拳:“是。”2
……
王府前厅。
厅内站满了杜府的侍卫,各各腰间都带着刀,凶神恶煞。
杜靖泽沉着脸坐在椅子上,长年身处高位,周身自然而然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威压。
府里奉茶的侍女,被眼前的场景吓到,倒茶的手都不自觉发抖。
好不容易侍奉完茶水,她抹去额头渗出的冷汗,站到一处安全的角落。
而一天到晚没个正形的杜子洲,此时也是安分的坐在椅子上,黑沉着脸,憋着一股气。
楚宁舟刚走进来。
杜子洲就从座位上蹦起来,一拳打到他脸上。
杜子洲恶狠狠的盯着他,眼底的怒火仿佛化为了实质,要将眼前的人燃烧殆尽。
这一次,楚宁舟没有躲,任由他在自己身上发泄。
“王爷!”
身后跟着的侍卫瞳孔一缩,手放在剑柄上正准备拔剑。
楚宁舟伸手制止:“不用,让他打。”
他的脸颊被打的青紫,嘴角溢出鲜血。
可这沉重的疼痛并没有让他感到麻痹,反而让他愈发清醒,心口不断传来刺痛,令人难捱。
杜子洲使劲挥拳,拳拳到肉,仿佛把这辈子的力气全都用在了这里。
可打着打着,他突然哭了起来,眼泪决堤,顺着脸颊滴到带血的拳头上。
“早知如此,我那日就该带阿姐走!”
他语气哽咽到听不出原本的声线。
杜靖泽搁下茶盏,沉声道:“够了。”
就算再气,也不能真的将一个王爷打死。
杜子洲甩了甩打到发麻的手,眼底的恨意丝毫不减。
过了今天,他们杜家就跟龚王府彻底没了关系。
楚宁舟接过侍卫递过来的帕子,擦干净脸上的血。
他上前弓身道:“岳父。”
杜靖泽冷笑一声:“老臣可不敢当王爷这声岳父。”
楚宁舟刚想说话。
杜靖泽打断他:“话不多说了,我女儿的尸体在哪?老臣要带她回家。”
说到这句的时候,一向遇事沉稳的人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楚宁舟睫毛颤了颤,哑声道:“她是王妃,按道理该由龚王府安排下葬。”
闻言,杜靖泽冷笑几声,他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本相有话要单独跟王爷说。”
楚宁舟察觉到他想说什么,但还是依着岳父大人撤走了屋内的人。
没过多久,之前站的满当当的屋子瞬间空了下来。
第13章
等人都走了后,杜靖泽看向屋内的第三个人。
“你也下去。”
杜子洲眉头一皱,不可置信道:“爹?”
杜靖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瞪了楚宁舟一眼,然后不甘心的走了。
屋内彻底安静下来后。
杜靖泽从椅子上站起身,不急不缓的走到他面前。
“王爷与阿瑾成婚几年了?”
楚宁舟一愣,如实回答:“已有五年了。”
“那这五年,阿瑾待你如何?”
“……自然是极好。”
杜靖泽冷哼:“那王爷呢?”
楚宁舟喉间干涩,他咽了咽口水:“岳父大人到底想说什么?”
“世人都道,你们夫妻和睦,恩爱非常,可却瞒不过我的眼睛,我早就看出你并非真心喜欢阿瑾,而是心悦柳家嫡女柳颜洛。”
闻言,楚宁舟猛地抬起头,惊诧道:“那您为何……”
杜靖泽打断他,缓缓道:“有一次阿瑾被贼人下了致命的毒药,命悬一线,是你进宫求药,才保住了阿瑾一命。”7
“我知你当时是故作演戏,借此赢得阿瑾好感,可即便你是这样想的,但你在听到她会死时,无意间透露出的着急慌乱却骗不了人。”
“我私底下不是没有悄悄提点过她,可她丝毫没往那方面想,甚至还跟我说起她为你最新研制的药膳,见她对你一往情深,我也不忍心打破这一切。
“又想着你也没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也对她藏有几分真情,我便想着,那怕就这样糊涂的过完一生也就罢了。”
“就算最后谎言被拆穿,等她彻底死心后,杜家也有能力护得住她。”
“可就是因为这个不忍心,最终却害死了她!”
说到这里,杜靖泽双眼已然通红,坚挺的背早这一刻也塌陷了下来。
“都是我这个做父亲的错,为官数十载,却护不住自己的孩子,我恨啊。”
一席话下来,楚宁舟早就泪流满面。
在之前那么多年的人生里,他以为自己早就学会了怎样控制情绪,如何与人虚与委蛇。
可今日,这眼泪似乎没怎么停过。
原来早在两人相处时,那些不以为然的瞬间,自己对叶雾罗的爱意早就深深的在心里扎了根。
只是藏的太深,两人谁都没有发现。
如今经历了生离死别,深藏在心里的根终于被泪水浇到发芽,逐渐长成参天大树。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是我害死了她。”
楚宁舟此时无比希望自己能有扭转时空的能力,这样他就能回到从前,在叶雾罗问他是否真心爱自己时,认真的回答上一句,自己是真的爱她。
可惜太晚了,人生在世从来没有后悔药。
重来一世,已是万幸。
“竟然如此,王爷便将阿瑾的尸体给我,老臣会以杜家女儿的规制将她下葬。”
楚宁舟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喉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爷放心,圣上那边老臣自会去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
杜靖泽面色冷然,躬身道:“还望王爷看在这么多年阿瑾对您用情至深的份上,放过她吧,让老臣将她带回去,好生安葬。”
心脏仿佛被人用利剑划开,一阵刺痛。
楚宁舟艰难的从喉间挤出一个字:“好……”
“老臣多谢王爷开恩。”
说完,杜靖泽扬长而去。
门外,杜子洲赶紧迎了上来:“爹,怎么样?”
杜靖泽眼角闪着泪花,颤声道:“走,带阿瑾回家!”
第14章
屋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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