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而来的,便是滔天的怒火和无措。
顾则桉也不顾这里是江时逸的寝殿,竟直接扼住封南鸢双手,泛红的双眼紧盯着她。
“你怎么能怀江时逸的孩子?我不是让你喝避子汤吗?”
迎着男人几乎疯了般的目光,封南鸢异常平静:“我是皇上的妃子,怀他的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
其实得知自己怀孕时,她也很意外。
喝了这么多年避子汤,偏偏那一天她忘了喝,就这样怀上了。
可封南鸢并没有初为人母的喜悦,反而忧心忡忡。
她的身份以及如今的世道,孩子都不适合降生。
顾则桉还想说什么,封南鸢却挣开他,让人将他请了出去。
日光灼灼。
顾则桉回望巍峨堂皇的宫殿,双拳攥得‘咔咔’作响。
几天后。
几个叛军首领被抓,当众在午门外行刑。
刑台前虽围满了人却空前的安静,只有皮肉被烙熟的滋滋声和叛军首领凄厉的哀嚎声此起彼伏。
不少人都闭上了眼不忍再看,脸上却有愤愤之色。
残忍的手段非但没压住叛军,反而惹来更多的人心生不满,加入反抗行列。
宫墙外的喧嚣传不进宫内。
封南鸢像往常一样,把晾好的药喂给江时逸。
汤药下肚,江时逸盯着空药碗:“这药,不是我常吃的那种。”
封南鸢手一顿,只一瞬就恢复如常:“那个方子药效太厉害,皇上现在身体虚,受不住那样的药力,我特意让太医换了个更温和的方子。”
江时逸望着她,目光比以往更加深沉。
封南鸢捂住他的手,贴着自己的小腹:“皇上,我们有孩子了。”
江时逸怔住,反应过来以后,眼神蓦然一亮。
可又没多久,他眼中的亮光如烛火般熄灭,只剩重重忧虑和苦涩。
良久,江时逸哑声道:“你怀有身孕,外头叛军众多,打进来是迟早的事,趁着月份不大,你……早些出宫吧。”
封南鸢脸色微变,只温柔地握紧了他的手:“我既答应一直陪着你,就哪儿都不会去。”
“你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
不过一个月,叛乱已经比之前多了十倍不止。
许多官员害怕累及己身,早早辞官归家。
偌大的皇宫在一夜之间变得空荡荡,唯有封南鸢一直守在江时逸身旁。
这天,江时逸刚喝完药睡下,她站在殿门外看着蔚蓝的天空出神。
这样好的天空,不知道她还能看几次。
空中飞鸟盘旋,叽叽喳喳的传递着同一个消息——顾则桉约她在城外桃林见最后一面。
飞鸟还在头顶叫嚷,封南鸢被吵的头疼。
她本不想去,可听到是最后一面,她还是提步赴约。
封南鸢到的时候,顾则桉肩上落了不少花瓣,似乎已经等了许久。
“有话早些说完吧,我还得服侍皇上。”
女人淡淡的态度刺的顾则桉呼吸微窒。
他按下这些日子郁结在心的压抑,折了枝桃花,徐徐封南鸢走去。
“你曾说,如果有朝一日我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可以拿一株桃花换一次原谅,不知道现在还做不作数。”
封南鸢愣住。
看着那娇嫩的花朵,她思绪飘远。
年少时,他们总觉得桃花象征纯洁无暇的爱情,所以总喜欢在桃树下见面,互诉衷肠。
彼时他们爱意正浓,亲眼看见一对夫妻因为误会负气出走,最后天人永隔,所以许下这桃花之诺。
可惜如今物是人非,那些誓言早已做不得数。
封南鸢接过桃花,在顾则桉愕然的目光下将它碾碎。
“可如今你我之间并无误会,种种结局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承诺早已不作数。”
“今日一别,往后我不会再私下见你。”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谁知顾则桉倏的变了脸色,猛地将她箍在怀里。
封南鸢还没反应过来,下巴就被紧紧扣住,微凉的双唇强势地压了下来。
她微缩的瞳孔颤了颤,只觉在嘴里攻城略地的舌头带着浓重的苦涩。
无形的恐慌与不安,瞬时压住此时的暧昧。
封南鸢挣扎着,狠狠一咬。
顾则桉吃痛的闷哼一声后被推开,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封南鸢还没站稳,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坠痛。
她脸色一白,疼的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
“顾则桉,你……你给我吃的什么!”
顾则桉面无表情,可双眼红的骇人。
他把封南鸢抱在怀里,眸光涣散地安慰:“乖乖的,很快就没事了。”
伴随着顾则桉微颤的声音,封南鸢的痛越来越强烈。
像是有把刀硬生生切开她的肚子,把里头的心肝肠肺都掏了出来。
失去意识前一刻,封南鸢看见自己下身淌出大片鲜血,染红了整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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