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虚无,常年因为抑郁而沉重的心,忽的一松。
她马上就要死了。
意识逐渐溃散间,她看到了她的母亲。
蹲下来摸着自己的头,说“辛苦了,睡吧。”
谢初瑶愣愣的看着她,眼泪流了下来。
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再也没睁开。
窗外,天气正好,阳光暖暖的照进屋内。
室内,一片静谧。
机场。
宴非白的航班晚点了,朋友打来电话。
“快到了吗?那个你特地叫我买的,布朗熊的限量款收到了吗?”
宴非白眼神闪了闪,“嗯”了一声,不知回答的哪个问题。
恰好广播响起:“女士们,先生们,A1690次航班开始登机,请乘坐…….”
等待许久的乘客纷纷从他身边走过,他提起行李,跟着人群往前走。
“唉……”朋友也听到了广播,叹了一口气,“你明明就是忘不了她,何必呢?”
宴非白眼神幽深,脚步未停。
朋友感慨:“你要知道有些人一旦错过,不是生离就是死别。”
“你们已经错过了五年,别再继续错过了,我不想你后悔。”
心脏这时猛地一滞,宴非白顿住了脚步,身后的行人陆续撞过他。
几息后,他突然转头,逆流穿行。
他挂了电话,咬牙暗自想:就去道个别,道完别就跟她再无瓜葛。
随即又唾弃自己:宴非白,你到底有没有尊严!
一路上,宴非白心口莫名发闷,他按着胸口,眉头紧皱。
直到的士开到谢初瑶家楼下,他看见拉起的警戒线,刺耳叫嚣着的救护车。
心脏更是突然剧烈跳动起来。
他走近拥挤的人群,只言片语落进耳里。
“听说是个年轻的姑娘。”
“也是可怜,想不开自杀,估计是救不回了……”
宴非白脑袋忽的一片空白,定在那里。
楼里正抬出一副担架,入眼的是一抹鲜红的衣角。
突然,他扔下行礼,往警示条里挤。
“喂!干什么!”JC急忙拉住他,却反而被他往里面拉了几步。
担架向他们抬来,露出宴非白无比熟悉的脸。
只是脸色青灰,没有一丝生气。
宴非白的力气在此刻全部抽离。
周边的声音瞬间消失。
“铮。”
从天际传来一声巨响,是宴非白脑海神经断掉的声音。
第十二章 恍恍惚惚
医院。
手术室的亮起红灯,刺眼夺目,像是在魔鬼的眼睛。
在嘲笑众人,里面的人,生死就在它喜怒的一瞬。
谢玹峥气喘吁吁赶到时,谢初瑶已经推进手术室三个小时了。
他看到守在门口的宴非白,形容狼狈。眼球血丝充盈,面孔麻木。
谢玹峥脱力般坐到他的对面,沉沉的的低下头。他下意识掏出烟,想起这是医院,又放了回去。
他捏着烟盒,忽然笑了。
“是了,今天是你要走的日子,怪不得,怪不得……”
宴非白抬起头,盯着谢玹峥,声音嘶哑。
“什么意思?”
谢玹峥不答,只仰靠在椅背,侧头定定的看着那盏红灯。
宴非白攥紧了拳,走到他面前又问了一遍:“什么意思。”
谢玹峥这才看着他,虽然他是坐着,但眼神却是怜悯。
“你知道她死于什么吗?一氧化碳,简单来说就是煤气中毒。”
“她还担心会引起火灾,定时给JC发了报警电话,这个傻瓜。”
他听着宴非白的呼吸声粗重了起来,继续说:“她总是这样,要考虑很多事情,可总是忘了考虑自己。”
谢玹峥眼睛红了,忽然哑声问道:“你知道吗?她妈前几天死了。”
宴非白猛地一震,眼前出现了那个刻薄的女人。他拢共见过她两次,都是不好的印象。
但是谢初瑶很爱她。
“所以呢。”宴非白反问,“你刚刚说的‘怪不得’是什么意思?”
谢玹峥站了起来,他直视着宴非白的眼睛,似乎是要望进他的心里。
“现在,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
宴非白目光一颤,嘴唇微动,却是只字都未说。
谢玹峥“呵”了一声,尽显嘲讽。“既然什么都不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告诉你,其实她爱你,从未放下你吗?
谢玹峥错开眼,看向手术室,仿佛与手术台上谢初瑶遥遥相望。眼里泛起泪,自作主张的替她做了选择。
“她现在生死未卜,你也不怕她再缠着你了,你可以放心的走了。”
“就这样分割两地,老死不相往来,挺好的。”
谢玹峥的话重重的砸在宴非白的心上,他倒退了两步。
什么叫可以放心的走了?什么叫做老死不相往来?凭什么每次都是别人给他做决定!?
宴非白咬着牙:“你又是谁,我们的事轮得到你管?”
谢玹峥深深看了他一眼。“宴先生,我没有想要插手你的事。”
“但是谢初瑶是我的师妹,作为家人,我不想看到你在这里。”
宴非白冷笑了一声,“师妹?晚上住在你家的师妹?”
谢玹峥听着他讥讽的语气,怒意忽的涌上心头。
他揪着宴非白的衣领,寒声质问。
“我跟我母亲——谢初瑶的老师,住同一栋楼,她是一个人住在我家。”
“这五年你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我们小心翼翼的护着她,捧着她,生怕她摔碎了。”
“结果你一出现,短短一个月她就躺进了医院!”
“你凭什么质问她?宴非白,你的狂妄自大真是令人可悲。”
谢玹峥愈发大的声音引来了护士,她皱着眉提醒:“医院里请保持安静。”
谢玹峥低着头,沉沉的喘着粗气。
良久,他才松开手,退回椅子上。
头也不抬,对宴非白说:“你走吧,她不会想看到你的。”
后者神情呆滞,刚刚的话,如同狂风暴雨击打在宴非白身上。
他被这冬日的骤雨打湿,冻结,无法思考。
谢玹峥最后的话,像一句魔咒,将宴非白最后一点理智彻底打碎。
他拖着步子,缓缓的转身。
身后那盏灯,此时像只哀伤的眼睛,注视着宴非白消失在走廊里。
第十三章 娃娃
宴非白恍恍惚惚的走着,在看到门口的花束时,才反应过来到家了。
他以为又是刘雨桐送的,下意识拿起来就要扔掉。
却看到了里面纸片上隽秀的字迹——谢初瑶的笔迹。
他怔在门口,不由自主的伸手将纸片取了下来。
“祝你永远幸福,再见。”
宴非白轻声念了出来,眼泪恍然掉落。
他想起了,原来在机场看到的背影,真的是谢初瑶。
他看着玫瑰上还残留着水滴,不由自主的去触碰,水滴很快消融在他指尖。
忽的,他掉头跑了起来,奔向一个他现在很想去的地方。
圣花公寓。
宴非白托人帮忙,让物业带他去了谢初瑶的家
谢初瑶的小公寓门被推开,站在门口就将整个房间净收眼底。
窗户大开,空气里飘散着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
物业告诉他:“警方当场就确定了是自杀,当时门窗封得死死的,不留一丝缝隙,火就开在那儿干烧。”
随即叹了一口气,语气带着惋惜。
“煤气中毒需要很长的时间,如果心里有点犹豫,完全是可以跑出来的。”
“肯定已经是死意已决,万念俱灰了,所以才会一点挣扎也没有。”
大叔手又在虚空中,朝客厅地面画了一个圈。
“她就躺在这里,手里抱着那个娃娃。”
又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布朗熊,接着,物业大叔喃喃的闭上了嘴。
因为眼前的男人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哀伤笼罩,身体里的难过从眼睛里溢了出来,让人看了忍不住伤心。
这个人是大老板指明特意关照的朋友,于是他也不多说。
只说了句“我明天再来锁门”,便走了。
宴非白走进房间,捧起歪倒在地的布朗熊,拍了拍它身上的灰。
抱着它躺在了地上,蜷缩在谢初瑶倒下的位置。
假装地上还有她体温的残留。
物业大叔描述的场景,仿佛历历在目,尽数出现他眼前。
心痛如绞都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痛。
“自杀?万念俱灰?死意已决?”
宴非白声音嘶哑。
“你不是应该过得很好么,像你这种擅长玩弄人心的女人怎么会自杀呢?”
他闭上眼睛,脸贴在地上,竟就这般在地上睡了一夜。
隔日,清晨。
阳光打在眼睛上,宴非白睁开眼,眼里全是血丝。
他做了一夜的梦,梦见谢初瑶就坐在他眼前。
他慌忙想去抱她,可是无论如何都到不了她的身边。
直到精疲力尽的跪在地上,他才发现谢初瑶神情悲凉,嘴唇张合,似乎在跟他说些什么。
可是自己什么都听不到。
碰不到,听不见。
宴非白跪在她面前,怔怔的落了一夜的泪。
坐起身,头痛欲裂,可他浑不在意。
掏出手机给朋友打电话,一边无意识的在房间里走动。
指尖从粉色的花瓶抚到白色的床单,每一处似乎难呢过感受到谢初瑶的存在。
电话通了。
宴非白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砂纸摩擦般粗粝。
“我暂时不回英国了。”
朋友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即兴奋的说:“哟,看来事情有转折咯?”
宴非白心一刺,面无表情的挂了电话。
他的目光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圈,定在了书桌上的相框上。
那是自己大学毕业时的照片。
他拿起来,相框很光滑,是有人时时刻刻抚摸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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